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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7.不管什麼東西急了都會跳牆 文 / 必傷不壽

    「皮寧,難怪你會敗得這麼慘,那可是格蘭斯有名的森林游騎兵,但如果不是你指揮失誤,區區兩千游騎兵也絕無可能全殲第一大隊。」艾盧坦重新把目光落在皮寧身上,好整以暇地說,「既然知道自己罪無可恕,為什麼你還要逃回來呢?」

    「卑職寧願死在大人您的劍下。」

    「可惜我不打算讓你如願,撿起我的劍!我會在報告中抹掉你臨陣脫逃的罪行。」

    「多謝大人的恩賞!」

    皮寧如釋重負般撿起地上的劍,拔劍出鞘,他暴喝一聲,瞪著血紅的雙眼沿著自己剛剛走過的路沖了回去。

    一支閃爍著藍光的箭矢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穿透皮寧全力而發的鬥氣團,沒入他的眉心,那肥胖的身軀轟然倒在吊橋上,滾落下去,跌入萬丈深淵。

    「準備迎敵,給我在這裡全殲他們!」艾盧坦站起身,尖聲叫喊著。

    兩百多名重盾手重新整編成三列,踏上吊橋,緩步地推進,當最前排來到吊橋中段時,隊伍停下腳步,處於完全的防禦姿態。鐫著琪美拉獸紋章的巨大盾牌將數波箭矢攻擊阻擋下來,沒有收割到生命和鮮血的箭支懷著不甘落入深谷。

    「我們要不要衝鋒?」躍躍欲試的克裡因渾身哆嗦著向躲在後邊的帕特金髮問。

    「不要!現在衝鋒傷亡會很大,先消耗掉他們的士氣,等用魔法打開一個缺口,再用最快的速度衝過去,打亂他們的隊形。唉,這樣的情況,對於重裝甲步兵來說真是絕佳的發揮場所啊,只可惜我們現在沒有這樣的兵種。」帕特金搖了搖腦袋,接著喊道:「後排提高仰角,採用落she,直射落she同時攻擊。」

    隨著一聲聲口令,前排和後排的游騎兵採用兩種方式進行射擊,游騎兵在箭術上的造詣比起和他們朝夕相處的精靈族來毫不遜色,對於力量的拿捏令如此近距離的落射成為可能,一**箭矢畫著極為陡峭的拋物線落向索多姆重盾手的頭頂,而前排士兵對於時間的把握同樣精準,兩種射擊同時來到溫德雷斯士兵的面前。

    索多姆附屬兵團亦非等閒之輩,在發現敵人舉步不前之時,他們便意識到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進攻,重盾手分梯次變換站位,擁擠成五人一排,新插入的兩人側過身體將大盾舉過頭頂,護住上方,盾牌陣變成密不透風的鐵壁方陣。

    「後排加大射擊密度!」帕特金高喊道。

    隨著落she攻勢變得越來越猛烈,溫德雷斯一方開始出現傷亡,盾牌陣迅速重編隊形,這次更多的人將盾牌舉過頭頂,七人一排的隊形使得他們不得不踩在自己戰友的膝蓋和肩膀上。

    「我們該前進了吧?」克裡因看到時機已經成熟,向帕特金詢問道。

    「嗯!前排保持射擊狀態緩慢推進,拉近距離,待會以魔法為信號,便展開快速突擊,切記要纏身搏鬥,不要拉開距離,以摧毀敵方隊形為優先。」來自精靈森林的游騎兵對於戰陣並不精通,所以帕特金盡量把作戰方式講解得詳細一些。「殿下,最前邊需要一位擁有強大衝擊力的戰士,以便打開一道缺口。」

