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複雜的看著鈺昊,「相處久了,連我也不得不對昊君心生好感。昊君,你真的是個身有奇怪魅力的人」
突然間他失了談話的興趣,笑一笑,他輕輕說,「夜了,我也該回宮了。」
那日他匆匆離開,隔日來時,卻又若無其事,繼續和鈺昊閒聊。說著說著,不知不覺說到世人尚佛,自然他們提及當年出家的事,妙容突然問鈺昊,「昊君知道那年京都為何會地震嗎?」
「想來是天災吧。」
「不,不是天災。」他搖頭,語出驚人,「只為護國天女已死。」
鈺昊一下子領悟了他的意思,「莫非是因為玉婉?」
「不錯,」他點頭,「玉婉身負天命,命系國運。」
「真、真有護國天女這回事?」鈺昊結結巴巴的問。
他的嘴角有著淡淡苦澀,「我原也不信,但地震就發生在他死去那一刻。」
「難道他臨死時,是你伴在他身邊?」在聽到他的話時,那一剎那,鈺昊竟有些妒忌,--他竟然可以伴著他直到最後?!
「不,」他搖頭歎息,「他不允。任鈺昊再怎麼要求,他不許就是不許。他去的時候,身邊怕是只有他師父皇天真人伴著他,看他回歸天命。」
鈺昊仍是不信,「那你如何得知?」
「只因我一直呆在青玉小築附近--王妃離開封地,是何等大事?非奉詔或請旨不得離開。擅離者,只有殺無赦!沒有任何正當的借口,我哪敢請旨?只好找人借扮鈺昊呆在臨川,而鈺昊自己偷偷溜到玉國,守著他。」
「在他臨終的前二個月,我就已見不到他了。他將我逐出青玉小築,要我速返臨川。--只是我哪裡捨得?於是在青玉小築附近尋了房子,悄悄住下。只盼能隨時知道他的消息。那些日子,真人一直守在他身邊,憐鈺昊一片癡心,不時將他的消息送與鈺昊知。」
「直到地震後,真人因擔心過來看我。我才知道他去了。真人說,那地震,只為護國天女辭世,國基動搖。」
玉婉,玉婉,你和這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居然可以伴你那麼久?而你,卻忍心不再見鈺昊。他在你心裡,也許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吧?!
玉婉,若真有來世。鈺昊但願你不是什麼天女,不需去護什麼國家,只是一個凡子,過著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鈺昊輕輕問,「遇到玉婉,如此深愛,可曾後悔過?」
「悔?我為什麼要後悔?」他昂起頭,微笑。那一瞬間他竟艷麗得一如下凡天女,「遇到他,是我此生最最快樂的事,何來悔意?」
「即使,你最終沒有得到他?」
「只要曾經一起快樂過,足矣。」
望著一臉滿足的妙容,鈺昊深深歎息:世間兒女,誰不是在情海中載沉載浮,不得自拔?鈺昊憐他太癡。自己又何嘗不是太傻?--都是為了那個情字啊!
妙容常常來訪,有時也會遇上政嚴,三人一起剪燭笑談,倒也其樂融融。只要天色稍一見晚,妙容自會知趣離開。
一日鈺昊問政嚴,「為什麼妙容與我常常見面,你從不說什麼?」真是奇哉怪也,平日裡鈺昊和誰多說了幾句話,這人也要吃味半天,怎的這次就這般大方?
他說。「我終究還是欠了他。鈺昊為帝后,一心只想到要你伴在鈺昊左右,只想到立你為後,雖說最終仍是立了他為後,但鈺昊終究還是欠了他。如今他雖為皇后,卻只能是獨守空房。」
「你就不怕我和他亂來?」這人的警戒心向來是一流的,連話也不肯讓鈺昊與人多說,如今一活色生香的妙麗女子和鈺昊經常往來,他就真放得下心?
「你會嗎?」寵溺的看著鈺昊,「鈺昊相信鈺昊的鈺昊啊。而且,就算你有那顆色心,妙容也絕不會肯。他的心裡,除了玉婉,還會有誰?」
「還有後位。」
他卻說,「其實後位對他而言,也並非是那麼重要。」
「哦?」鈺昊才不信。曾挾玉婉以脅鈺昊從之的女人,會不看重後位?
「鈺昊,」他緩緩說道,「當日他父親臨終前,曾叫他立下血誓,聲言,若有朝一日鈺昊為帝,他不能為後,定叫他永生永世也見不上玉婉,讓他與玉婉永遠如同日月,絕對無法同時存在。」
「他癡纏玉婉的事,誰不知道?」政嚴笑,「當年他曾隨玉婉行走江湖數年,雖說最後還是回來安心做鈺昊正妻,但他對玉婉的心,誰不知道?」
鈺昊深覺奇怪,「他的家人不反對?」通常家人遇到戀上同性的事,誰不反對?誰不是想把自家兒女拉回「正途」上來?像鈺昊家老父,若非因為鈺昊選的人是身擁重權者,又如何會妥協?
