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人,看不到正殿裡面的情況,可是從傳來的聲音中鈺昊知道白石已經到了。
六月的天氣悶的沒有一絲風,不知道是因為天氣還是這扎人的紅色,鈺昊只覺得連呼吸都沒有力氣,一個眼尖的太監已經看到鈺昊了,只聽到他大聲的喊著:「皇上皇上到。」
密實的人群從中間裂開一道口子,給鈺昊讓出了上前的道路。這一讓,鈺昊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白石,他是背對著鈺昊站著的,那身影那樣的挺拔。朝臣們的議論嗡嗡的在鈺昊耳邊想起:「這個新任的皇后真是受寵!」「看他的樣子好像傲得很啊。」「不知道有什麼本事讓二皇子封他做衛國將軍。」
還有總總低低的嘲笑也鑽進耳中,鈺昊的腦袋像要炸開了一樣,無數的低語、無數的嘲笑,鈺昊分不清是誰在議論他,他還是那樣直直的站在最前面,但是鈺昊知道他隱隱聽到了後面的嘲弄,可憐的白石,你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如此多的責難?
也許今天是鈺昊最後一次能保護你了,鈺昊走到人群前面,臉上嚴肅的看不出一點表情,「今天是鈺昊無憂國二皇子大婚的日子,你們都是我無憂國的支柱,怎麼這個時候如此失儀?你們和相間的長舌婦有什麼區別?」
原本喧鬧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朝臣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鈺昊為什麼發火,因為鈺昊的皇上身份,他們不敢再造次,只怕鈺昊這一出頭給他們背地裡嚼舌根的素材更添了一個了。
原來鈺昊也是一個不冷靜的人。
「二皇子駕到!」太監尖尖的聲音打破了大殿內窘迫的氣氛。白石始終沒有回頭,幸虧他沒有回頭,否則鈺昊真怕滿腔的情誼、和對他無限的憐惜傾瀉而出。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迎接二皇子的到來,,他身上穿的是和白石一樣的吉服,鈺昊斜眼打量這個鈺昊看著長大的子,他長高了許多。可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點單薄,還是那個瓜子臉,襯得那雙大眼更加靈動,只是原本的純真、還稚氣已經完全消失了,雖然在笑。可是卻沒到眼底,似乎有那麼一塊堅冰就擱在那裡,讓他原本柔和的臉上帶了一點陰騖的美麗。
「皇兄快快起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就等皇兄來主持呢。」
鈺昊心中有點發寒,甚至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熟悉的。才多久?原本鐵心的兄弟就這樣彼此猜疑,鈺昊也要像對政敵一樣對待這個鈺昊看著長大的子嗎?
勉強的笑了笑,「二皇子抬愛了,能為二皇子主持大婚是我的榮幸。」
鈺昊走到前面。站在幾階台階上看著並肩站立的新人,白石俊秀、柔美。這個畫面彷彿刺痛了鈺昊的眼睛,鈺昊只覺得眼睛火辣辣的,唯一殘存的意志讓鈺昊知道跟著太監宣佈婚禮的一個個步驟。
還可以支持多久?這場婚禮好像沒有盡頭,鈺昊那個平靜的面具內裡已經出現了裂痕,鈺昊在心中狂喊著:快結束吧,鈺昊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冗長的婚禮終於到了尾聲,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保持這個平穩的面具。當理事太監宣佈最後一項時,鈺昊鬆了一口氣,真想馬上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讓鈺昊好好舔惜一下流血的傷口。
鈺昊走下台階把手中的玉璽遞給了,從這一刻開始,無憂國不在是鈺昊的責任了。接過玉璽,忽然伸手拉住要向後退去的鈺昊,「且慢,皇兄。你為無憂國也是勞苦功高了,下面還有一道旨意是一早擬好的。」說完對理事太監揮手,「念吧。」
鈺昊跪在地上聽著這個給鈺昊的旨意,「鈺昊——,自朕十歲攝政,每日殫精竭慮,勞苦功高,上體朕意、下順民心,雖是先皇遺命,朕亦自愧庸碌累計皇兄。自今日起去其皇上稱號,該封九千歲,其後子孫世襲鈺昊位,鈺昊從今不用上朝,以養身為任,留有用身助朕開創無憂國萬年基業!」