    「我明白了,恐怕找不到比我再適合的人選了。」克裡因滿不在乎地說。

    「請原諒我置您的生命安全於不顧。」帕特金低聲說。

    「放心吧,我命大得很!」

    「我會保護殿下的。」凱文極為罕見的沒有堅決制止,而是默許了這樣的安排。

    「要說衝擊力,我也應該算一個了。」麥西米倫把鋼槍背在身後,從補給車上取出一根木桿長槍掂了掂說。

    「雖然我不喜歡殺人,不過這種情況下似乎我也比較適合衝在前面。」始終沉默的馬爾凱姆突然開口道。

    「那你可得賣力氣跑才行哦!」龍吟詩人打趣道,矮人極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落she的力度絲毫不減,前排的游騎兵已經開始一邊射擊一邊緩慢推進,游騎兵們精準的射擊令溫德雷斯人咋舌,偶有箭矢透過盾牌的縫隙鑽入方陣之中,緊接著就會有受了致命傷的士兵被自己的同袍兄弟退下吊橋,再由後邊的人填補上空缺。最前排的盾牌手已經不敢再冒著被射穿腦袋的危險觀看外邊的情況,他們只能聽著遠處指揮官的呼喝來決定自己是否改變姿勢。

    一縷閃爍著點點星芒的黑霧掠過盾牌陣前部,最前邊的盾牌手愕然發現那藉以保全生命的大盾連同他們的手臂一齊消失了,還沒等反應過來,無數的箭矢便沒入了他們的胸膛,在他們視線完全變黑之前,只看到一尊全身包裹著鎧甲的魔神領引著一群綠色的身影以及無數的箭矢朝他們撲面而來。

    後排的盾牌手甚至來不及將前面的死者退下吊橋以騰出空間來安放盾牌,因為他們發現自己的動作變得緩慢不堪,而對面的敵人則不可思議地一下子來到他們的面前。

    西恩和法埃特這一對活寶,在平時幾乎讓人忘記他們大魔導士的地位,而在戰鬥開始的時候,沉默不語的二人令大家無一不對他們產生無比的崇拜和敬畏。

    佈雷斯,艾盧坦准侯爵的私人魔法師,此刻呆呆地站在橋頭,已經晉陞為大/法師十多年的他,對於空間裂縫和靜止術這樣的魔法,也只是在幾本魔法典籍中見到過而已。不過手足無措的他已經不用再費什麼心思去研究抵抗之法了,一團血紅色的濃霧將他和身邊的數名護衛包裹起來,一陣陣哀嚎從霧中傳出,嚇得周圍的士兵不敢靠近分毫。接著一陣風將霧氣吹散,留在原地的只有一具具淋血的骸骨。

    克裡因突然停住腳步,爆發出一陣鬥氣,將射向他的十幾支長矛吹飛,麥西米倫則趁機閃到他的身旁,手中凝聚了鬥氣的長槍激射而出,迎面貫穿了3名索多姆士兵的身體,強烈的氣勁更是刮倒了兩邊的盾牌手。未等跌倒的盾牌手站起身,年輕的萊布尼茲親王便揮舞著長劍衝入人群之中,登時便有三、四個索多姆士兵飛出吊橋,尖叫著落入深谷。

    麥西米倫摘下背後的鋼槍,暴喝一聲緊跟著克裡因衝入人群,長槍左右揮舞,力道雖然不大,但是命中的都是對手的頭部,幾個索多姆士兵被打得暈頭轉向,自己跌下了吊橋。緊隨其後的游騎兵排成一列衝了過去,以極為矯健的身形鑽入克裡因剛剛打開的缺口之中,溫德雷斯士兵從吊橋上跌落的景像一下子變得更為壯觀。

    混亂的人群中,一個矮小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越過麥西米倫和克裡因的身邊,鑽到更深入的地方,緊接著一陣耀眼的綠光閃過,一頭體型龐大的灰熊赫然出現在人群之中,巨大而厚實的熊掌左拍右打,又有幾名索多姆士兵口吐鮮血飛出吊橋。

    原本守在橋頭的游騎兵留下一半在原地持續著遠程攻擊以截斷對方的後續部隊,剩下的則開始大舉衝鋒,這樣的場合,揮舞長劍並不是很好的方法,游騎兵借助厚實的人流,想通過擠壓力把對方退下吊橋,如此情況下,這無疑是最有效的殺人方式,只是沒有鎧甲保護的他們,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而溫德雷斯士兵沒有後續力量,只能倚仗身上盔甲的重量來保留自己的位置,被推下吊橋的人不在少數,原本200多人的陣列,眼見已沒剩下多少了。

