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這個表情看著我,很難看你不知道嗎?」他皺起眉頭:「……你又不是女人,我又不會強姦你,你還在怕什麼?來,快笑一笑,否則一會可怎麼好去見人?」
姐姐現在不在身邊,查爾斯現在是給個天做膽也不敢違逆這個心狠手黑的傢伙的意思了。沒奈何,只得強忍著身上的疼痛勉強呲了呲牙,那模樣就別提有多彆扭啦。
看著他那一張五官一直抽搐的面孔,小夏又是厭惡的一皺眉:「……行了行了,你還是不要笑,看起來真像是大便不暢,受不了你……」他嘀咕著轉過臉去。
「廢話,老子這個樣子還不都是拜你所賜?我操,哎喲,疼死我了……」查爾斯瘋狂的怒罵道。當然,以上的言辭都是在心裡演習的,他可沒膽子讓那傢伙再來上那麼一下。
馬車緩緩地在軍務處的大門前停了下來,已有數輛馬車停泊在四周,看樣子與他們一行有著同樣目的的貴族。車子的乘客大概已經進了軍務處的主宅,而隨從們大都是三三兩兩的湊做一堆,或是低聲閒聊或是吸煙,車伕們則都是在照顧馬匹或清潔車輛,巡邏的衛兵們似乎也並不太注意這些人,如果不是軍事機構中特有的那股肅殺氣氛,幾乎要使人誤會這裡是座較大的驛站了。
既然扮演的是屬下身份,那麼自然要做些應盡的功夫。車子一停,小夏便很靈活的打開門跳下車去,躬身行禮,還慇勤地伸袖在車子的階梯上掃了掃。當然,是不是真的掃到灰塵那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但在外人看來,這無疑是一個對主人忠心耿耿的小僕人呢。
「先生,軍務處到了,請您下車吧。」小夏恭聲說道,可過了半晌卻不見車廂裡的查爾斯有什麼動靜,偷眼一看,那小子竟還是那個姿勢縮在角落裡死死的瞪著自己,神情卻完全大變了個樣,就像是看見了什麼難以莫名的怪物一樣。
小夏心中大罵,誰曉得這闊少爺會在這個當頭發呆?這不是唯恐周圍的人不注意這邊麼?偷眼看看四周,果然已經有人朝這邊指指點點;再遠處,幾個衛兵似乎也感覺到了異樣,也不緊不慢的朝這邊靠了過來。
沒有辦法,他只得略為提高聲音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同時送過去一個只有查爾斯能看見的惡狠狠眼神,意思明白的很:你這混蛋如果再發傻等會就要你好看!
果然,這次的效果很明顯,吃了一下的查爾斯渾身一震清醒過來,看著小夏似笑非笑盯著自己的樣子,他哆嗦了一下,趕忙乖乖的站起身來。
掃了眼已經接近的衛兵,小夏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似的,他用一種很擔心的語氣認真的問道:「先生,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看,您不是吩咐過到了軍務處要我叫醒您嗎?」
查爾斯大概是很不習慣這種瞬間下的角色轉變,又呆了一呆,這才很小心地由小夏攙扶著走下車子。當他接觸到小夏那雙冰冷的手時,他明顯的哆嗦了一下,加上他那青白色的面容,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病殃殃的肺癆患者。
大概是見著主僕二人並沒什麼可疑之處,原本靠過來的衛兵也放緩了腳步,四下裡的僕人車伕們見並無事端,也都不再留意這邊。小夏暗自鬆了口氣,退後一步,低眉順眼的跟在查爾斯的身後,朝軍務處的大門處走去,畢竟有過在克蘇城客串親衛的經歷,他裝扮起這種毫不起眼的角色來,倒也並不覺得有什麼難受的地方。
因為要接待各地趕來的貴族子弟,所以軍務處特意在門前的崗哨邊設了個小小的接待處。其實,所謂的接待處只是張數尺見方的紅木桌子,上面擺著登記用的簿子以及筆墨,除此之外並無長物,桌後坐著位為二十五、六歲年紀,一身筆挺制服的軍官,看官階應該是個少校。
在這之前,小夏曾經認真的研究過松藍武裝部隊的標準配置和系統,可以說現在松藍各地的軍隊構建、裝備以及各部主官的資料基本上都記在了他的心裡。當然,這些資料等閒人是不可能接觸到的,都是拜神通廣大的瑪斯所賜,天知道他是從哪個渠道弄來的這些絕密資料,小夏估計這傢伙如果生在自己那個時代的話,不是軍火商人的話就肯定是情報販子。
