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浴間——
「嘛,查理也真是,都是男人害羞個甚啊……」
一夏一邊往毛巾上塗著肥皂,一邊感歎著某個妹不夠爺們。
凰炎龍聽著心裡暗笑,聳了聳肩,替查理開脫:
「說真的,有些國家的風俗是這樣的,過親密的舉動會被視為……」
手一滑,吧嗒,一塊肥皂掉在了一夏腳下。
「……」
一夏立時寒毛直豎。
不是情商的問題,實在是這個梗出名了。
凰炎龍看他一臉的防備,嘿嘿冷笑,示威一般地往前走了步。
於是一夏就戰戰兢兢地往後退了步。
凰炎龍腳一勾,地上的肥皂飛了起來,他正好用手接住。
「就是這樣,so,明白了沒?」
「這算是法國風情?」
「不曉得,法國我沒去過,不過我知道英國和美國倒是有不少這樣的忌諱,同屬歐系明,應該差不多吧。」
「不是吧,is院還要防這個吶?那麼多美女還不夠擼直個男的?」
淋浴間裡就兩個男人,隔音也還可以,不怕偷聽,此時一夏說話也是生冷不忌。
「你還別說,有個成語叫物必反,指的就是這樣的事……」凰炎龍搖了搖頭——
「我家樓上一老兄,他上大的時候——倒不是女校,只是他家裡人硬要他報的那家專業院一般都是女生,很少有男生填這個志願。整個院裡就沒多少男的,他那一屆裡也就兩個。倆男生家裡都挺有錢,又都是獨,本來家裡的意思就是要他們各自繼承家業的,有沒有憑本兒問題不大,純粹是去談個妹順便鍍鍍金來的。你覺得萬紅叢中兩點綠,怎麼說也能分配到兩個?別說,到了畢業那會兒,誰也沒泡上妹,就倆大老爺們攪一塊兒去了——兩家都傻眼了。」
「真的假的!」
一夏的反問顯然不是在質問凰炎龍說話的真假,只是純粹的感歎罷了。
「就心理的角來講,正常情況下,男女比例各半,那麼青春期的男性會逐漸按照物以類聚的定律,形成一般的男性朋友圈,這種圈會在長期的生活中形成一個常態,那麼女性在這圈中就是特異的存在,這種特異感,很大程上就是戀情萌生的溫床。」
凰炎龍把頭埋進了蓮蓬頭衝下的熱水裡,讓水沖去頭髮上的肥皂沫。
「但,如果像是現在這樣,將一個男性人為的置於這樣的環境。那麼周邊能接觸到的人幾乎全是女性,這成為一種常態的話,那麼為稀少的男性就有可能讓他們感受到這種特異感……後面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你差不多該明白了吧?」
「呸啊,為毛我們倆在討論這種事啊……」
聽著凰炎龍洋洋灑灑的議論,一夏越聽越不對勁,感覺自己好像快彎掉了。
「好吧,不說這個。」凰炎龍捅了他一下,「早上轉來的那個……」
「你說拉芙拉?」
「不是,我說的是另外一個,德洛。」
「啊,我明白……」一夏抖開塗滿肥皂的毛巾,搓洗起來,「同嘛,總要相互照顧一下。」
而且她看上去也挺可愛的,是很需要保護的類型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凰炎龍一把擼掉了臉上的水,直直地盯著一夏的眼睛,「我是說,別叫那小把魂勾走了,他是男的。」
「嗯,瞭解……誒誒誒?!」
遲了兩秒反應過來的一夏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看著一臉愕然的一夏,凰炎龍聳了聳肩,然後警告地說道——
「我只是給你打個預防針,別說出去,我倒是無所謂,只是小心燕蘭拆了你。」
「燕蘭?你說凰燕蘭?總覺得你們不是師姐弟那麼簡單。」
說到凰燕蘭,一夏有點惴惴,早上拉芙拉挨的那頓收拾他可是印象深刻。
關於這個人他可是一無所知,事實上,從他記事開始就完全不記得有這麼個人,而她是千冬的教官?
