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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0.知名人物 文 / 必傷不壽

    「那個契約魔法……變異了。」伯爵很嚴肅的對小夏說,見他一臉的不可置信,便又認真的重複了一次:「真的,這次我不是開玩笑,那個契約魔法已經變異了。坦率的說吧!它現在已經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之下,可能出現什麼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小夏現在才是徹底無語了,他忽然覺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契約魔法變異,這種事在最隱晦的魔法典籍中也只是淡淡略過,原因無他,因為有關的事例記載實在可以說是絕無僅有,能在書籍中記錄下這種萬分稀有的情況,已經可以證明古代的魔法學者們的確是花了心血在上面。只是對於具體的情況過程卻是語焉不詳,原因大概也只有一個,類似的案例可說根本沒有,或是說,根本沒有什麼有意義有價值的東西流傳下來。

    至於契約變異後產生的後果,實在沒有人能夠斷定。但能夠肯定一點的是,變異所產生的後果和契約發動者自身的能力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說契約持有者本身的能力愈強,那麼契約變異所可能造成的傷害也可能更嚴重。

    當然,變異導致的後果並不一定只有傷害而已,或許契約變異到混沌真神那裡去,他老大若是一高興,你立馬就變成這世界最牛x的人物了。這種可能雖然有些yy,但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小夏從來就不是那種期盼好運會落到自己頭上的人,職業的性格使他向來辦事都是做最壞的打算,按他的估計,這種契約魔法變異失控所產生的後果,最大的可能是契約持有者方被反噬的龐大魔力燒成灰燼,伯爵大人雖然可算得上是這世界最強大的法師,但如果是這樣的後果,依然是他所不能承受的,連帶著同為契約者的自己,顯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一時間,他當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為什麼我這麼倒霉?

    聽完伯爵的解釋,小夏雖然表情陰鬱,但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說話。這讓本以為肯定又得挨頓臭罵的伯爵有些意外,不過他雖然心裡有些焦急,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開玩笑!阿瑟菲伯爵是何等人物?如果這點風度都沒有的話,那還算得上是什麼貴族?

    沉吟了半晌,小夏一開口便問了個極其直接的問題:「……嗯,也就是說,目前這個契約魔法的確是變異了,起因是由於那些神棍們對你的無恥偷襲,由於聖光系魔法對你的傷害而導致得元素力量失控……這聽起來似乎勉強一點,不過嘛,似乎也說得過去……」

    「老實說,我也多少看過些這類書籍,這雖然有些詭異,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所以就勉為其難相信你好啦……」他翻翻眼睛:「……不過這些學術類的問題等以後再討論吧!說說最直接的後果好了,就是說,如果你這混蛋掛掉的話,做為契約者的我是不是也會有問題?」

    「親愛的,這話很難聽呢……」伯爵苦笑:「在你的心目裡,我竟然是那樣不可信賴的人嗎?噢∼!這太讓人傷心了∼∼∼!」

    儘管看不到這傢伙現在的樣子,不過小夏就是用腳趾也想得出這只死人妖肯定又在扮那副楚楚可憐的嘴臉,別人或許不好說,他對這個可是從頭到腳的完全免疫,只消想想便全身寒毛倒豎,徹底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了。

    「閉嘴!」他毫不留情面的怒喝:「說正經事!不然就給老子滾蛋!告訴你我可不是他媽的公用馬車,你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你當我是白癡嗎?沒事的時候就知道拿我來尋開心解悶,他媽的有事了現在知道老子有用了,才想起找我?你這混蛋當我是什麼?擦屁股的廁紙嗎?」

    幾句話吼出來,小夏更加的怒不可遏,不管不顧的就是對著伯爵一通劈頭蓋臉的狂罵,罵順了口的他不知不覺用上了那種對自己來說最熟悉的語言,不但引得馬車邊圍觀的精靈們面面相覷,就連旁聽的伯爵也是摸不著頭腦。

    伯爵也是摸透了小夏的脾氣,知道他因為過去的那些經歷,從潛意識裡便對輕視和利用之類的做法有極其強烈的牴觸感,是以才會這般怒火沖天的吼罵。不過這也反應出他的確是把自己當做了朋友,之所以這麼失態的大罵,不過因為感覺到朋友對自己的利用而產生失望情緒的發洩罷了。自然,伯爵知道如果你這麼去問他,他是死都不會承認的,沒準還得當面翻臉和你動起手來。