「指揮部果然不一樣呢,連小小的書記官也有少校軍銜……」小夏心裡轉著念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發覺走在前面的查爾斯哆嗦得愈發厲害,趕緊走上一步作勢攙扶,順手在查爾斯的腰側狠狠扭了一把。
「呃!」查爾斯驟然吃疼,忍不住悶哼一聲。那位年輕軍官聞聲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的「主僕」二人,他禁不住一怔。
「請問兩位,有何貴幹?」軍官的態度很客氣,站起身來微微欠身。
查爾斯剛想答話,小夏已搶先回答:「啊,這一位是愛爾瑪;多琳大公的弟弟,查爾斯;多琳勳爵閣下,奉帝**務處調令,前來報道。」
那軍官本來對查爾斯並不怎麼留意,直到聽到愛爾瑪大公的名頭時才眼前一亮,對查爾斯的神情立刻更加恭謹了幾分。小夏看在眼裡暗暗好笑,那隻狐狸還真是艷名遠播,看起來是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呢。
「……失敬失敬,那麼這位是?」和查爾斯客氣了幾句,軍官這才轉過頭來,大概是見小夏的相貌清奇俊秀,氣質不似凡人,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我?」小夏笑了笑,不著痕跡地輕輕退後一步,站到查爾斯的身後:「我嘛,查爾斯先生身邊的一個小小護衛而已,您不必在意。」
「噢——!久仰……」軍官似乎不太相信眼前這漂亮出眾的年輕人只是個護衛,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幾下,神色間已明顯冷淡了許多。
小夏自是不會與這等勢利之人一般見識,只是保持著慣常的微笑,靜靜的站在查爾斯的身後,看起來真得很像是位合格的親衛一般。
驗過了查爾斯手中的調令和多琳家族的印信後,軍官客氣的請查爾斯隨他一起走,小夏待要跟隨,卻被那軍官阻止了。
「抱歉,這是軍務處的規矩。」軍官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親隨等未奉調令的人不能進入此地,請在門外等候。放心,此處戒備甚嚴,貴上安全當無大礙。」
「……去,聽說我是護衛,居然連書包也掉起來了,一嘴的官樣文章,稀罕麼?」小夏心下暗罵,面上卻神色不變,鞠躬如也。
「那麼,您請進去,我就在這門口等您。」趁那軍官轉身引路的當口,他飛快的給查爾斯使了個眼色,後者愣了一愣,這才慌忙跟了上去。
目送著兩人進了軍務處的大廳後,他這才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來,一面朝自家的車駕走去,一面不經意的四處打量,很快便回到了車邊。
「夏,你真是∼又讓人家做這樣的活兒,難道我很想車伕嗎?」從剛才起就一直坐在馭位上的車伕忽然開口抱怨,聲音清脆悅耳,竟是年輕女子的嗓音。
「大姐,你做這個比我拿手,能者多勞嘛……」小夏縱身跳上馭位,在她的身邊坐下。
「不說這個了,這小子怎麼樣?我看他可被你欺負得夠嗆∼呵呵∼」蘇菲兒輕笑著伸手掖了掖帽簷邊垂下的淡綠色髮絲。
小夏回了她個喪氣的表情:「……唉!傷腦筋啊傷腦筋,我要怎麼辦才好呢?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事情沒有我想像得那麼糟呢……」
「夏,今日軍務處一行,有什麼收穫?」金髮青年在長桌的另一端向小夏遙遙舉杯。
自從聖京的局勢日趨緩和後,瑪斯一夥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他們一行人已於一周前遷居到了距離城中心,相對來說比較繁華的一處別墅裡,居住條件好了很多,服侍的僕人也多了不少。小夏雖然對這頗有些不以為然,但能夠住得舒服一些,他顯然也還是很樂意的。
「……也沒有什麼。」他也端起手中的杯子,向對面的主人致意,跟著便將杯中金黃色的酒液一飲而盡。隨著酒力的上湧,一縷暈紅飛快地爬上了他的面頰,漂亮秀氣的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看他的神情,他似乎相當滿意這種微醉的醺然感覺。
「是這樣的。」坐在他身側的蘇菲兒微笑著回答:「那位查爾斯;多琳先生已經接受了調令,明天一早便要隨最後一批去前線的軍隊出發了。做為護衛的我們,自然也必須要同行起程呢。」