凰炎龍則有些躊躇,不是在猶豫是不是該告訴一夏,而是在猶豫要怎麼說出來。
實際上他們的關係很複雜,可以說是姐弟也可以說是兄妹,又可以說是戀人,還可以說成是同一個人。
而且他也對凰燕蘭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因為她到得比自己早,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早了不是一年兩年。
「呃,不方便說的話也……」一夏放棄了。
「沒關係,不是什麼很忌諱讓人知道的事情。」
凰炎龍決定用一種最接近的,又比較含糊的說法。
「的確不一般,我們有著直接的血緣關係。」
「果然,一看到就覺得你們很像……」
「這麼說吧,我和她在dna上只有一條染色體不一樣,她是兩條完全一樣的x,而我是xy,其餘一般無二。」
「雙胞胎麼?咦?!」
發現了凰炎龍話裡深藏的另一重意味,一夏頓時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很不妙的問題。
嚥了口口水,他決定到此為止。
凰炎龍也沒再說下去。
……
兩人洗完澡,換上衣服,從更衣室出來。
這個時候離放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生們都去吃飯了,沒人在外面,兩人也難得清靜。
「請回答我,教官,為什麼會在這裡?」
「要我說幾遍?我有我的使命,僅此而已。」
兩個聲音從綠化帶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是拉芙拉和千冬。
一夏拉著凰炎龍,側身躲在了一棵樹後面。
「在這東之地能有什麼使命?拜託了,教官,請回到我國,在德國指導吧。」
拉芙拉的心思凰炎龍也曉得,但這措辭細細一,不由得讓他苦笑。
千冬本就不是德國人,當初去德國擔任教官,雖說是有報答的意思,但也是公事公辦,哪有回去這一說。
「在這裡,您的能力連一半都發揮不出來……」
「怎麼?」
「況且,這個院的生都是些不值得教官指導的人,危機感不足,只把is當做時尚服飾來看待,教官竟然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給我打住吧,小丫頭。」千冬開口打斷了她越來越不經大腦的話——
「一段時間不見,就越來越自以為是了啊……十五歲就自以為是被選中的人,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啊。」
「我…我只是……」
「回宿舍去,我很忙的。」千冬毫不猶豫地下了逐客令。
「嘖……」拉芙拉咬著牙跑開了。
「那邊的男生,偷聽什麼呢。異常性-癖我可不佩服哦。」
「為…為什麼要這麼說啊,千冬姐……」一夏從藏身的樹後現了身。
「在校裡要叫織斑老師。」千冬糾正了他的用語,「有時間做這種無聊的事情,不如去做自主訓練。照你現在這樣,月末年級會戰只會戰敗退哦。」
「嘛,比起那個……」
一夏回頭看向凰炎龍,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遁出老遠了。
「拜託啦,師匠,別這樣……」
身後千冬難得有些嬌氣的聲音,讓一夏回過頭去。
「有什麼關係,都是自家人啦~~~~還有啊,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小蘭的。」
看到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
只見千冬筆直地杵在那裡,但一夏顯然能從她身上看到一絲僵硬。
而凰燕蘭則正如傳說中的精靈一般,輕輕地飄在空中,兩手從後面挽著千冬的脖。
剛才還沒看到的,這是怎樣的速啊?而且,這麼掛著一個人,真的不重麼?
啪的一下,手上拈著的折扇打開,上面寫著「還不閃人?」
……
想到凰炎龍之前的交代,一夏不禁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但自家老姐還被人挾在手裡,不能逃!
