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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 文 / 冷月柔情

    多麼單純的人,也學會了殺人,暗算,猜疑,嫉妒,痛苦……

    族裡派人來找意時回去,他已經練了流花,可以再練無情。

    意時摸著無情的心法呆了三天三夜,入門的心法也沒有起練。

    不想……不想忘了他。

    雖然那個人那樣的冷淡,但是……

    但是,卻不想忘了他,不想忘記了這份熾烈的愛。

    因為不肯練功,被狠狠的用家法懲戒,打得常身上下沒有一塊整皮兒。

    還是不想練。

    一向放縱的父親在此事上不肯寬容,要他非練不可。

    聽聞那個人有難的消息,什麼也不管不顧,跪求著要去救他。扎客不懂,但是陪著他跪。父親終於鬆口,救完人,回來後,把無情練好。

    意時咬牙答應。

    用藥,用計,救意遠生出來。

    那個人還是冷冷的,一聲謝也沒有說過。

    意時有些絕望的目送意遠生走。

    下次,再見到他,大概,就連他是誰也要想不起來了吧。

    流花,濺玉,殊途同歸,難免無情。

    濺玉是一始便冷,流花卻是由熱而冷。

    師傅,下次再見,你還認得鈺昊麼?

    鈺昊又還會不會記得你?

    他們之間,是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你也不記得,鈺昊也不記得。

    一切,都像大風刮過,了無痕跡。

    如果,他們還有下次再見的話……

    意時轉過頭,腳下的山坡上,無數的火把照亮了半邊夜空,潮水一樣向他湧過來。他看看意遠生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明火執仗的人潮,緩緩將劍拔了出來。

    師傅。鈺昊寧願,帶著對你的記憶,就此死去。

    即使今晚之後,鈺昊就永墮黑暗。

    但起碼,鈺昊是一個記得愛情的孤鬼。

    起碼。鈺昊還記得一些。

    那是一個血腥的夜晚。

    族中終於還是派人來援,將重傷的意時救回。

    扎客並不瞭解此後的事,意時被帶回去之後便與他分開,他見不到意時,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後來有一天夜裡,意時來敲他窗戶,讓他離開這裡,去找已經成名的聖手秀士穆先,讓他想辦法來救他。

    扎客傻傻不肯走。被意時左右開弓狠狠打了耳光。從小被人欺負的扎客,只有意時對他好過。但是意時那爆發的怒火令他害怕無措,逃了出去,去找穆先。

    後來的事情,扎客不知道,穆先也不知道。

    他們再得到消息,是意時重傷離開了家族,恩斷義絕。不停的一直追查。他流浪很久,然後死了,死在饔州一個小鎮上。

    穆先是何等人物,盜墓驗屍,那死的少年比意時年紀要小,絕不是意時。

    那麼,這個被白府出錢埋了少年,是誰呢?

    那個白府裡進宮去的少年,又是誰呢?

    鈺昊愣愣著聽著。火堆裡木柴畢剝炸響,天寒,鈺昊縮縮手腳,把自己裹得緊些。

    「那麼……怎麼鈺昊的長相身材,會就在十六歲的那一年停下了?」

    穆先說道:「公子身上原來的流花功,練的是手少陽三焦經脈,經氣六個時辰為一周天。公子在十六歲上練得大成,後來散功時,主脈有傷,便囚縮回功成那一年的年紀大小。不再長高變樣。」

    鈺昊咬咬唇。

    究竟意時,是因為什麼過失,被家族廢功逐了出來的?

    穆先避重就輕,始終不說意時的家世。

    還有……意遠生……

    難怪他身上的氣息如此的冰冷……

    好精緻的名,流花功,濺玉功,無情心經。

    聽來讓人倍覺得清寒。

    因為不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事,聽來就像是一個曲折傷情的故事。雖然有些惆悵,可是並不悲傷。

    「原來先生剛才不同尋常的反應,是因為這些。」鈺昊笑一笑,把啃淨的骨頭就手挖個小坑埋掉:「我又不記得他,怎麼會隨便和陌生人走。」

    他沉默不語。

    扎客拉拉鈺昊的袖子:「公……公子。」

    扎客緊張的時候口舌就不大靈便。鈺昊耐心說:「你慢慢說。」

    「意師傅雖然,雖然,沒對你不好過……可是,他也不會對你,太好。再說,他,他是做大事,的人,沒什麼時間照顧你。」

    鈺昊心裡感動,嘴上說:「鈺昊又不是三歲兩歲還要人照顧。」

    扎客一急更結巴:「不是……不是的!意師傅他娘親不是好人,他妹妹總是欺負公子!公子,公子,你是不記得了!」

    鈺昊眨眨眼。

    嗯,穆先講故事只講精要,扎客這裡好像還有些細節。

    不過,那些事,與鈺昊沒什麼切身相干。

    鈺昊不是原來的意時。

    鈺昊不愛意遠生,更不會為癡情斷送性命。

    「別急別急。」鈺昊笑著安撫:「鈺昊保證絕對不跟他走,你不用急。」

    忽然想起一事,鈺昊轉回頭來說:「穆先,意教主他的表字是什麼?是不是行之?」

    穆先面露訝色:「不是,其實遠生二字就是他的字,他的名字叫做意節,但是因為當年他來到公子家中時報的名字是遠生,後來在江湖上闖蕩也是用的這個名字,他的本名反沒有人叫了。」

