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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9.逼問和退縮 文 / 必傷不壽

    可以說在全大陸的大小國家中來看,松藍的風俗無疑是最為開放的。雖然這個國家的歷史遠比其他一些國家要來得悠久,但在男婚女嫁的這個問題上松藍卻遠比其他的國家要開明得多,平民百姓自不必說了,貴族之間的婚姻關係亦是如此。一些出於政治或是利益方面的聯姻自然存在,但這樣的夫妻婚後往往都沒有什麼感情,而且多半會和自己的舊日情人暗通款曲,這樣的事情在松藍的上層圈子裡其實一直是公開的秘密,大家也都保持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在面子上保持住過得去,是不會有人追究你的。

    不但如此,如果說夫妻中有一方因意外去世的話,另一方在得到家族的默許下即可續絃。與丈夫相比妻子無疑要麻煩一些,因為如果是她打算招夫的話,入贅來的男子必須要放棄自己原來的姓氏,跟隨妻子原來的夫姓,這樣他才可以正式成為正式的繼任者並享有原來那位貴族的一切特權。

    例外自然也是有的,如果說這位男子的榮譽感特別強烈,不願意放棄自己本來的姓氏,而那位孀婦又愛他愛得發狂,心甘情願的為他放棄一切的話,那麼她就可以脫離夫系家族,以zi誘人的身份投入到愛人的懷抱中去。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條既瘋狂又浪漫的習俗了。

    不難想像,浪漫雖然是很浪漫,但真的會這樣做的女人如同嚴冬裡的蚊子一般的稀少。

    也正因為如此,這位大多數人過去從未聽說過的愛爾瑪·多琳公爵夫人的到來才會在聖京城引起如此大的轟動。腦筋稍微清楚一些的人都可以想明白,自從數年前公爵夫人的前夫范多姆·古塔·多琳因體弱多病去世後,多琳公爵夫人便掌握了多琳家的全部權力與名下的產業。這當然不是因為多琳家族的人善良好施的緣故,說起來原因也簡單到可笑,多琳家族自來便人丁單薄,傳到范多姆公爵這一代便更是如此。在公爵去世的前十個月,他那同樣體弱多病的弟弟先他一步去了另一個世界,而弟弟的去世顯然給了公爵很大的打擊,雖然善解人意又溫柔賢淑的夫人十分悉心的照料他,公爵的身體還是很快的垮了。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也告別了人世。

    范多姆公爵辭世後,多琳家族大樹已傾,再無第二個可以扶上檯面的人物。雖然有一些旁系的貴族親屬,也都是些碌碌無為,依靠父母的蔭庇混日子的米蟲,眼見昔日富甲一方的多琳家即將風liu雲散,多琳家的一些耿直家臣們不由得都暗自神傷。毗鄰的幾個大家族自是虎視眈眈,都是抱著伺機要瓜分掉多琳家產業的想法,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做法,貴族們的生活就是這樣,對於多琳家族來說,這應該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或許某一項產業還可以在新主人的手裡發揚光大,也許這對於范多姆公爵的在天之靈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慰藉了吧。

    但這世界上的事就是有這麼出人意料。在所有人的愕然目光裡,料理完丈夫後事的公爵夫人沒有任何阻力的接掌了多琳家的一切。首先是以快刀斬亂麻的雷霆手段壓制了一小部分鬧著要分家產的親屬,跟著她又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獲得了帝國政務司簽發的全權任命手令,那上面很明白的寫著鑒於范公爵生前對帝國貢獻甚大,為表彰和紀念他的豐功偉績,特任命愛爾瑪·多琳暫時掌管多琳家族的一切事務,范公爵生前享有的一應權力不變,並免去所屬多琳家封地十年之內的一切賦稅,堪薩克行省的總督人選則將由didu另行擇人擔任。