    艾盧坦面無表情地看著部下接二連三的掉下懸崖,彷彿死的不是自己的士兵一樣。

    「大人?」准侯爵的副官喚醒了一言不發的長官。

    「讓後續部隊給我頂著箭衝上去,再有猶豫不前的給我當場處決,嗯,給預備隊發信號。」

    准侯爵的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在兩個士兵被長官殺死之後,橋頭的索多姆士兵開始了瘋狂的衝鋒,在拋下的20多具屍體之後,索多姆的後續部隊終於在橋上的盾牌陣徹底崩潰之前來到了敵人面前。

    索多姆的劍士與游騎兵部隊一經接觸,場面便立刻發生了變化,力量上佔優勢的索多姆兵團也採用了擠壓戰術,更多的游騎兵開始被擠下吊橋,戰鬥逐漸轉變為消耗戰。

    雪停了,雨還在下,彷彿是大自然對於這人類壯烈戰歌的合唱,原本淅淅瀝瀝的雨點也越來越密,越來越大。隨著戰鬥越發的激烈,推擠已經不足以發洩雙方戰士的漸漸升溫的仇恨之火,劍光閃爍,鮮血混合著雨水潑灑在這座無名的吊橋上,再一次給這座吞噬了無數生命的大橋塗刷上一層鮮紅,就如同兩千多年來的先士們所做的一樣。

    隨著帕特金命令的下達,橋頭的游騎兵開始加大射擊速度,更多的箭矢落在索多姆兩股部隊的連接處,鮮血在溫德雷斯部隊的中間開了花,被擁擠在一起,又缺少有效保護措施的劍士部隊,空有一身武技,此刻卻只能是當活靶子的份。不過游騎兵的遠程攻擊並沒有持續過久,一陣陣翅膀拍擊的呼嘯聲預示著索多姆的預備隊終於出現了。

    從兩側的山峰背面忽然鑽出了數百隻飛鷹,在密集的雨點中,飛鷹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水霧,然而雨水絲毫沒有減緩這些鷹狀生物的急速飛行,翼翅張合的聲音逐漸蓋過雨聲,等到大部分游騎兵騰出目光望去,近一千騎獅鷲騎兵已經來到他們近前。

    一陣整齊的繃弦聲過,近千支箭矢射向了最後方的一千多游騎兵,可惜格蘭斯人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增援部隊早有提防,箭支還沒有來到游騎兵近前,就像遇到了海綿一樣,紛紛失速,落了下來。獅鷲騎士們同樣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們丟下手中的弓箭,迅速地抽出腰間長劍,驅駕著胯下的猛獸,突然改變飛行方向躲過敵人反擊的弓矢,展開了俯衝。

    獅鷲騎兵是戰場上少見的飛行兵種,雖然速度極快,但其衝擊力卻遠不如驃騎兵來得兇猛,橋頭的游騎兵見這些獅鷲部隊朝著自己衝過來,在第二次射擊過後,紛紛迅速地背起長弓,同樣拔出近戰兵器,準備迎擊。

    游騎兵們來自精靈之森,他們在武技修習上沒有統一的標準,以至於肉搏戰時所使用的武器也不盡相同,長劍、棍棒、短刀等等,不一而足,而由於游騎兵的特殊性,他們通常每個人都精通數種武器。另外因為歷史上著名的幾位遊俠都是以長劍彎弓為伴,所以雙手長劍便成了游騎兵武技的主流,又因為游騎兵與盜賊和精靈族同樣是以敏捷和靈巧著稱的兵種,雙手長短劍和精靈彎刀則是他們的第二選擇。

    游騎兵同樣精通於騎術,對於如何對付騎兵、把對手從馬上弄下來,更是他們的拿手絕活,儘管獅鷲與戰馬不同,但所用的技巧相差無幾。

    雙方幾乎接觸的時候,仍然有一隻弓在不停地發射,箭速極快,並且夾雜著各種屬性的魔法,十幾名來不及躲閃的騎士被箭矢射穿脖頸,從坐騎上栽落下來,極具靈性的獅鷲獸見自己的主人被殺,紛紛加速,脫離隊伍衝向它們的弒主仇人,然而它們卻遭到了與主人同樣的命運,艾威因幾乎是在一瞬間射出十幾枚箭支,將那些前來尋仇的猛獸瞭解。眼見與敵人接觸在即,又有幾名騎士朝著自己殺了過來,精靈少年連忙抱著白色的大弓鑽到人群當中。