「那丫頭也真是不曉事,她和你又不是一人。」凰燕蘭說話的氣息輕輕吹進千冬耳朵裡,讓她渾身不自在,「你也夠壞的,也不當麵點醒她,是準備讓她自己往苦頭上啃麼?」
「唉,我就不是個當老師的料,弟不成器,還請多擔待則個……」千冬歎了口氣。
好歹教了一年,她也清楚自己這個弟是個不撞到撞不破的南牆堅決不回頭的主。
「別這麼說嘛,她剛才說的話倒是挺準的喲。」黃燕蘭調笑道。
確實,拉芙拉剛才那些話,不去細詳其理,單說字面意思,倒是讓凰炎龍各種中槍。
不值得千冬指導——中,因為千冬不足以指導他。
危機感不足——也中,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多少東西能對他造成威脅。
只把is當做時尚服飾來看待——還是中,雖說設計的時候的確有考慮實戰性能,但對他本人來說,包括is在內的大部分機械,其本身的價值就是金屬美。會魔改純粹只是出於「這個裝飾沒點實際用途的話也未免浪費了」這樣的想法。
「撒,還沒仔細瞭解過,就對我家龍醬評價得如此準確的孩,該給她什麼樣的獎勵呢?」
折扇收起,她瞇起眼睛,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
配著她頭上的十字口髮飾,給人一種怒反笑的感覺。
然後,看向了一夏。
「誒,你弟弟很不錯呢。」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警告你,別打他的主意!」
事關自己的弟弟,千冬也顧不得形象了。
「嘛,畢竟是我最喜歡的小芊芊嘛。」凰燕蘭用臉蹭蹭千冬的頭頂,「我當然不會做讓小芊芊傷心的事情啦。」
見兩人黏成這樣,即便一夏再怎麼木頭也不禁面紅耳赤……
「抱歉,你們繼續……」
說完便逃之夭夭。
目送一夏狼狽離去,凰燕蘭放開了千冬,輕盈地落在地上。
「不會做讓我傷心的事情麼?你倒是明理。」千冬不置可否地說道。
不讓人傷心,可不是不讓人傷腦筋啊……
「什麼話,我好歹是你師父耶。」
「十多年了,你的臉一直沒變呢……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凰炎龍就是你跟我說過的老哥吧。」
「撒,你猜?」
她這麼說,在千冬聽來就是承認了:「嘛,不去找他麼?」
「不咯不咯不咯~~~~還有一堆麻煩事~老哥要處理呀~~~~一個兩個個喲,明天再見嘍~~~~」
以歌謠般的節奏說出這話,凰燕蘭宛如被夜風吹散的煙霧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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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回到宿舍的凰炎龍——
「……」
面對著眼前什麼也沒穿,以全真空狀態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少女,凰炎龍聳了聳肩。
連愣神都沒有,他關上門,脫下鞋放進鞋櫃,一如他平常回來的時候那樣。
而他眼前的查理,只是彷彿被貼了符的一夏似的,僵硬地杵在那裡。
見到這樣的查理,凰炎龍沒有絲毫的驚訝和拘謹,只是以檢查洗淨與否的態。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脖邊上搓了搓,然後拈了拈手指。
「怎麼這麼油,沒洗乾淨啊,沐浴液用光了麼?」
字面意思的揩油呢……
不過查理完全沒有吐槽的心情,甚至剛才被凰炎龍摸到的事實,都完全沒有意識到。
凰炎龍順手取出放在櫃裡的大罐沐浴液,遞給查理,然後扳著她的肩膀,把她轉了一八十,推進了浴室。
「洗你的澡去,有話之後再說。」
「啊……哦。」
愣了半天的查理終於有了反應,不過也只是應承著他的話,被推了進去。
「哈……」凰炎龍歎了口氣,插上煮茶的電茶壺,然後走到書桌前,若無其事地寫起作業來。
真的若無其事?才怪。
真要這樣他就先吃飯去了,才不會先寫作業。
就在他將最後一本作業放到書包裡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
「……」
坐在床邊的兩人,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沉默。
凰炎龍起身,拿起煮好的茶壺,倒了兩杯茶。