    有了這份來自didu方面的任命書,公爵夫人名正言順的接掌了多琳家族的一切,那些之前還一直狂叫著要把這個不要臉的婊子丟下油鍋浸死的傢伙也統統識相的閉上了嘴巴。在他們正在背後苦思著要如何將公爵夫人拉下台去的計策的時候,隸屬於公爵府的衛隊1已經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永遠的閉上了嘴巴,僥倖生存下來的人也絕望的發現行省的地方法庭早已經替他們預備好了位置,一個很恰當的「謀逆」罪名就扣得他們死死的,主謀者毫不留情的在審判後被當即絞死,罪行較輕態度較好的人則被剝奪了一切貴族榮譽及尊號,沒收了財產淪為苦役,踢到遙遠的極北苦寒之地,大概有生之年不會有機會踏上這片土地了。

    肅清了這些背後捅刀子的小人之後,她開始處理家族的一應事務。堪薩克行省原本就是帝國南部最富裕的省份之一,境內有著豐富的森林以及礦產資源,其中松藍全境最大的雲青石礦就在這裡,這種礦石是唯一一種能夠用於提煉風屬性結晶的原礦,大陸各國以及魔法師協會對這種東西的需求量都是非常之大的,雖然雲青石在北部也有出產,但從質地和純度上來說遠不及堪薩克行省。

    愛爾瑪·多琳接收了這些之後並沒有什麼過份的舉動,相反還下令免除了多琳家族所有封地上的百姓三年的稅收,這個決定又讓很多持觀望態度的人跌破了眼鏡,甚至還有人預言要不了幾年多琳家族就要敗壞在這個女人的手中。不過這個決定得到了多琳家封地上所有百姓的一致擁護,在堪薩克行省公爵夫人的名聲也高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消息傳開後,於堪薩克行省毗鄰的三個行省有不少百姓舉家遷居到這裡。好名聲和良好的信譽同樣贏得了商人們的尊重,很快有大批的商人也紛紛來到這裡開闢自己的產業或是投資在這裡,堪薩克行省這幾年的形勢一年比一年好,商賈興旺,百姓安居樂業,行省全境一派歌舞昇平的富裕景象,甚至比范公爵在世的時候還要好上許多。

    didu方面對堪薩克行省的施政方針顯然也很滿意,一年多前還頒發給公爵夫人一枚紫籐勳章。紫籐勳章一般只頒發給那些為帝國做出卓越貢獻和犧牲的人,雖然這是極高的榮譽,但從帝國悠久的歷史上來看這也算不上是什麼稀奇的事。不過這次勳章的接收者卻是一位女子,這恐怕在帝國近幾百年的歷史上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時之間,愛爾瑪·多琳公爵夫人這個名字響徹南部,尤其是在普通百姓中,她更是擁有極高的評價。

    女人一出名,閒話自然而然的就多了起來。雖然公爵夫人大多數時候都忙於處理事務,很少有機會在各種交際場合中出現,但各種各樣版本的流言還是莫名其妙的流傳了開來……

    公爵夫人自丈夫去世後並沒有招夫,也從未聽說她與人幽會過,可以說是恪守婦道的楷模。但這在好事之徒的嘴巴裡就變成了她有某種不正當嗜好的鐵證,而且說得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的,絲毫不容其他人置疑。百姓們開始是不相信的,但謊言重複上一千次也就成了真理,慢慢的種種古怪的說法也都紛紛出爐了,其中惡毒和下流之處實不足為外人聞也。其中一種還說得過去的傳言是公爵夫人喜歡未成年的小男孩,她曾經花重金在各國搜集年幼漂亮的男孩子以滿足她的變態慾望,並且她還喜歡鞭打他們、蹂躪他們……等等等等,至於什麼亂/倫、通姦、人獸戀之類的更是不勝枚舉。

    本來這樣的傳言是很難取信於人,但聯想起過去的事情人們還是多少產生了一些懷疑,如果不是用了些非常手段的話,以一個弱勢女子的能力如何能得到帝國政務司的支持?又如何能採取那些狠辣手段一舉剪除眾多異己?這樣的一個女人真的可能是那樣溫婉善良、恪守婦道的女性楷模嗎?