金髮青年略顯詫異的挑了下眉毛:「呃?明早就出發?那……這豈不是我們最後的晚餐了嗎?」
「看起來,大概就是這樣了。」小夏隨意的晃了晃手,嘻嘻的笑著:「……最後的晚餐,哦噢∼這讓我想起了家鄉的一個蠻著名的故事呢!」
「哦?是什麼樣的故事?」聽他這樣一說,圍坐在餐桌邊的人們不禁都來了興趣,就連冷冰冰的天機師,也將認真的將目光望向了他。
「嗯,那是個相當出名的神話故事……」環視了眾人一圈,看起來很滿意的小夏終於慢悠悠的開了口,但僅僅說了一句後他便皺起了眉,停住不說了。
蘇菲兒大小姐最先忍不住好奇心,開口追問:「怎麼了?夏,為什麼不說了啊?大家都在等著聽你說故事呢!」
在大家的視線注視下,銀髮少年先是吃吃的輕笑了一陣,跟著便愈笑愈厲害,甚至笑到了趴在桌子上,用力捶打著桌面。最後大概實在是因為氣短的緣故,笑是笑不出聲音來了,只將頭埋在雙手之中,餘下一聳一聳不住抖動著的雙肩。
「……」眾人不明所以,又不好開口詢問,只得坐在那裡看他。
笑了好半晌,小夏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確實有些失態,他順手扯過桌上的餐巾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揉了幾把。
「抱歉抱歉,剛剛是我失態了。」等到丟下餐巾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恢復成了平日裡那副冷淡而疏離的神色,似乎剛剛那個放浪形骸狂笑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小夏冷了著臉站起身:「抱歉,先生們,故事聽不成了。」他微微欠了欠身:「……請原諒我個人的任性,因為我覺得在現時的場合下,說那個故事實在是很不適宜的。」
他本想就此轉身離去,想想卻又似乎不妥,沒奈何只得又補了一句:「嗯、嗯……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關係還只能算得上是互相理用,但我還是要說,感謝一直以來的招待,嗯……就是這樣了。」
說罷,他就那樣轉身離開房間,竟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不必客氣啊。」直到小夏離開了半晌之後,瑪斯的一聲輕輕的歎息才打破了沉寂。
蘇菲兒給坐在另一面的艾米爾使了個眼色,後者頗為識相的站起身來「……加西亞先生,那麼我們也去休息了。這段時間一直叨擾,真是過意不去……」
金髮青年看起上去卻顯得有些神不守舍,就連起身送人的過程中也明顯可以看出他分明是心不在焉,騎士和天機師雖然心有疑惑,但做為下屬,自是不好去窺測上司的想法,兩人只得怏怏而退。
那一夜,瑪斯先生居然少有的失眠了,在亂七八糟的想了很久之後,大概在東方已隱隱約約有些發白的時候,他才很勉強的酣然入睡。
當第二天日上三竿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當聽到僕人報告那位先生及隨行的諸人已於清早告辭離開的時候,他才陡然一驚,直直地從床上跳了下來。
「什麼?他們已經走了?該死!為什麼不叫醒我?」瑪斯也搞不清自己為什麼要發火,這似乎和自己一慣保持的貴族風度是相背的。
僕人大概也沒有想到一向溫文而雅的主人會發這麼大的火,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小聲回答:「……是、是那位夏先生說不要叫醒您的,我們想、想……他既然是主人您的客人,就、就不好違背他的意思……」
「……」瑪斯沉默了半晌,忽又追問了一句:「……他沒有留下什麼話嗎?」
「有、有的!」見主人似乎消了火,僕人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說話也不怎麼結巴了。
「那位先生說,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分手,所以這樣大家都不必尷尬……還、還說,將來如果有機會,自會再見。」
「……是嗎?……呵呵,哈哈哈∼」聽完這些話,瑪斯先是沉思了一陣,跟著忽然放聲笑了起來。
僕人不明所以,望著有些失態的大笑著的主人,心裡在想主人是不是失心瘋了呢?