    獅鷲騎兵從游騎兵的頭頂上掠過,霎時間刀光劍影,卻不見血肉橫飛,電光火石之間,近千獅鷲騎兵已經重新騰起,其中有數十頭獅鷲獸背上已經空空如也,他們的主人則倒在了格蘭斯人的腳下,身邊則是寥寥數具游騎兵的屍體。

    游騎兵們緊接著極為迅速地摘下弓箭,獅鷲騎部隊再一次陷入弓箭的追殺之下,強力的遠程弓箭令他們不得不再次折返、俯衝,而這一次進攻將令他們後悔終生,如果他們來得及後悔的話,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噩夢,或許是他們一生中的第一次,但卻是最後一次噩夢。

    在獅鷲騎部隊距離地上的游騎兵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道漆黑的弧光掠過他們的面前,就在弧光掠過的這一瞬間,一百多名騎士連同他們的坐騎一起消失不見,唯一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的,恐怕只有那些在空中飛舞的羽毛,以及一些自空中落下,緊握著斷劍的手臂,高舉過頭頂的手臂是這些殉葬者唯一沒有被西恩的空間裂縫所吞噬掉的東西了。

    溫德雷斯人的可悲,在於他們的悍不畏死,儘管自己的戰友就這樣被毀滅了,可餘下的獅鷲騎士依然義無反顧地向下俯衝,想要用自己的雙手為同袍兄弟復仇。而迎接他們的,則是西恩的血咒。

    一團遼闊的血霧在游騎兵的頭上浮現,幾百名驚恐的獅鷲騎士減速不及,紛紛鑽入血霧之中,眼睜睜地看著紅色的霧氣逐漸地浸沒自己的身軀。

    只有排在最後的一百多獅鷲騎士僥倖逃過這死亡的漩渦,再次騰空的他們,頭也不回的往高空飛去,戰友們以及獅鷲獸的慘叫聲在他們的耳畔回想。那不是他們聽慣了的人在絕死時發出的淒慘叫聲,就像是那些受到凌遲之刑的人在整個過程中發出這樣的叫聲被壓縮為一瞬間,有所不同的是,這一聲聲慘叫雖然短暫,但卻令人深刻意識到,期間伴隨著聲帶被撕裂,接著被逐步腐蝕這樣一個過程,沒有聲帶的人發出的叫聲,這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

    相比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獅鷲騎兵,站在地上的游騎兵恐怕更慘一些,紅霧中不斷有鮮血噴灑下來,淋在他們的身上、臉上,只有鮮血而沒有肉塊,這一千多人幾乎完全變成了血人,雨水也無法洗刷他們身上的不淨之物,他們全然不覺地看著空中。那團依舊在不斷擴大的血霧中,慘叫聲已經停歇,那衝入血霧中的數百獅鷲騎士已經從裡邊鑽了出來,一具具鮮血淋漓的骷髏騎著同樣鮮血淋漓的獅鷲獸骸骨,獅鷲獸那原本壯碩的翅膀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副鮮紅的骨架,那骨架翅膀仍在扑打,骷髏也仍然高舉著被腐蝕得只剩劍柄的長劍。

    輕微的哀嚎再一次響起,靈魂,這件用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此刻卻活生生地呈現在眾人眼前,一團團細微的潔白光團從一具具向下栽落的骸骨上升起,發出細不可聞的哀嚎,轉瞬間便融化在空氣當中。

    「你這個老不死的盜墓賊!」法埃特此刻已經瘦了一圈,他看了看身上被蒸發成煙霧的脂肪,瞪著西恩怒叫道:「說是借用我的魔力,怎麼你這傢伙連我的肉都吃!」

    「要說盜墓,你也有份啊。」西恩面無表情,顫抖著說。

    「喂,你沒事吧?」法埃特見狀連忙改變了語氣。

    「沒事,只不過頭一次對人類使用這個魔法,有點不舒服。」

    「老師們……」凱文強忍住沒有暈過去,看著兩位老法師,「你們把大家都嚇到了。」

    「啊,不好意思,其實我自己也被嚇壞了。」

    「放心吧,這裡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仗了,亡靈魔法也不是沒見過。」司克特羅接口道。