「他的父親一向對玉婉恭敬有加,我就納悶,為什麼在知道自己女兒對玉婉的感情後,仍能從無一句惡言,現在想來,一定是早看出了些什麼。妙容的父親精於相術,只怕是早看出玉婉並非凡品,所以,巴不得自家子能和他多多接觸。」
想到他們,鈺昊有些神往,那時他們仗劍於江湖,何等快意!不管他們後來怎麼樣,正如妙容所言,至少他們曾經快樂過,曾經一起笑過
「鈺昊,你又在想些什麼?」
老實的把自己想到的說給了他聽後,他不語。很久以後,他問鈺昊,「你是不是想到處闖蕩?」
「嗯。是想。只是一想到要離開你,就捨不得。」一想到到外面去闖蕩要離開你,放你孤伶伶一個人,心裡就有著牽絆,哪裡能夠狠心自己走開?
「鈺昊,如果沒有遇到鈺昊,你,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吧。」他歎息,「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把鎖,殘忍的鎖住了鷹的步伐。鈺昊,你本該是一隻雄鷹,翱翔於九天之上。可是因為我,你收住了羽翼,停了下來」掩住他的唇,不讓他再說下去,「為你,我心甘情願,絕無怨言。」
「鈺昊,不要離開我。」
這人哪,心裡總是不安,總在怕鈺昊離開。握住他的手,鈺昊真心說道,「我不離開,就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固執的說道,「我要讓天下知道,雖然鈺昊沒有為後,但是,皇帝在改元時大封他,連改元時也忘不了他的存在,他對皇帝的重要不言可知!--我就是要讓天下知道,鈺昊是天意帝的不可缺少的存在!--先警告你,你別又來反對!你沒做成我的皇后,我已經很不高興了,你若再拒絕,看我怎麼收拾你!」
「只是也用不著封為子爵啊。天下會怎麼想?」
「鈺昊,」凝望著鈺昊,他認真說道,「一直我都知道,我太委屈你。同樣是軍功,封你時就得把你壓著,而別人若得了同等地位,那叫憑實力獲得,而你若得到了,就叫做以色侍君。他們,並不清楚你的能力。這個子爵,你當得起的。從軍數年,你早已立下戰功無數,可是他們統統像看不到似的,只知道在你我的關係上大做文章。你的能力、你的戰功,只有鈺昊這一直在你身邊的人看到。所以,不用管別人怎麼說,你當得起就是當得起。--這個子爵,鈺昊是要你做定了!」
「你啊,」鈺昊笑歎,「真是拿你沒辦法。」心裡是甜蜜與滿足的。他是那麼的重視鈺昊,那麼的愛我啊!於是由得他去了。
在知昌將返的當夜,鈺昊問他,「政嚴,昌要返了,你會怎麼做?」
他笑了,「說真的,我倒有些想還位於他。」
「什麼?」鈺昊不敢相信--這人,會把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還於一從沒帶過兵的人?
「我說過,但願有天他們能扔下國家,扔下朝庭,退隱江湖。就他們倆,從此以後再不問世事。」親親鈺昊的臉,他笑,「忘啦?」
「你真的會想到和鈺昊一起歸隱?」這男人,心懷著天下,會這麼簡單的就放下江山,和鈺昊一起遠走?
「嗯,」他輕笑點頭,「半生戎馬,也該放下來,和我的鈺昊一起到處走走了。你不是一直想到處看看?到時候,我陪著你,一起去看遍世間風景。」
「政嚴!」激動的抱緊他,不敢相信,這個夢想居然會真的有實現那一天。
他要陪鈺昊去行走江湖呢!
身邊有心愛之人的陪伴,一起看遍世間萬相,真好。
那一夜,鈺昊含笑入夢。夢裡,有他,有鈺昊,相依相伴,悠遊四方
走了幾天,鈺昊心思不寧,太想見他,連將軍府也顧不上回,鈺昊便迫不及待的趕至皇宮。向守衛兵士出示那塊政嚴給鈺昊的「如朕親臨」的金牌後,鈺昊一路通行無阻的入了宮。
他卻不在寢宮中,侍女說他到了御書房。
這人哪,都這麼夜了,仍在操心國事,也不知道注意自己身體,一會兒非好好責罵他一頓不可。
太急著見他,沒經侍衛層層通報,省去那些虛文縛節,跳上屋脊,鈺昊便興匆匆的前往書房。(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