※※※※※※※
部隊集結的地點是聖京東郊,駐防衛戍部隊大營的校場。
由於幾支主力的作戰部隊已先期開向前線,所以今日在校場集結的大多都是「少爺」軍,只有少量的正規部隊在側陪同。軍務處的這種安排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後者有「保姆」的嫌疑,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要不要去替這些闊少們擦屁股,只要這麼想想,這些殿後的軍人們便有種從胃裡向外泛酸,想要嘔吐的感覺。
其實,殿後部隊的任務比起前線作戰部隊來說,無疑已經是輕鬆太多了。他們主要的職責便是押送隨軍的糧草和武備緇重,擔任警戒,說白了根本就是預備隊,在前線戰況不吃緊的情況下,根本就是只到前線打個轉,便可以舒舒服服的打道回家睡大覺,因此,大多數小少爺們臉上的表情還是相當輕鬆,看不出有什麼緊張的表情出現。
松藍做為一個以武立國的大帝國,在軍事方面自然有它獨到之處。根據帝國律法,凡是爵位達到要求的貴族均可以擁有一定數量的私軍,當然,這些都要控制在最高軍務機關的允許範圍之內,如果哪一位膽敢私自擴充個人的武備的話,那麼最輕也是個謀逆的罪名,抄家充軍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可想而知的是自家的寶貝要上戰場,家裡的老人們自然是絲毫不會吝惜自己的實力,基本上都是派出了自傢俬軍中裝備最精良戰鬥力最強的那一部分來保護他們。根據帝**部的規定,像這種情況,每名參軍的貴族子弟最多允許帶領一千名本家族名下的私軍,而且隨身的親衛並不計算在內,因此有些勢力強大又很怕死的小傢伙們帶上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人馬來到校場上,也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了。
按理來說,像這種殿後部隊的出征儀式並不是什麼很大的事情,但今日到場的軍方高級官員除了有軍務處處長讓;皮埃爾及他的高級幕僚們外,竟連帝國九皇子戈林特;道爾;庫瑪凱拉殿下也親臨此地。原因無它,這次隨軍的這些大貴族大官僚們的後輩可著實都是些不能輕視的傢伙,倒不是說他們本人有多麼難纏,出於對他們身後那些老大人們的尊敬與重視,九皇子也不得不親自走這麼一趟。
另外,這次出征部隊的最高長官雖然名義上是帝國第四十五騎兵師團團長,尼可拉;阿列克塞耶維奇將軍閣下,但每個明眼人都清楚,真正說了算的恐怕還是此時就待在將軍身邊,那位騎著匹黑色高頭大馬的驃悍年輕人。九皇子戈林特殿下之所以會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此人。
他便是松藍帝國第十一皇子,安德裡斯;安;庫瑪凱拉。
與松藍皇帝的其他皇子們不同,這位十一皇子自小便對軍事表現出極、貴族禮儀等皇族子弟所必須掌握的東西卻是相當的不感冒,加之性子又執拗,就連皇帝陛下也拿他沒有辦法。幾番教導無效後,皇帝陛下沒了辦法,索性遂了他的心願,乾脆的把安德裡斯踢去了帝國最高軍事學院學習,現在應該是學成出山,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庫瑪凱拉皇家可能很快就要有一位沙場悍將名聞天下了。
談起這個,皇帝陛下還是很得意的。
「通!通!通!……」隨著一連串悶悶的信炮聲,禮儀兵吹響了嘹亮的進軍號角,清越悠揚的號聲刺破雲天,遠遠傳了出去……
「撲拉拉拉……」校場邊的樹林裡響起一陣聒噪,被信炮和號聲驚到的鳥類紛紛沖天而起,四面散去……
「抽刀!」隨著尼克拉將軍的一聲大吼,鏗鏘一聲連成了一片,數萬把青光閃閃的馬刀直指藍天,一股無比龐大的殺氣也隨著眾人那震耳欲聾的吼聲沛然炸裂開去……
空氣中充滿著金屬的殺伐之氣,伴隨著數萬男兒的熱血氣息,那股飽含著雄性動物渴望嗜血和戰鬥的氣息直衝雲霄,一時間,士兵的吼聲、敲擊刀槍的碰撞聲、戰馬的嘶鳴聲、甲冑摩擦的沙沙聲……各種各樣的聲響混合在一起,組成了一種無比駭人的氣勢,宛如肉眼可見的刀山劍林,呼嘯著撲面而來……