    所以一想到這,伯爵大人不但沒有因為他的反應而生氣,反而卻有種淡淡的欣喜。這感覺對他而言雖不是首次,但卻已是近千年來的絕無僅有了,就像恆古以來平靜不波的湖面上忽然漾起一絲微微的漣漪,即令人感到意外但又有些期待……

    這讓向來都是風度翩翩從容有措的他不由得也微感迷茫,自己可是高踞生物鏈頂端的夜族!什麼友情之類的人類之間的遊戲難道是自己也需要的嗎?那應該只是弱者間聊以自/慰的無聊把戲罷了,怎麼可能自己所需要的?對於夜族而言,最重要的不就是追求永恆的生命嗎?情感什麼的只是羈絆而已,再說這些自己又不是沒有嘗試過,明明知道對自己而言那只是虛不可及的啊。

    他正自想得出神,那廂罵得起勁的人卻忽然停了下來,勻勻氣又舔舔嘴唇,細聲細氣的說了一句:「……需要我做什麼,你說吧,只要別太過份。」

    「啊……?」這個人翻臉的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一點,縱然是伯爵這種神經超大條的傢伙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幾乎以為是自己的聽覺出了毛病。

    「聽不懂?」某人不高興了,兩條細眉誇張地翹了起來:「我說,你當我是傻子麼?你這麼巴巴的大老遠想辦法聯繫到我,總不至於就為了和我敘敘舊吧?雖然我知道您一向很無聊,但為這個特意研究出一種心靈傳送魔法,我想您還不至於閒到這個地步,那樣的話,不如您現在先解決一下我的問題如何?」

    說著,他試著握了握拳,身上的傷處又讓他疼得直咧嘴:「……媽的,你以為躺在這裡扮殭屍很過癮麼?這簡直太糟糕了!」

    「……」伯爵沉吟了半晌,這才回答:「咳,親愛的,老實說,你真讓我有點意外……」

    「只是意外?哼,我還以為你會說有點感動,果然是無情無義的冷血變態!」

    大概是因為得到了應承的緣故,伯爵似乎一下子變得很開心,連語氣也放鬆了不少,甚至還和他開起了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兩人說笑幾句,原本尷尬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至少不像剛剛那麼緊張了。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通情達理呢!」伯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如釋重負的慶幸:「老實說,我甚至認為你會拒絕我,這並不奇怪……不過,你難道真的沒有在乎過嗎?我可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如果你殺了我去向教廷邀功的話,你立刻就會變成全大陸的第一勇士,會有數不清的人敬仰你……」

    「第一勇士?敬仰?」小夏一副你是個白癡的口吻:「我要這些來做什麼?能當飯吃麼?再說了,我在這裡的仇人雖然沒有你多,但恐怕想要我命的人也不會少到哪裡去,我沒事出那個風頭幹什麼?」

    「再說了,就算我有這個心思,我能收拾得了你嗎?乖乖∼那個什麼榜上了不起的凶神惡煞啊!我可不是對手,雖然對死沒什麼,但我可寧可讓人用刀砍死,也不想讓你這傢伙把我當成飲料喝了,這種死法太糟糕,我堅決不幹。」

    「……只是因為這樣?」

    「那、那倒也不全是……」說到這裡,小夏大人竟也少有的有些臉紅,雖然明知伯爵人不在這裡,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將頭扭向一邊:「……他們怎麼看你關我什麼事?反正我落難的時候他們沒人來幫我……我這人從記事開始就干的不是什麼好事,說起殺人來你雖然惡名昭彰,倒真不一定有我多。也許因為你我都不是什麼好人吧,所以說話反而能方便一些……」

    「在我們那裡有句諺語: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這人沒那麼高尚,不過現在咱們也算是同舟共濟吧,眼下就過河拆橋的事我還做不出來……總之人生一世,總不能永遠活在欺騙裡,君知我報君那種事我幹不來,友知我報友麼,想想有那麼一兩個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你別誤會啊!我是替自己的小命擔心而已,到現在為止你連你那個契約魔法變異的後果還說不清楚,以後少在我面前提你那魔法大師的名頭!有點自己使出去的魔法都控制不了的大師麼?」