    懷疑一旦產生了就很難被抑制住,這些下流惡毒的流言蜚語如同野草一般在人們的心頭瘋長。這些話也傳到了公爵夫人的耳朵裡,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大陸上權力最大的松藍皇帝也不能禁止人們心中反對他的念頭,她一個地方行省的貴族夫人又能怎麼樣?

    但這樣下去終歸不是辦法,公爵夫人考慮很久之後終於做出了招夫的決定,並且她對外界開出的條件也是極其優厚的。誰都明白公爵夫人之所以到現在還保持著愛爾瑪·多琳這個名字,無非是為了表達對先夫的哀悼和尊重,而按照習俗娶她的人也要跟隨她改姓多琳,這一點對比較重視血統和身份的貴族來說是難以忍受的。不在乎這些東西的人多半是一些破落貴族和平民,這些人公爵夫人是很難看在眼裡的;而那些身份和地位都夠的大貴族則肯定不可能放棄自己姓氏和家族,因為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羞辱。

    這樣一來有機會成為公爵夫人夫婿的很大可能便是帝國的那些中層貴族。如果說有哪位貴族不計較名份的話,恰巧他又能看入公爵夫人的眼內的話,就很有可能成為公爵夫人的丈夫,進而一躍成為帝國的新貴,而且據說公爵夫人年紀只有三十一歲,正是成熟女人最好的時節,傳說她又生得一副千嬌百媚的可人模樣兒,范公爵就是因為本就體弱多病,又娶了這麼一位漂亮夫人才會這麼短命的。甚至有人不無惡意的猜想他是不是趴在老婆的肚皮上精盡人亡的。

    據不可靠的消息說,愛爾瑪·多琳為了這次能夠盡可能的擴大選擇範圍,找到個各方面都優秀的丈夫,特地取消了必須改姓多琳的這一規矩,並且還把門檻降低到了不拘地位,只要是身家清白沒有劣跡的有才人士皆可來一試。這樣一來,可以想像在聖京城內引起多麼大的轟動,從消息傳出的那天起連續幾天整個城內全部都在議論這件事情,一些血氣方剛又自我感覺不錯的年輕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的打扮自己,似乎在他們看來自己成為新大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的確,這個消息只要想想就讓人情不自禁的興奮啊,只要能被她看中,那麼你就可以一躍成為帝國屈指可數的大貴族之一,並且還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而且擺在自己面前的還有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以去享受,還能娶到一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妻子……這等好事簡直就是千載難逢!自己既然已經趕上了,那麼為什麼不去一試呢?即使選不中自己也沒什麼損失,選中了那可就是立馬飛黃騰達,新一任的帝國大公爵啊!

    所以,didu內的成衣店這幾天來的生意好到不行,無數的人來這裡定做本年度最流行最漂亮的衣服,累得衣店的夥計一個勁的抗議,直到樂得合不攏嘴的老闆答應給加三倍的工資這才罷休。禮品店和首飾行也是如此,做這些生意的商人們看準時間進貨,狠狠的大賺了一筆。讓人意外的是,所有藥鋪裡的有關滋yin壯陽的補藥和一些莫名其妙的道具也居然被搶購一空,這倒是藥鋪老闆們始料未及的,大歎消息不靈的他們只好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趕緊打發人去外地搶購。

    didu的保安部門對於這消息似乎有些緊張,一些部門也針對這件事情提出了異議。他們認為在即將對仙度亞發動戰爭之際不應該允許這種事情在didu出現,但政務司在聽取了皇子梵林的意見後做出了同意的批示。