雖是軍人,卻從未經歷過這樣「大場面」的小夏大人多少也被他們吼叫得有些熱血沸騰。雖然嚴苛到骨子裡的訓練所養成的習慣一直抑制自己千萬不要和這幫腦袋缺根弦的傢伙做出一樣白癡的動作,但他卻覺得在周圍那山呼海嘯一般的吼叫聲裡,觸目皆是耀眼青光的雪亮刀鋒中,嗅著鼻端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雄性氣息……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每一絲肌肉都興奮得發顫,血管裡流動著的血液也滾燙得怕人,心臟完全不受控制的劇烈搏動著,似乎下一瞬間就要從自己的嘴裡跳出去……
當此時刻,小夏覺得真的是什麼都不要想了,只想盡情的發洩、破壞……他似乎在冥冥中感覺到了一些新鮮的東西,那是他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所從未有接觸過的、全新的令他感覺到害怕和驚怵的東西……
不過凡事總有意外,正當小夏大人也激動的伸手去肋下抽刀的時候卻很不幸的抓了個空,一呆之下他才想起自己平日裡根本就沒有把那種制式馬刀佩帶在身上的習慣……
尷尬啊,尷尬……真是尷尬,小夏大人偷偷瞄了瞄周圍的仍舊像發qing的大猩猩一樣吼叫的士兵們,還好沒人注意自己……趕快收回姿勢,擺出慣常的冷漠樣子好了……哎?那小子你看什麼看?
剛剛自己一系列的動作沒有被其他人看到,就呆在身邊的查爾斯卻看了個一點不拉。此刻,那小子正一副嚇到了的表情像看怪物一樣的死瞪著自己……混小子,你又皮癢了是吧?小夏瞇起眼睛,惡狠狠地瞪過去。
果然,小夏的瞪眼對於查爾斯來說無疑是超有威懾力的,吃了一嚇的查爾斯全身一哆嗦,立刻乖乖的低下腦袋不吭聲了。看到他這麼識趣,小夏這才滿意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你小子識相,否則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吼聲在觀禮台上的九皇子起身並高高的舉起揚起右手後漸漸平息了下來。很快,偌大的校場上便只剩下戰馬偶然發出的嘶鳴和旗子在風中飛揚的獵獵之聲。
九皇子左手側的一名灰袍老者揮動手中那根奇形怪狀、足有一人長短的魔杖,隨著他口中的低聲頌唱,一股從天而降的金色光芒籠罩住了九皇子的全身,原本就是一頭淡金長髮的戈林特沐浴在金色光芒中,配合著一身整齊挺拔的戎裝,莊嚴神聖得如同裁判天使……雖然至今不會使用任何魔法,但對魔法理論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研究的小夏知道那是某種風系魔法混合些許光系魔法才會產生的特殊效果,除了造成眩目的光影效果外,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可以成倍的將聲音放大。
「士兵們!你們都是帝國最優秀的精英!正因為有了你們,我們松藍帝國才能歷經萬世而不朽!是你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捍衛著帝國的神聖領土!是你們!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軍人的榮耀!」
「現在,戰爭的陰雲已經籠罩在了我們的頭上,可恨可惡的仙度亞人竟然敢於染指我們的疆土!掠奪我們的財富!屠殺我們的人民!我們將要何去何從?是戰還是和?是生存?還是死亡?士兵們!要你們向那些卑鄙膽小的仙度亞猴子低頭乞求和平,你們能做到嗎?回答我!」戈林特疾言厲色的大聲吼叫著。
「不能!」
「對!不能!殺光仙度亞人!」
「皇帝陛下萬歲!松藍萬歲!……」台下的士兵群情激憤,頭腦簡單的他們很容易就被九皇子聲情並茂的演說調動了情緒。
「不錯!」九皇子「嚓」地一聲抽出佩劍直指天空:「我們是高貴偉大的松藍人!為了我們的萬千人民!為了我們敬愛的皇帝陛下!士兵們!拿起你們的劍!捍衛我們的帝國!捍衛你們的榮耀!讓敵寇血染沙場!松藍萬歲!陛下萬歲!」
群眾的情緒被九皇子煽動性的眼睛推到了最高峰,所有的士兵全部都瞪著猩紅的眼睛狂熱的吼叫著,用力互擊手中的刀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鏗鏘聲,現場的氣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烏拉!」「皇帝萬歲」之類的高呼響徹雲霄,就連那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也都熱血沸騰,跟著眾人鼓噪不休。