    「這不是亡靈魔法!」老西恩連忙更正。

    「哦……抱歉。」司克特羅保留了一分懷疑,轉頭看了看剛剛回過神來,正在拚命抹掉臉上血漬的游騎兵們,「都給我正常點,仗還沒打完呢!」

    「糟了,我們這裡還有兩個小孩呢!」凱文連忙驚叫,開始四處尋找帕特金和艾威因,當他在人群中找到已經昏過去艾威因和帕特金,則更緊張起來。

    「放心吧,早就想到兩個小傢伙了。」法埃特說,「我已經提前給他們施了昏睡術。」

    「這下總指揮沒了……呃!」突然放鬆下來的凱文開始劇烈地嘔吐起來。

    ……

    「斯維!你知道剛剛後邊發生了什麼事嗎?」一腳踢飛一個索多姆士兵,克裡因發現敵人的士氣萎鈍下來,便朝麥西米倫高叫道。

    「他們的預備隊全被消滅了。」巨大的灰熊出聲道。

    「天吶!那麼一大群獅鷲,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克裡因驚叫道。

    「你回頭看一下就知道了。」馬爾凱姆揮舞著巨大的熊掌打飛兩個靠到近前的人,說。

    克裡因扭過頭,剛巧看到大群骸骨從血霧中鑽出的一幕,不禁呆在當場。

    麥西米倫一槍刺穿一個舉劍揮向克裡因的敵人,推了一下克裡因,叫道:「你瘋了!這種時候還發呆。」

    等到他順著克裡因的目光望去時,則差點攤坐在地上,這段日子以來,腥風血雨龍吟詩人見識了不少,不過這等場面對於他來說還是過於驚悚了。回過神的克裡因連忙揮劍砍倒了兩個襲向麥西米倫的敵人,揪著龍吟詩人的衣領把他拉了起來,算是禮尚往來了。

    「一鼓作氣衝到對面去!」年輕的親王高叫一聲,再次鑽到敵群當中,身後眾游騎兵士氣大振,緊跟著衝了過去,吊橋上頓時又飛出十幾具索多姆士兵的屍體。

    「大人!」副官顧不得上司的潔癖,拚命推搡著呆若木雞的艾盧坦。

    「我的獅鷲騎兵隊……霍特,看來我們是不能活著回到古蘭特了。」艾盧坦的嘴張合了半天,吐出一句話。准侯爵心裡明白,獅鷲騎兵在溫德雷斯是極為珍貴的資源,一次損失了近千,這等罪責恐怕只用他一個人的命是承擔不下來的。

    「大人,您現在說這種洩氣話,叫我們這些正在拚死作戰的部下作何想法啊?」

    「……是啊,就算回去難逃一死,也得在這裡把這些森林蛤蟆給我清掃乾淨了!」艾盧坦說著抽出暗藏在扶杖中的細劍,「讓餘下的獅鷲騎兵撤走,給第二梯隊發信號,命令全員後撤!」

    隨著艾盧坦命令的傳達,橋上的索多姆士兵逐漸收縮隊形,一邊攻擊一邊後撤,漸漸地全數退到橋頭,橋上的數百游騎兵緊追其後,隊形也從原本的密集隊形變為了雜亂無章的長蛇。

    「克裡因,我們的隊形已經混亂了!」麥西米倫一把拉住正往前衝的克裡因喊道。

    「沒辦法啊,如果他們這時候切斷吊橋怎麼辦,我們只有往前衝的份啊!」年輕的親王高聲喝道。

    看到敵方已經快要衝到橋頭,艾盧坦露出了一絲笑容:「騰出空間來!」

    餘下的幾百索多姆士兵立刻分立兩側,留出中間的空擋來,不明所以的游騎兵們望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彼岸,只得加快速度,以盡早結束這最後的衝刺。