    梵林的理由很簡單:正因為目前是戰爭準備前的緊要階段,所以作為官方才不能阻止這件事情。畢竟目前來說對仙度亞發動戰爭這個消息還沒有對民間宣佈,暫時這還是軍事機密。但一些消息靈通的個人或團體早已經得到了風聲,如果禁止這件事的話無疑會加重民間的厭戰和恐懼心理,所以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擺出一個高姿態同意這件事,由帝國禮儀司在某些場合下出面將事情辦得熱熱鬧鬧的,還可以轉移百姓的注意力,反正不用我們花錢,做個順水人情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樣一來,didu歡迎公爵夫人到來的活動熱情更加高漲起來了。一些略有家財的貴族家庭甚至還僱傭了樂隊或是馬戲團來藉以烘托自己的身份,沒有這個實力的人也都打扮得衣冠筆挺風度翩翩,試圖能夠打動公爵夫人的芳心。

    沒有人在意她只是個孀居的寡婦,絕大多數人看到的只是金燦燦的財富和花團錦簇的前程,正所謂利益當前,無所不用其極啊。

    ※※※※※※※

    通向南門的馬車越來越多了,原本極為寬闊的大道現在已經被各種各樣的豪華馬車給塞滿了,整條大道有如一道由馬車組成的寬闊河流,滾滾不停的朝著聖京城的南門湧去。

    「這個國家是不是連走路和坐車都是有等級差別的啊?」萬般無聊的小夏撩起車窗邊的一角窗簾向外面張望著。

    這架馬車的車廂遠比一般的車子要寬大得多,那是小夏從某個金主那裡刮來的錢給車伕卡爾特意製造的專用馬車。車子的主架和構件全部都是特別定制的,採用最好的材料,車身看上去雖然不像其他馬車看起來那樣華麗,但卻出奇的堅固耐用,每一面的車廂壁內都包有熟鐵板,即使是一般的機弩也無法射穿。拉車的健馬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好傢伙,當看到這幾匹馬兒的時候卡爾激動得不行,差點給小夏當場跪下。

    車廂裡的人來得特別全,就連小夏一向嫌麻煩不肯帶著的艾米爾和費戈也有跟來,瑪斯塔法帶著他那兩個從不離身的侍從,蘇菲兒則是安靜的坐在小夏旁邊,不停的翻看著自己的盜賊手冊。好久沒有和主人一起出來的艾米爾高興的就差沒有在車裡蹦蹦跳跳了,一張嘴咭咭咯咯的說個不停。

    「閉嘴吧!臭小鬼!」蹲在伯爵肩膀上的一隻白金色翎毛的夜梟尖聲尖氣的叫道:「要不是你一定要跟來,我也不用變成鳥兒了!」

    艾米爾什麼也不說,只是笑嘻嘻的朝那隻鳥兒不停的做著鬼臉,氣得它又是一陣尖叫:「可惡的臭小鬼!遲早我要吸乾你的血!」

    「哎,這可不行∼」小夏嗖地一把從伯爵肩膀上抓過那隻鳥兒,死命的揉捏起來,一邊還碎碎念著:「不能吸他,聽到沒有?吸乾了他的血誰來給我熬湯喝?要是沒人給我熬湯喝我就把你熬成湯喝……」也不顧那淒慘的鳴叫和四處紛飛的鳥毛。

    「蓬」地一聲響,車廂裡騰起一陣白煙,那隻鳥不見了,衣衫上到處是皺褶、頭髮像是個亂草叢似的的奈依怒氣沖沖現身出來,撲過去一口咬住小夏的脖子:「你也是壞蛋!我先吸乾你的血再說!」

    「好了,不要鬧了。」伯爵微笑著撫了撫奈依的頭髮:「親愛的奈依,快把頭髮和衣服弄弄整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糟糕。」

    「主∼人∼!」奈依眼淚汪汪的將嘴巴從小夏的脖子上挪開:「你看,他們兩個都欺負我∼!」

    「對啊!我就是喜歡欺負你!」小夏根本就不在乎他,一把扯起奈依那一頭藕荷se的長髮又是一通狠揉:「嘿嘿嘿∼怎麼樣啊!欺負人的感覺真是爽啊!快快快,一起來一起來!」艾米爾也嬉笑著跳過去和小夏一起揉了起來。