「萬歲!松藍萬歲!皇帝萬歲!」查爾斯也不例外,被周圍氣氛所感染,漲紅了臉孔和周圍的大兵們大吼大叫,可惜是身弱氣短,剛剛叫了幾聲便一口氣回不過來,嗆得面紅耳赤的趴在馬背上劇烈咳嗽起來。
放眼整個校場,只有小夏一個冷眼旁觀。本來開始他對九皇子等人這樣再明顯不過的煽動性演說頗為不以為然,可轉念想起自己叫阿瑟那傢伙利用精神魔法操縱哈斯德教徒的事……咳,自己似乎沒有什麼立場去鄙視別人呢。
暫且不提小夏在人群中胡思亂想,觀禮台上的九皇子很快便結束了簡短的演講,緊跟著是相當簡樸的受符儀式。做為在場部隊的最高軍事主官,尼克拉將軍走上觀禮台,從九皇子手中接過松藍武裝部隊長官調動軍隊時的印信——黃金鑄造的飛鷹印章,接下來將軍大人又做了簡短的戰前動員和部隊行進序列安排……
估計是為了避嫌的緣故,軍務處長閣下並沒有在九皇子的演講結束後再說什麼。受符儀式結束後,觀禮台上的皇親貴族們很快便陸續退下了台,九皇子來到十一皇子馬前,親手斟滿一杯美酒送了上去。十一皇子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兄弟兩人就那樣一個馬上一個馬下的那樣寒暄著,這樣看上去,兩位皇子的關係看起來還算是不錯,至少不像是外界傳說得那麼緊張。
不少在附近等待的一些老大人們也藉著這個空檔跑了過來,大家都是一個心思,想在部隊出發之前最後與自己的兒孫們見上一面。一時間,各部分的人馬混亂不堪,很多人想要向外走,很多人又向裡面湧,校場幾乎是轉眼間變成了集貿市場,人喊馬嘶連成了一片,很有些雞飛狗跳的味道。
與其他家的少爺相比,愛爾瑪為弟弟安排的護衛似乎少了一些。其他家族的護衛往往是浩浩蕩蕩的數千之眾,反觀多琳家的親衛只有疏疏落落的數百人,而且裝備看起來似乎也很寒酸,裹在一群主下都是鮮衣怒馬、神氣活現的傢伙當中,真是有些低人一等的感覺。
「姐姐真是的,怎麼弄得這麼寒酸?」好容易順過氣來的查爾斯四下看了一會之後,很不滿意的發著牢騷:「……這樣子多丟人啊!傳出去多琳家也會被別人嘲笑的……」
「小子,你真是個白癡。」小夏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教訓道:「你姐姐可是最精明的人,她會做沒頭腦的事嗎?三千隻綿羊是夠多了,能打得贏五百隻狼麼?」
二人當先,大公派來的五百親衛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一群人不聲不響的排眾而出。在此刻這個混亂不堪的校場上,他們這一小隊人還真的有那麼些與眾不同,頗像是逆流而上的河水一樣。可惜的是這條「河」實在是太寬、太嘈雜了一點,四下裡正在吵嚷著的人們幾乎沒人注意他們。
透過層層人叢,小夏遠遠冷眼望著在場的一眾高官。說實在話,那些官僚們雖然坐滿了觀禮台,一個個的都是肅穆莊嚴的德行,可給他留下印象的倒著實沒有幾個,硬要說的話,一個巴掌大概也就可以數得過來了。
軍務處長保魯菲;d;赫姆是個五十多歲,身材健壯臉色紅潤的中年人,看他那深凹下去的眼睛以及剛硬的面部線條,很容易便會使人瞭解到他是個神志堅毅,輕易不會被周圍事物左右自己信心的人。並且看這位大人的舉手行動間,絕對是個身手高超的強者,並不是那種純粹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僚,這給小夏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另外一個引起小夏注意的是始終跟隨於保魯菲身旁三步之內的一個軍官。此人大概三十歲年紀,身材並不健碩,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瘦弱,皮膚也並不是松藍人中常見的白色,而是甚為少見的黝黑,透著健康的光澤。一身校官的制服,長相則實在是乏善可陳,完全是屬於掉進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種,只有從那雙偶然開合的眼睛裡閃過的精光裡,才能意識到他並不是個普通的人。小夏私下猜測此人可能是軍務處長或是某位大員身邊的高手護衛來的。