    「呵呵呵∼好好,我不提就是。」伯爵輕輕笑道:「雖然這件事很麻煩,但我想我應該能找出解決的辦法來,只是這個過程需要多長的時間,我現在還確定不了。」

    「另外有一點你可以放心,這個契約變異的程度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它畢竟還是以我為主,也就是說它在很大的程度還是以我為載體而存在,只要我存在的話,你應該就不會有什麼事。當然,這只是我目前的推斷,還需要進一步研究證實才行……」

    小夏眨眨眼睛:「……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你不一定會有事;但是你死了,我一定會有事?」

    伯爵笑道:「親愛的∼真聰明!基本上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和你扯在一起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事!」小夏似乎也不在計較這個,笑罵著回答:「我可是虧大了!以前就拜託你幫了幾次小忙,結果現在搞到我這麼狼狽,以後我可不敢再找你幫手了,代價太大,付不起呀!」

    「對了,說正經的吧!不管要怎麼幫你,能不能先想辦法幫我搞定身上的傷?」他朝自己裹滿繃帶的身子努了努嘴:「這個樣子沒法見人不說,那個小精靈的什麼魔導器居然還能抑制我的自愈,太變態了!是哪個王八蛋發明出這種缺德不打草稿的東西來的?」

    伯爵忽然打了個哈欠:「啊……糟糕,魔力已經快要消散了……是不是一條樣子很糟糕的鏈墜?應該是叫……湛藍海洋吧?」

    「是啊!」小夏順嘴回答,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哎?我好像沒對你說過吧?你怎麼知道?」

    伯爵的聲音忽然間變得虛無飄渺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原本停留在你身邊說話的人,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快速離去,前一句話還是在你的身邊,等到下一刻便已是在數里之外了。

    「……親愛的,放心……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下次……再說好……了……湛藍……海洋……我……造……」

    聲音到這裡便完全消失了,如同其人完全沒有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小夏的神經足夠堅韌的話,他自己恐怕都會懷疑剛剛的不過是一場幻覺罷了。

    車廂裡陡然安靜了下來,外面的精靈們頓起疑惑,這人怎麼剛剛還一個人說得歡,轉眼間就一聲不響了?正當他們想湊上去看的時候,猛然爆發出來的高亢叫罵聲卻嚇得他們差點從馬背上滾下來,精靈們再次暗罵這個傢伙實在是個神經病?怎麼自言自語還帶歇氣的?

    當然,小夏雖然氣得半死,倒也沒失去理智的把什麼都嚷嚷出來。現在的他可是任人宰割全無反抗能力,一旦露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誰知道這些精靈們會不會下手把自己拆了?雖說他們從不虐殺俘虜,但那可是與他們無關的人,聽那混蛋說他們的魔導神器湛藍海洋居然是出自他手……天!怎麼什麼事他都會插上一腳?把自己弄到這麼慘的東西原來是他弄出來的!誰曉得他和精靈們的關係怎麼樣?還是不說為妙,免得這些傢伙倔脾氣上來了拿箭把自己射成漏勺,這些長耳朵們雖然生性恬淡,但固執起來那也是很要命的。

    不提他在車裡苦著臉想來想去,精靈們的馬隊終於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上了通往薩森堡大公國的官道,接下來的路就輕鬆得多了。疾馳了好久的馬兒終於放鬆下來,都舒服的打著響鼻,頂著迎面拂來的晚風,他們都感覺到一陣淡淡的清涼緩緩而來,當真是讓這些風塵僕僕的旅人們精神一振。

    薩森堡公國除了地處險要,是整座大陸南北交界處的軍家要衝之外,還被譽為全大陸最美麗的莊園。剛剛踏上公國的官道不久,精靈們就領略了它那迷人的魅力。

    公路兩旁儘是阡陌縱橫的河道、梯田,碧綠鮮嫩的草地,點綴在其間的橙、黃、紅、紫等等不知名的野花格外絢爛,更遠些處則是色彩斑駁的幽靜森林,其間多數都是寒帶和亞寒帶常見的松樹及樅樹。那色彩上的協調與絢麗,那園林般的典雅與恬靜,無疑將人帶入了一個迷離的幻境——