    「啊——!疼死了!我的頭髮啊啊啊!別讓我逮到你們兩個壞蛋,否則我咬死你們!」車廂裡到處迴盪著奈依的慘叫,三個人索性在地板上翻來滾去的扭成一團。

    盜賊小姐和伯爵像是對這樣的情況已經熟視無睹,兩人只是坐在一邊笑嘻嘻的看著,一句話也不說。費戈抓著鬍子一副也想上去的樣子,但是看了看自己巨大的身軀他只好放棄了這個可怕的念頭,他還是傻呵呵的看著地上扭來扭去的三個傢伙。

    瑪斯塔法像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小接受刻板的貴族教育的他怎麼也無法接受這種主人和僕人在地上扭打個不停的玩笑似的舉動,這算什麼?簡直是開玩笑的嘛,這、這成何體統?他身邊的騎士和天機師也是一臉不敢領教的神色。

    金髮青年猶豫了半天終於乾咳了兩聲:「……咳、咳!那個,我們離南門已經不遠啦,是不是……」

    「哦,到了嗎?」小夏吃力的抬起頭來,剛冒出這一句就被奈依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疼得他沒命的尖叫起來:「啊!鬆口呀!你是屬狗還是屬烏龜的啊?怎麼咬上就不鬆開?疼死我了!」

    「……嗚嗚嗚嗚嗚嗚!」咬著他的胳膊不撒口的奈依嗚嗚叫著,亂蓬蓬的長髮下那張氣得慘白的小臉上分明寫著:「咬死你!我就不鬆開!」

    「好了好了∼奈依乖啊,別鬧了!」伯爵笑嘻嘻的拉著奈依,他這才氣呼呼的鬆開嘴巴,從地上爬了起來。

    瑪斯塔法只好裝作沒看見,一副認真請教神色的問道:「我們有必要到城門口那裡去迎接嗎?會不會過於引人注目了?」

    小夏撫著手臂上被咬的地方,嘴裡嘀嘀咕咕的瞪著奈依,後者也毫不畏懼的回瞪著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重新廝打起來的意思。

    瑪斯塔法無奈之下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小夏這才轉過頭來:「當然不用去了,否則傻瓜都知道這件事和我們有關係。現在我們先過去見一個人,回來再去拜訪公爵夫人好了。」

    「不過我的辦法不錯吧?」他想了想又得意起來:「按我說的一定沒錯!嘿嘿嘿∼」神祐之塔上的真理之鍾敲剛剛敲響了沒有多長時間,人們還沒有從新年的喜慶氣氛中恢復過來,一條轟動性的新聞就已經傳遍了聖京的街頭巷尾:來自堪薩克行省的愛爾瑪·多琳公爵夫人不ri將抵達聖京,公爵夫人此行的目的是來探望自己遠房表親,一個聖京的二流貴族艾達·方·庫斯比爾伯爵。

    當然,僅僅這樣的一個消息是無法在聖京這樣的地方掀起如此之大的波瀾的。在這件看似簡單的事件背後實際上隱藏著很多引人注意或是說令人遐思的細枝末節,雖然說它們單獨看來都不是很顯眼,但當你把這些毫不起眼的事件聯繫起來的話,你便會發現這事件本身即是一個令人心動的天大機會了。

    據一些好事之人從全大陸最權威的情報交流組織——盜賊工會打聽出來的消息,愛爾瑪公爵夫人此行另有一個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招夫。

    可以說在全大陸的大小國家中來看,松藍的風俗無疑是最為開放的。雖然這個國家的歷史遠比其他一些國家要來得悠久,但在男婚女嫁的這個問題上松藍卻遠比其他的國家要開明得多,平民百姓自不必說了,貴族之間的婚姻關係亦是如此。一些出於政治或是利益方面的聯姻自然存在,但這樣的夫妻婚後往往都沒有什麼感情,而且多半會和自己的舊日情人暗通款曲,這樣的事情在松藍的上層圈子裡其實一直是公開的秘密,大家也都保持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在面子上保持住過得去,是不會有人追究你的。