    就在這時,索多姆兵團的身後響起了隆隆的腳步聲,泥水滿天飛舞,一群身穿重鎧、手執重盾長戟的士兵以駭人的速度向著吊橋衝了過來。

    「是捷克護衛!該死,全體向後轉,往回跑啊!」早已經血氣上湧的克裡因在看到捷克護衛團之後還是恢復了神智,大聲呵斥著身邊的游騎兵們往回跑。

    吊橋對面,凱文則看得更是心驚肉跳,他轉頭向自己的新師求救。

    「對不起,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廢人一個了,什麼忙都幫不上了。」法埃特垂頭喪氣地說。

    「可是……」

    「魔法我們是很在行,可是要說我們倆的魔力,實在是……」西恩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橋上的人能快點回來了。」

    「我盡量再放一個靜止術吧,也就是幾秒鐘,不過總好過範圍狹小的遲緩術。」法埃特提了提氣說。

    「快!快跑!」克裡因一邊急速狂奔一邊高喊著,「馬古,你能想點辦法嗎?」

    「我試試看吧。」已經變回矮人,被麥西米倫生拉硬拽著高速奔跑的馬爾凱姆開始念頌咒語。

    吊橋的木板中憑空鑽出數十條籐蔓,張牙舞爪地湧向正衝過來的捷克護衛,只可惜這些變異植物還未來及發揮作用,就被巨大的衝擊力摧垮,變成一段段破爛不堪的碎片,落入深淵。

    「全體衝鋒,不許放跑一個!」艾盧坦尖叫道。

    餘下的數百名索多姆士兵緊隨在捷克護衛團之後衝上吊橋,等待反擊復仇時刻的到來。

    「就是現在,快!」對岸的西恩高喊道,應和著他的叫聲,法埃特念頌咒語的聲音立刻高亢起來。

    衝鋒中的捷克護衛團陡然發現前面的逃跑者與他們的距離增大了十多米,而緊隨其後的索多姆步兵則差點跟前邊的捷克護衛撞個滿懷。

    「不行了,快叫他們回來,快!」已經面有得色的艾盧坦見此狀況,突然尖叫起來,不過他的命令已經來不及傳達給飛奔中的部下了。

    當跑在最後的克裡因終於跳上陸地的時候,凱文已經醞釀了很久的閃電霹靂在他的背後、索多姆捷克護衛團的面前陡然爆炸開來,衝在最前面的捷克護衛被強大的氣浪掀飛,緊接著是一記包裹著旋風的連鎖閃電,立刻有幾十名索多姆戰士騰飛起來,有些重重地摔在岸邊,更多的則是直接掉入深淵。

    「放一部分人過來,準備反衝鋒!」克裡因轉過身的同時高喊道。

    近三百捷克護衛登上了陸地,他們隨即便遇到了游騎兵的頑強抵抗,這三百人就像是被嵌入方陣中的圓球,並且不算的縮小,整個衝鋒部隊也被硬生生地擋住了腳步。

    幾乎所有的索多姆部隊都已經上了吊橋,一千多人被壓縮在只有兩百米長的吊橋上,隊伍中部已經高高隆起,緊接著就有無數人從人體構成的小山峰上滾落,慘叫著落下深谷。緊接著一個新的噩夢開始了,一顆被氣流包裹的碩大無比的暴炎彈在橋頭炸開,就連大雨也無法阻止它的燃燒,空中頓時揚起了幾十具剛剛點燃又被澆滅的屍體,後邊倖免遇難的人們則眼睜睜地看著巨大的火球將連接著岸頭的吊橋木板化為灰燼。略空走廊歷史上最為壯觀的一幕此刻上演了,近一千五百多名索多姆戰士哀嚎著,連同整個吊橋一起落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而已經登陸的捷克護衛也漸漸陷入死境裡。

    雨慢慢停了,就像這場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

    對岸已經剩下寥寥數十人,幾名索多姆附屬兵團的高級軍官拚命拉著他們正yu尋死的長官。

    「大人,您還有三千多的索多姆戰士,您不能在這裡尋短見啊!」副官霍特扯著嗓子高喊著。

    艾盧坦一言不發,拖著那幾個死命拉著他的軍官緩緩地走向懸崖。

    「大人,對面的人正在看您的好戲啊!」

    艾盧坦聞言停下了腳步,用已經迷離的目光眺望著對岸。

    「毀了我的名譽,踐踏了我的尊嚴的格蘭斯人,在死之前,我要先把你們送入地獄。」已經沒有希望參加晉陞儀式的准侯爵轉過身,幾塊碎石從他腳邊滑落,掉下懸崖。

    「上馬,跟我回去調集部隊。」

    「走了,剛剛不是還要跳崖嗎?」已經虛脫的克裡因坐在地上,無精打采地說。

    「大概還要跟我們打吧?」麥西米倫同樣坐在地上說。

    「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首先是修好吊橋,」凱文看了看掛在對岸的斷橋,「然後再把它徹底毀掉。」