    林間泛著松木香味的小屋、奔跑打鬧的孩子們,在草地上、在樹林裡與盤旋其間的輕風一道傾聽鳥兒的歌唱,採擷鮮花露珠,嬉戲、玩耍、彈琴、歌舞……夕陽西下,倚著小屋的木門,遙望親人的歸來……萬籟俱寂,偎在親人的懷中,聽流水潺潺,看繁星點點,嗅草木的芳香……

    還未進薩森堡內城,這近郊畫一般的美景便已讓這些離家已久的精靈們有種遠離塵囂,返歸自然的渴望。精靈們不愧是天生感性,最最貼近於自然的生靈,他們中的很多人都已沉緬在這美景當中幾乎不能自拔,無可控制的黯然淚下了。

    幾個帶頭的從腰間取出森林精靈們特有的米雅風笛開始吹奏起來。一時間悠揚悅耳的旋律隨著清風響徹了四周原野,引得許多在田間勞作的農夫紛紛直腰向這邊望來。大概是平日裡難得見到這麼多的精靈結伴而行,頗有蔚為奇觀的意思,這清一色由精靈組成的馬隊竟成了引人注目的焦點。

    正縮在車廂裡詛咒某人的小夏覺得氣氛有異,於是吃力的依著壁板立起身來。勉強向外張望了兩眼,他立刻暗罵領頭的廖爾卡白癡,他早就看出這伙精靈們是為了去完成某項使命,一路上都是想盡辦法的遮遮掩掩。豈不知過份的矯飾更加惹人懷疑,幾十號的精靈在人類世界中聚堆本身就已經是很少有的事,只要不是瞎子恐怕就是想不看到都難,現在更好,這算是入鄉隨俗還是得意忘形啊?居然還吹起風笛來了!媽的,他們是不是以為這是到處流浪的吉普賽人樂團啊?

    他這麼想當然不是替精靈們擔心,只不過現在自己著落在人家的「庇佑」之下,雖說幾十號精靈不好對付,可萬一有硬手堵上門來……自己若是能走能跑當然不怕,可現在這樣……要是那什麼失火殃及到自己這條小魚,那可是乖乖不得,太不值得了!

    跟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待在一起實在太危險!他們當自己是什麼?國王出巡嗎?有事就有事,夾起尾巴做人就是了,不招搖一下會死啊?眼見城市越來越近,他罵了一聲便趕緊縮回頭去,儘管知道大姐他們很有可能就在這裡等著自己,但現在露面顯然不明智,自己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至少黑髮黑眸的樣子想不讓人留意都難,到底是不比從前啊,身背通緝的日子的確是不怎麼舒服……

    眼見距離市區越來越近,精靈們緩緩的放慢了行進速度。不管怎麼說現在也是在人類的地盤上,禮節上的問題可不能缺,縱馬狂奔那種丟臉事他們是幹不出來的,幹嗎啊?又不是去攻打人家的城市。

    公國的巡邏隊自然已經注意到了這隊精靈人馬,幾個巡邏騎兵不遠不近的吊在後面,看樣子應該已經派人回去報告了。精靈們對此倒也沒表示什麼,畢竟是到人家的地頭,稍稍戒備一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換到自己身上恐怕也是一樣。

    果然,片刻之後薩森堡的城內響起一陣清越激昂的軍號,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開上了城頭,數面旗幟招展開來迎風飛舞,頗有威勢。但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士兵,雖然是例行xing的戒備,但他們做來卻絲毫不顯得盛氣凌人,反而有種主人大方肅客的莊重感,這讓精靈們更加覺得滿意。

    廖爾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喚過費爾娜低聲交待了幾句。後者會意,轉身來到車前,輕輕敲門後探身進去。

    「……勸我不要亂說話?」小夏知道她來幹什麼,自然沒什麼太好臉色拿出來:「放心!好歹我也是個通緝的重犯,在這兒引人注目的對我也沒什麼好處,我不會亂來的。」

    費爾娜到底臉嫩,面對小夏冷冷的逼視目光,她竟漸漸的手足無措起來。小夏見她急得面紅耳赤,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不覺心中一軟:

    「……好了,只要不拿棍子打暈我就行,我不會介意的。」他低聲說。

    費爾娜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慌亂的說了聲謝謝,隨手丟了個昏睡咒語出去。小夏全無反抗能力自是應手而倒,望著沉沉睡去的少年,費爾娜卻覺得更加的心煩意亂起來。這個人真的是像通緝令上說得那樣十惡不赦嗎?長到這麼大,第一次離開精靈森林的她顯然沒法判斷這個對她來說異常複雜的問題。

    雖然薩森堡對精靈們的到來小小的戒備了一番,但當城門守備官向廖爾卡打聽了來意後,立刻便十分客氣的放他們一行人入城了。這也是拜森林精靈們的好名聲所賜,你或許聽說過啞巴開口說話,但你絕對沒聽說過哪個森林精靈妄言騙人,況且這些精靈們只是路經這裡,最多只住一天就走,自然沒道理拒絕他們。

    薩森堡公國從外面看上去古老而頗有韻味,除去城市本身一些特有的建築外,內城的屋舍卻大多是些三層、四層的小樓房,分別用紅、藍、黃、白等顏色精心裝飾著,漂亮精緻得如同童話世界中小矮人的屋子。奇怪的是這裡房子的門大多都很狹小,僅能容一個人過去,相反窗子卻非常的大,看上去十分的不和比例。原來這是薩森堡歷史上某位大公定下的一條荒唐法律,門越大,交的稅也越多,無奈的人們只好將門盡量做小,卻把窗戶做得很大,以便從那裡運送傢俱等什物,這也算得上是薩森堡公國的一大奇景了。

    精靈們的隊伍進入了內城,如此之多容顏秀麗絕倫的精靈同時出現,自然引得當地居民們紛紛佇足觀看。與此同時,街邊咖啡店裡坐著的一名淡綠頭髮的女子也正打量著他們……

    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顛簸而行,車軸和廂體部分因為不堪重負而不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像是隨時都會斷裂崩潰開來一樣。然而馭者卻毫不在意,依舊高聲叱喝著不斷鞭打馬兒,催促它們快速前行。

    小夏漸漸從昏睡中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身下的褥墊似乎不太平靜,一下下顛簸不停,而且耳邊還傳來登登登的類似撞擊的聲音,仔細分辨才聽出那是包了鐵皮的車輪與石子所發的撞擊聲……

    這是在哪裡?小夏猛地睜開眼睛,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一下子坐了起來,雖然隨之而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啊地一聲叫了出來,但卻不再是之前不由人攙扶便動都不能動的廢人樣了。

    撩起窗簾向外望去,天色正漸漸從氤氳的青色中醒過來,馬車正奔馳在窄窄的環形山路上,兩旁已經能夠見到色彩明艷的綠色山峰,玲瓏突兀錯落有致,加上環繞其間的乳白色霧氣,顯出一種別樣的美麗。

    小夏看看外面的山se,又看看自己身上包裹得亂七八糟的繃帶……老實說,精靈們的繃帶系得實在不怎麼樣,雖說精靈巧匠們的手藝之jing馳名大陸,幾可與矮人族相提並論,但就看這蹩腳的包紮法,實在難以相信是出自精靈之手,人類中最粗手笨腳的護士也比他們妖好一百倍。當然,這也許是那班長耳朵看自己不順眼,有意把自己裹成這個德行吧?

    從窗口湧進來的清涼山風讓他打了個哆嗦,頭腦從昏沉中漸漸清醒了過來。這個……記得之前應該是在薩森堡吧,是那個叫費爾娜的精靈對自己施了昏睡咒語的,怎麼會一覺醒來跑到大山裡來了?那些精靈都跑到哪裡去了?莫非是蘇菲兒她們摸上來把自己搶出來的?