    不但如此,如果說夫妻中有一方因意外去世的話,另一方在得到家族的默許下即可續絃。與丈夫相比妻子無疑要麻煩一些,因為如果是她打算招夫的話,入贅來的男子必須要放棄自己原來的姓氏,跟隨妻子原來的夫姓,這樣他才可以正式成為正式的繼任者並享有原來那位貴族的一切特權。

    例外自然也是有的,如果說這位男子的榮譽感特別強烈,不願意放棄自己本來的姓氏,而那位孀婦又愛他愛得發狂,心甘情願的為他放棄一切的話,那麼她就可以脫離夫系家族,以zi誘人的身份投入到愛人的懷抱中去。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條既瘋狂又浪漫的習俗了。

    「你們老闆呢?讓他出來!」小夏伸手撩起長髮,四下看看為縮成一團噤若寒蟬的夥計們,冷笑了一聲。

    「……老、老闆不在,先生您有什麼吩咐?」幾個夥計互相推搡了好一陣,這才膽怯的站出來一個回話。

    「不在?他不記得我上次來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了嗎?」抬腳撥過把椅子,小夏就那麼大咧咧的在酒樓大堂裡一屁股坐下來:「我上次是不是都已經和他交代清楚了?現在時間也過得差不多了,還拿這種無聊的借口來搪塞我……是不是以為我比較好糊弄啊?」

    夥計在他那邪異的藍色眼眸的注視下差點哭了出來,若不是艾米爾在背後扶了他一把險些就癱倒在地上:

    「……不、不,不是那樣的,老闆他真的是有事出去,還交待過我們要……」

    不等他結結巴巴的說完,小夏已經露齒一笑:「大個子,動手砸呀!」

    聽到主人發話,許久沒有活動過的野蠻人興奮的高高舉起了雙臂,就在周圍的人還在迷惑不解的時候,小夏和艾米爾已經飛快的做了個一樣的動作——抬手摀住耳朵。

    一聲巨大的咆哮轟地炸響在耳邊,宛如平地響了個驚雷一般。隨著費戈的吼叫聲一圈肉眼看不到的氣浪猛然從他那已經膨脹得不像是人類的軀體上迸發出來,距離最近的幾個夥計的驚呼都被這股強大的氣浪硬生生的逼回到肚子裡,跟著就感覺腳底一輕,手腳亂舞著向後飛去。

    「啪!砰、嘩啦……」緊跟著響起的是一陣清脆的碎裂聲,受費戈吼聲的震盪,酒樓大堂裡的很多玻璃器皿和窗子應聲炸裂開來,一時之間碎片到處飛舞,一些人躲閃不及撞上個一片半片的,立時就是血流如注。很多膽子小點的食客們聽到這如同洪荒巨獸一般的瘋狂吼叫聲,很乾脆的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費戈的這一聲咆哮讓外面的街上也是一陣大亂。不知所以的百姓們陡然聽到這可怕的聲音,各自慘叫了一聲,如同一大群沒頭蒼蠅般亂跑亂撞起來。一些原本安靜的拴在路邊的馬兒也受驚了,瘋狂的嘶叫著,有幾匹還掙脫了韁繩沿街狂奔而去。

    小夏他們來時座車的幾匹馬也明顯受了驚,好在這些馬都訓練有素,卡爾大叔又拚命呵斥了半天,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天啊,真是太粗魯了。」坐在車廂裡整理被弄亂了的頭髮的伯爵輕輕嘟囔了一句。