「還是來杯茶吧,拿好,當心燙。」
察覺了少女的心不在焉,他還特意提醒了一句。
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種安定神經的深,讓心慌意亂的查理也冷靜了下來。
接過了茶杯,心事重重的少女也無心去喝。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她小聲問道。
「是的,一開始就知道。」
果然。
從頭到尾,她回憶了一遍之前自己的表現。
果然不像,會暴露身份也是情理之中吧。
尷尬,羞澀,自責和愧疚,擾亂著女孩的情緒。
「你……不問我為什麼?」
「用不著問吧,知道我老妖的名號還敢往我身邊湊的人,要說原因也就那麼幾個吧。」凰炎龍苦笑搖頭,「更何況你還是德諾亞,明顯了吶……」
「你不生氣嗎?我騙了你……」
「看得出,你不是自願來的,德諾亞公司的事情我也有瞭解過,我倒是覺得挺奇怪的。」
「奇怪?」查理抬起頭來,看著凰炎龍。
「嗯,我發現的疑點是:大凡涉及is的企業,在is方面只是做一個牌,卻並不以它為主打產,波音也是,西門也是,精密國際也是,生產打鐵的菱重工也是,但德諾亞不一樣,它的產只有is相關,沒有其他東西。」
「那麼中國的eoti機關呢?」查理注意到了一個例外。
eoti機關當初以聖經系列量產型is聞名於世,雖然市場佔有率不高,只出售過二十幾台,但那並不是因為聖經系列不好,而是因為實在貴。最貴的一款——以西結,以一五十億美元的標價,至今維持著is最高標價紀錄。
與價格相對的,是尋常is難以匹敵的高性能,除了幾乎任何國家的裝備都能用之外,裝備上沒有多少特別的地方,但單單基本性能,就遠遠凌駕於同期的is之上。即便現在的疾風之再誕,比起以西結也多有不及。
這還是四年前的事情。
而且,並未到此為止,現在eoti機關在開發性能更加優秀的第世代is,鑄人系列。
「eoti直接隸屬於國家計劃,體制和歐美的企業完全不一樣,所以是個例外。」凰炎龍豎起了一根手指,「參考eoti的機制,我判斷德諾亞公司背後有法國國會的直接支持,具體是是怎樣的我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的,作為一家政府直屬的工業機構,可信相當高。如果德諾亞公司陷入困難,還被聯合開發計劃排除在外的話,多半是國會這邊出了問題,要麼他們真的準備自己放棄德諾亞公司,要麼是有人要對德諾亞公司動手。而且今年正好趕上換屆選舉,時機上也說得過去。」
「……但是,我聽到的是,如果說沒法開發出第世代is的話,就要放棄德諾亞公司。」
「這才是真正可疑的地方,作為國會直屬企業,按理說不會缺少門。就算要從is院手裡取得技術,也沒必要冒著事情敗露後企業名聲徹底掃地的風險派你這麼不專業的人過來。」
「……」
被凰炎龍口中的不專業給打擊了一下,不過查理更在意的是德諾亞公司派自己過來的目的。
「德諾亞公司派你過來,不可能出於你聽到的原因。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出這個主意的人,很可能將你身份暴露的後果,也作為一個因素考慮其中——你畢竟不是花木蘭或者千冬,人家男裝看不出來,你麼,呵呵……」他聳了聳肩。
「唉,這樣也好。」查理笑著歎了口氣,「我是女生的身份都已經暴露了,一定會被召回本國去吧。之後的事情還不確定,情況好的話也是牢獄之災吧。」
「牢獄之災?不大可能。」凰炎龍搖了搖頭,「is院特別事項,is院生在校期間,不屬於任何國家、組織、團體——生手冊裡有寫——法國雖是五常之一,但以它的發言力,也沒有無視規矩的特權,更不可能為了你一個女孩而鬧得滿世界都知道,那是丟他們自己的臉。你只要留在這,就不會有事,等你畢業,事情也早就過去了,他們不會刻意提起,理由同上。在這之前,我會為你保密的。」
「真虧你記得這麼清楚,特別事項可有55條呢。」
「嘛,好歹是被班裡人踢出來的班級代表助理,不做足功夫會死得很慘吶。」凰炎龍苦笑著搖了搖頭。
有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惜自己身敗名裂也要送到is院保護起來,到底是最愛的女人的女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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