    這個念頭剛剛浮起時小夏還不由得暗喜了一下,但隨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原因同樣也簡單得很,在周圍他並沒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似乎只有在馭者的位置上坐著個人,小夏應該不認識他,雖然兩人之間隔著一道壁板,但這人給他的第一感覺是陌生而凶殘,絕對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他試著活動了下手腕,斷骨處應該已經開始癒合了,看來湛藍海洋的威力已經開始被某種力量逐漸削弱,自己那可怕的自愈能力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修補起殘破的軀體,加上精靈族那黑糊糊的傷藥的話,應該很快便能夠痊癒。至於抑制掉這件令人噁心的魔導器能力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遠在萬里之外的伯爵大人,雖然不喜歡這老妖怪的某些行徑,但對自己不遺餘力的幫助總是讓自己對他提不起太大的惡感,這讓他既感頭疼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按傷口處的麻癢程度來看,完全恢復大概要一個月左右。當然,如果這其間湛藍海洋的作用完全消失的話,可能會更快一些,不過這完全取決於阿瑟的恢復速度。而且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傢伙完全恢復的那一天也就是神聖教廷倒霉的開始,以小夏對這位伯爵大人的瞭解來看,他可不是有什麼崇高理想的善男信女,說睚眥必報或許過份了些,但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如果不有所回報的話,卻也不是伯爵大人的性格了。

    「你醒了嗎?」外面的人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聲音沙啞而粗糙,給人的感覺就像用一把很鈍的鋸子在伐木。

    這種情況下裝傻顯然是不怎麼明智的,何況還不清楚對方的脾性。小夏現在的身體對付一個普通人怕是都很吃力,更別說外面這位明顯不是善茬的凶神,現在違逆對方的意願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所以小夏乖乖的嗯了一聲,沒敢多說一個字。

    「……出來。」那人的話依舊很簡單,小夏還是沒敢說什麼,老老實實的手腳並用從車廂裡爬出去,來到那人身旁。

    坐在馭者位置上的是個身材精瘦的男人,看長相大概有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身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鄙的亞麻布衣衫,加上臉上、手上暴露在外道道交錯的傷疤,使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塊飽經風刀霜劍的頑石,雖然傷痕纍纍但卻依舊屹立不倒。灰白色的半卷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深陷眼窩內的雙眸冷漠而毫無表情,彷彿眼前的人只是一堆無機物所構成的罷了。

    對於這樣的眼神旁人或許會心驚肉跳,可對於小夏來說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了。剛剛和他視線交集的那一刻,小夏竟有了種回到自己那個世界的恍惚感,這個人的眼神和自己的那些同僚們一樣,都是親手埋葬了無數生命的殺人機器!現在的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和他攪在一處,實在是太「幸運」了!

    向來不信神的小夏大人開始在心裡親切的問候他所知道的一切神明……

    「你長得真好看。」那人端詳了他一會,忽然又冒出這麼一句。

    「……」小夏對這個可一向都是非常敏感,下意識的就想翻臉罵人,好在還沒昏頭,醒悟過來的他硬生生的將差點衝口出去的話憋了回去,只好面色尷尬的乾笑了一下:「哪、哪裡……」

    那人哼了一聲,冷冷地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來:「虛偽!」

    這兩個字砸得小夏差點又暴跳起來,不過當他看到放在中年人手旁的那柄足有一個gren身體寬窄、背脊處滿是狼牙鋸齒的黑沉沉巨刃時,還是很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看不出啊,你這貴族少爺倒是很有眼色。」小夏的舉動那人都看在眼裡,他裂開嘴笑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整齊牙齒。小夏不敢多說,只好繼續尷尬的賠笑,要知道眼下這位可不比那些可以隨便戲弄的精靈,惹到他發怒抄起那把巨刀給自己來那麼一下的話……自己縱是自愈能力驚人,可也沒厲害到能砍成兩截再各長出一半來。

    「餓了麼?」那人笑過之後便轉過頭去駕車,卻是不再朝他看上一眼,只是淡淡的問了這麼一句。

    先前只顧著緊張,小夏倒是沒有留心這個,此刻聽他一說,才覺得腹中有些飢渴,可四下看看,這馬車上卻是空空如也,沒什麼可以果腹的東西。

    那人從腰間解下一條糧袋直扔過來,小夏唯恐他看出什麼破綻來,便不敢伸手去接,故意做出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豈不知自己身上有傷,就算是想靈巧也是靈巧不起來,不過看在那人眼裡,倒更堅定了這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少爺的判斷,不由得對他有些輕視起來。

    小夏解開那條兩袋,卻見裡面只是些風乾的粗麥麵餅,不知多久沒有食用,有些甚至有些微微發霉。但肚子的確是餓得狠了,也就顧不得那許多,抓起一個便啃了起來,那風乾的麥餅甚是堅硬,吃到口中實難下嚥,他只好咬下一塊含在口中,用口水慢慢洇濕了餅子才好吞嚥。