    一聲吼叫過後,費戈慢慢的放下了肌肉墳起的兩條胳膊,整個巨大的身軀也緩緩地弓了下去,一對牛眼裡的白色已經差不多全部變成了血紅色,嗜血的光芒興奮的閃耀著,粗大的喉嚨裡發出怪異的咕嚕聲,全身上下的骨骼劈里啪啦響個不停,看樣子下一刻他就要大開殺戒,只是不知道倒霉的是哪個了。

    下一刻發生的情景成功的讓所有人的下巴全都跌到了地上,費戈的大屁股上重重吃了一腳,本來就重心前傾的他立足不穩,一個狗吃屎結結實實的搶在了地上,吭哧了半天才爬了起來。

    「老、老大,你不是說要砸、砸掉這裡嗎?」拙嘴笨腮的費戈摸著自己被踢到的屁股,傻乎乎的問道。

    小夏朝他翻了個白眼:「大笨熊,瞪大你的眼睛四面看看,你吼這一下子和動手砸也沒什麼區別啦!這樣就可以了,我又不是讓你把這裡都拆掉……」

    「……哦,那還要、要俺幹啥?」費戈愣頭愣腦的問道。

    小夏又翻了個白眼:「靠……,沒事了,你先站到一邊去。」他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嘀咕了幾句:叫他們野蠻人真是一點也不錯,雖然還算聽話,可實在也是太白癡了一點啊……

    費戈答應了一聲,乖乖的站到了小夏的身後,從他那只一直在屁股上摸來摸去的大手上來看,那一腳顯然是挨得不輕。

    奈依變成的那只夜梟尖尖地叫了幾聲,湊到小夏的耳邊小聲嘀咕道:「你的跟班還算是蠻厲害的嘛,不到四十歲就能發出野蠻人特有的天賦鬥氣了,這種本領一般只有六十歲以上的野蠻人才會有的。」

    「死鳥,給我閉嘴。」小夏看都不看他,壓低聲音道:「有話回去再說,再多嘴我就把你做成鸚鵡湯。」

    「哼!」奈依輕輕啄了下他的耳朵:「人家可不是鸚鵡……」

    「去……」小夏剛剛罵了一句,二樓的包廂裡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這樣就完了嗎?這位先生以為天香樓是什麼地方?」

    頭頂響起一絲淒厲的兵器破空之聲,一柄閃亮的長劍在空中劃起一道耀眼的光幕朝小夏的頭上直劈下來,劍身還沒有及頂,呼嘯著的劍風已經帶得小夏那長長的銀髮飛揚起來。

    不過那道光幕並沒有能夠繼續下落,陡然出現在空中的一輪森冷的寒月帶著一陣冰冷的氣息攔在了它的前面,跟著眾人的耳中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從二樓飛撲下來的劍士只看到面前忽然閃過一柄寒氣四射的彎刀,但他對自己的實力一向是很有自信,再加上手中拿著的又是一把劍身寬闊的重劍,像這種刀身單薄只適於削切的彎刀,只要硬碰硬一下絕對可以輕鬆的將它劈斷,所以他毫不在意的仍然一劍直劈下去。

    可是他預料中的刀斷人亡的情景並沒有出現,那柄彎刀在剛剛和自己的劍碰撞在一起後竟然古怪地一捲,跟著貼著劍脊一帶,順著劍身直削了下來!

    大驚之下的他已經來不及做出其他的反應,事實上也不允許他可能再有其他的動作,在那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他只能有一個選擇,否則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四根手指能夠在那把寒氣四溢的彎刀下保持完好無缺。

    「噹啷!」閃亮的鋼劍跌落塵埃,劍士還來不及朝後退去,就看到一道森寒的藍色光芒飛快的在眼前閃了幾下,跟著一陣冰涼便貼上了自己的咽喉。

    「啪啪……」安靜的大堂裡只有小夏一個人輕輕的鼓掌:「臭小子,還算不錯嘛!第一次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嘍∼」