兩位皇子殿下同樣是值得注意的目標,十一皇子皇子安德裡斯生得身材高大臂長腿長,估計是因為長年鍛煉的緣故,他的背部肌肉異常發達,看上去就像是在背上背了個倒三角形似的,連身上的軍服也被撐得鼓鼓囊囊,彷彿隨時都會被撐裂開來一般。他生著一頭土黃色的短髮,亂七八糟的矗立在頭頂,皮膚看起來也相當的粗糙,並不像一般的貴族那樣的細皮嫩肉。這副造型乍一看上去……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的皇子身份,如果易地而處的話,或許說他是個鐵匠或者農夫也許更容易取信於人。
而另一位皇子,也就是九皇子戈林特;道爾;庫瑪凱拉,這位皇子殿下今日的身份完全是代替皇帝陛下而來的欽差大臣。應該說在現任皇帝卡萊斯頓;漢默;庫瑪凱拉的近二十位皇子中,最受器重和喜愛的就只有兩位皇子,除了很有可能接掌帝位的四皇子梵林外,就要屬這位九皇子殿下了。雖然從外表上來看,這位皇子殿下只是個衣著華麗的普通王族,除了相貌,他的全身上下似乎再無什麼可取之處。大多數人見到這位九皇子的第一印象,只會覺得此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輕浮的花花公子。
但不知為何,當小夏將視線落到他的身上時,卻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淡淡的不安,只是他自己卻也說不清究竟是因為什麼,最後只能用神經過敏來安慰自己了。
「不愧是九皇子呢,身邊竟有兩位大魔法師護衛,真是好威風啊!」
離開校場上吵嚷著的人群,查爾斯不無艷羨的嘀咕道。看起來這小子也頗為識貨,知道始終跟隨在九皇子身側的那兩位灰袍老者並不是凡人呢。
白癡……小夏在心裡罵道,他裝做不經意的看了看四周。果然,跟隨在身側的幾名年輕侍衛露出明顯的憤然神色,其中有一個更是滿臉不服氣的想要開口爭辯,但被領頭的中年頭領狠狠地瞪了一眼,這才悻悻然的閉上了嘴巴。
咳……看起來身邊這五百名護衛似乎也並不那麼安定,這可不行……小夏向來對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是相當的重視,依他的性子,是斷斷不會放任不可預知的因素或是潛在的不安在身邊,看來稍後要花些心思在這些傢伙身上,至少得讓他們知道這隊人裡誰是說了算,這樣才行,否則恐怕自己連睡覺也不安穩呢。
心裡這樣想著,他便有意的用友善的目光向眾護衛頻頻望去,並且還毫不吝惜的露出溫和的笑臉……
小夏對自己的笑臉一向都是很有自信的,事實上也確是如此,只要看到他的笑容,任誰也會感到輕鬆和愉快,這可是小夏大人「天賦」的本事,或者說是技能。在以往,只要他展顏一笑,可從來都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今天,小夏大人可是結結實實的碰了個釘子。在看到他的笑臉後,那些護衛無一例外的全部是一副極度厭惡的表情扭過頭去,個別脾氣暴躁的甚至還橫眉立目的怒視著他,看上去若沒有那位年歲較大的人的約束,這些傢伙很有可能立刻衝過來和小夏大打出手。
「……!」表錯情的小夏先是一怔,跟著便發起呆來……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啊,更何況和這些護衛也是首次相見,更談不上仇怨二字……那這些人的反應?這又是從何說起?
當然,小夏大人自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種遲疑也只是在瞬間在心裡冒了一下頭,緊跟著便被猛然竄起的戾氣給壓了下去……當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媽的,給你們臉居然不要……不過小夏大人很是深明大義,自是不會立刻發作,當下只是低眉順眼的垂下腦袋,暗自盤算要怎樣給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們一些顏色看看……哼!不給你們傢伙些厲害看,當真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