    鈺昊這就奇怪了呢。

    那張紙條上走墨運筆,顯然原來白石在寫那張字條時,心事重重。鈺昊用手指順著那些筆劃,摹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在轉折頓筆處,都能感覺到分明的一種隱痛。

    剛才已經在心裡認定了,必是意遠生無疑。

    可是,穆先一句話就把這個認定又打翻了,那麼,究竟這個行之。是誰呢?

    抱著這個疑問,鈺昊居然睡的格外香沉。

    也許是因為吃飽喝足的關係,一夜無夢直到大天亮。

    就著溪水梳頭洗臉,鈺昊咬著發繩,用穆先給的木梳把頭髮梳順。挑高繫起來,鬆開嘴抽了發繩繫好發。

    算了,管他呢。

    反正也是以前意時認識的人,和鈺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一路吃一路的遊山玩水連買帶賣。

    這個買賣是無意中做起來的。穆先怕鈺昊冷,一開始車裡置了幾張上好的北地的皮子,行至中州的時候氣候暖和許多,不用墊枕這麼多許多,拿出來曬曬撣撣預備包好收起來。被人一眼看中,高價沽了去。

    穆先冷面冷口,一句「不賣」甩下來。鈺昊趕忙打起圓場,說並不是不賣的……只是價錢麼……當下滔滔不絕跟那人談起來他們購這張皮子多麼艱辛不易。說的那人對這皮毛更是愛不釋手,價格又加了三成還多。

    鈺昊笑不攏嘴,數著銀票讓扎客把那些皮毛都給人抱下車拿走。

    穆先看鈺昊開心,也不再說話。

    後來扎客忍不住說:「公,公子。咱不缺錢……」

    鈺昊白他一眼:「有得賺就賺。這些皮子放過夏天還得費心思花錢保養。鈺昊以後也不想去北方了,要這些無用。哎,這裡有什麼特產沒有,咱買些回南方去再賣一筆。」

    扎客搔了半天頭,期期艾艾說:「公子,車,車裡裝不下許多東西的……」

    最後的收穫是一些藥材,穆先買來說要派用處的,鈺昊買的一些小東西便只能委屈打包塞在車廂蓋底下。

    馬車搖搖。白雲搖搖。

    鈺昊吸了一口有些甜香的空氣。

    柳樹都吐出了極嫩的青芽,近看並不覺得顯眼,遠遠的一望,長長的河堤上一片濛濛的黃綠,朦朧似煙霧。

    空氣漸漸濕潤溫暖。

    鈺昊看到了第一枝桃花。

    在春風中,似少女初露的柔情,嬌嫩蓬勃的吐露花蕊。

    不能說是絕頂的山水,景致也並沒有特別出奇的地方。

    可是鈺昊卻欣喜的要命,一顆心樂的要飛出胸腔去。這是自由的景致,迎面吹來的是無拘無束的風!

    鈺昊終於是活著離開了那所黃金的牢籠!

    這天。這地,這水,這人……腳下踏的是鬆軟的泥土,繁花滿眼,綠草迷離,牧笛山歌,漁樵耕讀……人世間再平凡不過的生活百態,鈺昊都抱著驚喜而珍惜的心情去看待!

    這是得來不易的自由,這是鈺昊一直期盼的自由。

    扎客對鈺昊的瘋傻只會報以呆呆的笑,穆先中肯的評了一句:「猴子在籠子裡關久了,一出來總得發會兒瘋。等他瘋完就好了。」

    也許他說的對吧。

    鈺昊顧不上計較他把鈺昊比成猴子,鈺昊忙的很。忙著看,忙著說,忙著聽,忙著跑……

    鈺昊要擁抱這自由天地中的一切!

    把穆先的藥材翻亂他也不記較,搶到扎客的車駕座上亂揮鞭子險些讓馬跑進溝底翻車,扎客也只會傻笑。

    這樣快樂的日子,以後全都屬於鈺昊!

    讓那些舊時的困苦統統去見鬼!

    馬車終於到了江南。

    風和水軟,綠絲如織的江南。

    紅綢綠綃,薄雲輕浮的水鄉。

    那所莊子坐落在湖心小島上,哪裡像是一個……通常意義的上家?

    簡直……規模可比一個小型城鎮!

    船靠岸時,男女老幼雀躍歡呼,奔走相告。

    「穆先回來啦……」

    「扎客大哥你們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鈺昊站在一邊笑瞇瞇的看著他們被人潮包圍。

    鈺昊的眼光沒有錯,他們不是會是邪佞之輩。從那一張張真誠歡悅的臉上,他們應該是這島子的靈魂人物吧。(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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