    ……

    數小時之後,借助凱文以及馬爾凱姆召喚的數十隻烏鴉的力量,掛在懸崖上的吊橋被重新修好,克裡因幾個人已經來到了對岸。

    「失蹤的人暫時無法統計出來,在兩岸找到屍體的有八十七人,傷患兩百七十五人,餘下能繼續參加戰鬥的還有一千零五十二人。」司克特羅作著戰鬥的總結。

    「比我們當初預想的損失要大啊……」凱文托著下巴沉吟道,帕特金還沒有醒過來,暫時所有的事務都由他來定奪。

    「我們要怎麼辦?」

    「傷員和戰死者送回卡斯拉吧,留下五十人照顧傷員和搬運屍體。」凱文說道,「讓剩下的人抓緊過橋。」

    在所有人過了橋之後,這座存在了一個紀元的吊橋宣告鞠躬盡瘁,隨著一聲轟然巨響,整座吊橋被從兩邊砍斷,追隨著那些先逝的英魂落入無盡的深淵。

    凱文環視著表情各異的戰士們,最後把目光落到坐在地上的克裡因臉上。

    會意的萊布尼茲親王站起身,面向眾游騎兵,鄭重地說:「諸君,我們已經踏上了溫德雷斯的國土,這可能將是一條不歸路。」

    沒有人說話,大家只是望著他,表情不一,但卻給出了同樣的回答,這是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

    「那麼,現在開始重新編組,」帕特金剛剛醒過來,大致瞭解了一下情況後,也沒說什麼廢話,直接切入正題,「除去我們幾個,一共是一千零二人……這次我們要分成五十個小隊。」

    「五十個!這樣力量也太分散了吧?」司克特羅道。

    「先按我說的做吧,待會我再一塊解釋,司克特羅先生,挑出兩個比較強的,把剩下一千人分組,叫大家自行組隊,不過每組的人數必須限定二十人,每組自行推舉出一個隊長,然後把隊長們叫來開會。」帕特金自顧自地說著。

    「好吧,我現在就去辦。」看了看克裡因點頭同意,司克特羅也不再說什麼,立刻下去傳達命令。

    精靈森林的遊俠們不同於一般軍隊,內部關係向來融洽,雖然作戰的方式比較散漫,但是做什麼事都井然有序,再加上大家朝夕相處,都很瞭解自己和夥伴們的實力,而且也很坦誠。所以分組選舉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不一會兒工夫,司克特羅就帶了五十位小隊長外加兩名精挑細選的游騎兵來到克裡因眾人面前。

    帕特金直接讓兩名游騎兵站到克裡因身後,然後面向剩下的隊長們,五十位隊長已經整齊地列成五排,站在克裡因他們面前,幾個人看了看這些隊長,發現他們並非實力最強,戰鬥中最勇猛的那些人,相對的,從年齡和眼神看來他們則是最老練的那群人。

    克裡因拍了拍帕特金的肩膀,示意由他全權處理,自己不作過問,帕特金眨了眨眼表示感激,就直接來到這些隊長面前,這樣的情況大家已是見怪不怪了。

    「那麼,我就直接佈置任務了,首先,諸位當中認為自己隊伍實力最弱的兩位隊長請出列。」

    心照不宣地,五十個人既沒有互相商討,也沒有用眼神傳遞信息,兩個人立刻站了出來,包括這兩人在內,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連眼神中都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

    帕特金看了看這兩個人,確認了他們是這些人中看起來最老練,經驗最為豐富的,不禁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回頭說道,「西恩大師,艾威因,你們兩位就加入到左邊這位隊長的隊伍中,法埃特大師,馬爾凱姆先生,你們就進入另一位隊長的隊伍裡吧。」