    那人一面馭車,一面饒有興趣的斜眼打量著小夏。見他雖然皺著眉頭,卻也一連吃了兩三個餅子,不由得有些訝異,看到得趣之處,竟忍不住哈哈怪笑起來。

    小夏心中有氣,當下便丟開咬了一半的餅,提起那糧袋劈頭蓋臉的直摔過去,那人竟也不生氣,順手接下糧袋重新繫在腰間,末了還戲謔地朝翻翻眼睛:

    「呵呵∼你這小貴族倒還有點膽色!不是那見了我就嚇得要尿褲子的人,是個男子漢!有趣!有趣!」

    廢話,老子不但是男子漢,而且還是個大大的男子漢,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小夏肚裡暗道,面上卻不放鬆,依然做出一副乍著毛要咬人的凶相來。那人卻不以為意,反而頗感有趣,嬉笑不已。

    「嘿,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笑了一會,忽地開口問道:「說來聽聽,你這小子挺有趣,沒準老子一高興就不殺你了!」

    小夏心下明白,這套說詞分明還是來試探自己的,當下眉毛一挑,把從伯爵大人那裡學來的傲慢貴族腔調擺了個十足十:

    「在問對方的姓氏之前,要報上自己的名號,這是起碼的禮節吧?」說著他還高傲的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一副我不屑和你這無禮之人說話的模樣。

    那人面上怒色一閃而逝,跟著卻又怪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膽色!小子,聽到我的名字可不要嚇暈過去!要知道,敢像你這樣對老子說話的人已經都死得不能再死了,為了表示敬意,就告訴你吧,我的名字是錢寧·貝內特·塔齊奧!」

    「抱歉,在下孤陋寡聞,沒有聽過您的大名!」小夏抓住反譏的機會,毫不留情的譏嘲道:「塔齊奧1嗎?哼!真是抱歉,至少我看不出閣下和美少年有什麼關係!」

    中年人聽了這個卻只是笑笑,看起來他對這個倒是並不怎麼在意::「沒錯,這個名字的確已經很久不用,就連我自己也都快要忘記了。不過,我的另一個名字,我想你多少應該聽說過……」

    「是嗎?那麼說來聽聽好了!」小夏有意氣他,言語間卻是步步進逼。這一會對話下來,他已經覺出這人性子怪異,應該是那種喜怒無常,發作起來便不考慮後果的人物。但脾性乖戾,你越是不把他當個事,嗆著他來,這位反倒越有心情跟你閒扯,反過來若是唯唯諾諾的扮乖孩子,反倒會讓他討厭,說不準就抄起刀來直接砍了。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他暗自冷笑,居然還有這種喜歡被抬槓的人。不過也好,要去扮那唯唯諾諾的乖寶寶還真不符合我的脾性,既然你有這個愛好,那我自然樂得繼續扮下去了。

    「我的另外一個名字是阿盧卡多·皮爾,我想,這個名字你總應該聽說過吧?」中年人說起這個名字時,眼中不可抑制的閃過一道凶光,似乎想起了什麼。

    阿盧卡多·皮爾!小夏乍聽到這個名字可著實嚇了一跳!雖然這個名字他聽過的次數拿一個巴掌便可以數得過來,但對於已在刺客工會註冊過的他來說,自然是再耳熟能詳不過了!況且以情報工作出身的他頗有過耳不忘的本事,蘇菲兒曾多次提起過這人,便是想刻意忽略掉都是不可能的。

    阿盧卡多·皮爾,綽號「瘋子」,刺客工會排行榜第二位的強者。雖然在任務完成率和刺殺難度上不及排位第一的「化妝師」蒂沃·阿爾方斯,但此人在下手的狠辣和凶殘方面卻絕對是所有刺客中排名第一。據小夏從刺客工會方面瞭解來的信息,這人與其說是刺客倒不如說是個獨來獨往的僱傭兵,與為了一次刺殺可以在目標身邊潛伏幾個月甚至一年之久的蒂沃·阿爾方斯不同,阿盧卡多·皮爾的作風幾近莽撞而直接,歷來都是接下活計之後直接找上門去將目標亂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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