    「啊?真的嗎?」艾米爾高興的收回架在那個劍士脖子上的彎刀,屁顛顛的跑回來。也難怪他這麼高興,從這幾年開始,這還是首次從小夏的嘴裡聽到不是誇自己熬的湯好喝之外的誇獎。

    那個劍士傻愣愣的看著那個一頭棕色卷髮的少年,那脹/紅著的臉和羞澀的笑容,怎麼看也都是個不起眼的半大孩子,就是他在一瞬間打落自己手中的劍的?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話,實在是難以相信的事情……忽然覺得胸前一涼,一看下去才發現胸口處的皮甲已經被劃開了三道長長的縫隙,胸肌已經露在了外面。

    「……」劍士看看落在地上的長劍,呆立在那裡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畢竟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對他的衝擊蠻大的,一直對自身實力有著自信的他居然就這樣輕易的、甚至是糊里糊塗的就被人打落了手中的武器,這無論如何也是很難一下接受的。

    「……其、其實你很厲害的……」艾米爾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點不忍心的走過去拾起地上的鋼劍,送回到他的手裡:「……我是說真的,這是主人告訴我的……嗯,大概意思是說我們第一次交手,你不適應我的打法,而且我又是突然出手……」

    小夏在一邊又開始不停的翻著白眼,他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恨恨的罵道:「……為什麼跟著我的除了白癡就是笨蛋?靠,居然有這種蠢蛋,白癡得居然會去和敵人交流經驗……」

    奈依沒有說什麼,只是張開翅膀嘎嘎地怪叫了幾聲,斜著鳥眼嘲笑的看著他。

    「看什麼看?」小夏氣不打一處來:「再看拔光你的毛烤著吃!」

    剛才那個懶洋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好好,這位先生,能否請上樓來說話?」

    「如果有話說,那麼你為什麼不下來?」小夏也不抬頭,很不客氣的回答道。

    那個聲音也不生氣,居然還輕輕笑了笑:「呵呵∼我認為還是請您上來的話比較好,也許我有您感興趣的消息也說不一定哦。」

    小夏眨了眨眼睛:「費戈,你留在這裡,要是有人動手你就往死裡給我打;艾米爾,給我上樓去。」

    裝飾華貴的包間裡,光線顯得很柔和,既不會顯得暗又不會過於刺眼。牆上簡單點綴了兩幅小小的畫框,其餘的地方都懸掛著柔軟的法蘭絨簾子。

    「為什麼要戴面具?」小夏目光灼灼地盯著坐在餐桌對面的那個臉上覆著銀色面具的人:「莫非你的樣子見不得人?」

    那人身後的三個護衛齊齊悶哼了一聲,只有那個剛才配劍被艾米爾打落在地的沒有做聲。

    他揮了揮手,護衛們才退後一步,恢復了方纔那低眉順眼的樣子。

    「很抱歉,下屬們不懂事。」那人的聲音還是穩穩的,聽不出絲毫的急躁:「我為他們的粗魯向您表示歉意。」說著他朝小夏微微點了下頭。

    不知怎地,小夏本能的對這個客客氣氣、全身不帶一絲殺氣的人有些反感。他所受的嚴酷訓練使他從不畏懼任何窮凶極惡的殺人者或是會其他令人感到恐懼和害怕的東西,但這個除了臉上帶著個面具,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的傢伙,卻讓他從心底感覺到不舒服。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並不是單純的對危險氣息的感知。而且這個人顯然甚有城府,像自己屬下在別人手下丟了面子的這種事,恐怕大多數人都會發火,而他卻沒有絲毫的波動,只當做是沒看到一樣。小夏不停的在心裡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面前的這個人。

    「呵,請不要緊張,我沒有任何惡意……或者說,至少目前沒有。」那人指了指桌上擺著的已經洗淨、切好的水果:「不嘗嘗嗎?這是南部的特產水晶甜瓜,今天早晨剛剛運到的。」

    小夏順手拈起一小片甜瓜丟進嘴裡:「……現在說吧,你有什麼消息是我感興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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