    四個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帕特金連忙說:「兩位隊長放心,他們只是作為戰力,必要時提一些意見。」

    見兩人點頭,帕特金接著說:「兩位請歸隊,接下來大家自行平均分成五組,每組推選出一位隊長來。」

    同樣是井然有序,一番簡單的交談後,五十個人又分成五組,五個人站到了前面,其中就有剛剛那兩位隊長。

    「各位,這五位隊長以後就是你們各個組的總指揮,五位大隊長留下來開會,其餘人解散吧。」

    不過多時,克裡因、凱文、帕特金、司克特羅以及五名大隊長就圍坐在一起開始了會議,帕特金掏出一張剛剛繪製好的地圖,這是一張溫得雷斯與格蘭斯接壤的邊境三郡的地圖,地圖上很潦草地標注了一些山地丘陵和小片的森林,以及僅有大略方位的幾座城鎮,外加溫得雷斯邊境的加蘭要塞,這是一座與福斯特要塞齊名的堡壘,歷史上格蘭斯軍隊數次攻入溫得雷斯本土,在這座堅固的要塞面前也未少嘗敗績。而這三個郡說是接壤,其實只有緊挨著福斯特的海蘭德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接壤,其餘兩郡與格蘭斯之間都有雄壯的中央山脈所阻隔,而地圖上標注較詳細的也只是海蘭德郡離格蘭斯較近的那一部分。

    「我們作戰的重點就是在海蘭德郡,這個郡是溫得雷斯少有的森林較多的省郡,便於我們行動和隱藏,我現在分配一下幾位的隊伍所活動的範圍,各位回去之後再給自己的幾個小隊細分活動範圍,」帕特金說著在加蘭要塞和福斯特要塞之間的地方畫了五個圈圈,分別在圈內寫下了五個人的名字,「當然,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覺得有必要,大可以離開自己的範圍展開行動,幾位都是經驗老道的隊長,也不用我多講什麼了,我就說一說大家的工作吧!」

    帕特金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首先我們離這個地方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路程,大家必須在三周之內進入自己所負責的區域,這需要各個隊伍不動聲色地單獨行動,在路上我們盡量不要戰鬥,要讓敵人以為我們一直停留在掠空走廊附近,從而把兵力貯存在這裡。」

    見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帕特金又道:「我選出你們幾位大隊長,是為了便於聯繫,好傳遞命令,請各位把權利充分發放到小隊長們的手上,做到行動方式的個性化,這樣才不好讓我們的敵人猜透。我們只有一千人,所以大家唯一要做的,便是打擊敵人的補給,而且要分散打擊。不過我有一點要求,那就是行動要統一,並且不能持續,打擊幾批以後就要停下來,藏匿一段時間,再伺機發難,我只提醒一點,一定要有萬全的把握之後才能行動,從觀察到決定行動的過程,相信各位都是專家,我也就不班門弄斧了。預計我們要在片土地上待兩個月左右,打擊補給同樣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存,所以,糧草是首要目標,至於其他的武器裝備之類的,各位視自己當時的情況而定吧。」

    「我們剩下的幾個人duli成為一組,負責傳遞消息以及各個隊伍之間的銜接,就不參加行動了。」帕特金看了看不置可否的凱文,繼續說,「現在我們面對的首要問題也是糧草,畢竟從卡斯拉帶來的口糧有限,索多姆附屬兵團在剛剛還是駐紮在這裡的,根據我的估算,在這附近應該有一個物資儲存地作為剛剛我們殲滅的那支部隊的補給站,而附屬兵團剩餘的兵力應該是分散在各地的,即使剛剛那個落魄的兵團長想要撤走這些物資,也還是需要些時間的。所以我們現在稍稍休整一下,並派出斥候找一找那個倉庫,明後天的晚上,我們在這裡幹上一票,然後就迅速地離開,等到附屬兵團集結了兵力在這裡展開搜查,我看大概也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

    司克特羅和五位隊長越聽越不對勁,聽這口氣,自己和山賊沒什麼兩樣啊!當聽到帕特金說「幹上一票」時,大家都是面面相覷,不過馬上的,包括克裡因在內,大家都裂開嘴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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