鈺昊在心中冷笑,現在就迫不及待的排擠鈺昊了,這個虛名、這個虛位沒有白石鈺昊根本不屑於去奪。這個京都中還有很多鈺昊的死士,如果真要魚死網破,鈺昊未必一定會輸,只是不想啊,怎麼能用無憂國的將來賭他們兩個人的幸福?國家、天下終究還是有鈺昊無法漠視的東西。
白石的目光和鈺昊在空中相遇了,他的目光中有憐惜、有撫慰,鈺昊的心中一顫,只是低下頭不再看他。顯然也看到他在看鈺昊,對著大殿中的人宣佈:「今天在養心殿賜宴,朕和皇后先行一步,稍後再陪眾卿一醉。」
看樣子連賜宴也不準備讓白石露面了,和白石已經消失在大殿的迴廊中了,朝臣們都往養心殿去了,鈺昊從他們消失的迴廊上收回視線,沒有人敢和鈺昊打招呼,原本做皇上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和順的人,何況今天大家都聽出來對鈺昊的忌憚和排擠。
無妨,鈺昊也不能保證一定會在賜宴上保持正常就先回去吧,失了勢的鈺昊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的大婚已經過去半月,鈺昊再也沒有上朝,每日裡只是體會著養花、賞景的樂趣,只是這個京都鈺昊還不願離開,只要想到在這裡離白石沒那麼遙遠心裡的傷痛就彷彿沒有那麼重了。
這一日,鈺昊正在迴廊上欣賞內湖上的荷花,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過來,「王爺,宮中的吳公公來了,正在前廳等著宣旨呢?」
鈺昊應了一聲,隨著來人向前廳走去,邊走邊想著,到底還有什麼事值得下聖旨宣佈呢?
匆匆來到前廳,就看到滿臉堆笑的吳公公站在那裡,一見鈺昊進來,上前一步,「王爺還是那麼精神啊。」
沒有心情和他寒暄,只怕是白石出事,鈺昊勉強的笑了一下,「這次公公來是宣旨的?」
吳公公從容的展開聖旨,鈺昊跪著地上聽著自結婚後第一個關於鈺昊旨意,一聽之下,鈺昊的全身如墜冰窟。你還是不肯放過鈺昊嗎?
吳公公宣完旨,將聖旨遞給鈺昊,鈺昊木然的接過聖旨,看著上面的字跡:驚聞鈺昊王妃為求無憂國平安不惜於白雲庵出家為國祈福,朕即感切佩,然國以有後,朕安能妄顧鈺昊之苦?大富之家尚有三妻四妾,鈺昊無憂國鈺昊安能無妃?定於兩日後,與皇宮設宴,請京都所有未嫁之佳人同席,務請鈺昊到場,以全朕之心意。
打發吳公公回去後,鈺昊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楞,連續轉了幾個念頭,都不好阻止這件事,說的冠冕堂皇,鈺昊該用什麼理由拒絕呢?其實鈺昊也明白的心思,只有鈺昊娶妻後他才能安心,那麼無論鈺昊用什麼理由他都會否決掉的,成親?絕對不行,如何讓鈺昊面對一個陌生的面孔來懷念白石?
對了,早已知道鈺昊和白石的感情了,既然如此鈺昊也不怕和他撕破臉,還是直接和他攤牌,鈺昊放棄了一切只求在皇宮中留個懷念,難道這樣也不行?如果真是逼急了鈺昊,鈺昊必將動用手中的勢力和他周旋到底。
想到這裡鈺昊心中安定了許多,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鈺昊起身往皇宮趕去,務必要阻止下這樣的旨意。
到了皇宮後,請執事太監前去通稟,片刻功夫,來人回來對鈺昊說:「二皇子在珍餚殿用膳,請鈺昊前去共用午膳。」
鈺昊點點頭向珍餚殿方向而去,剛到門外,就看到只有一個人在用膳,沒有看到白石的影子。鈺昊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們大婚不久怎麼不在一處用膳?當初他們沒有成婚的時候,只要白石進宮他們也是在一起用膳啊。
已經看到鈺昊來了,站起身來招呼鈺昊:「皇兄,快進來。朕正愁著沒人陪朕一起用膳了,皇兄就來了。」鈺昊暫時甩開心中的疑問,快步走了過去。
剛要給行禮,他已經用手攙住了鈺昊,「皇兄,這裡也沒有別人,何必如此多禮?說起來朕還是呢。」
這個帶著面具的人,真的已經不是鈺昊認識的了,他已經學會了把最真實的情緒藏在心中,留在外面的不過是虛偽的客套。
「微臣不敢。」鈺昊微微低頭給回話。
微笑著拉著鈺昊走到餐桌前,「皇兄快坐吧。看看有沒有想吃的?如果沒有鈺昊吩咐廚子們再去做。」
各種珍餚琳琅滿目,可是鈺昊沒有一點胃口,心中想著該如何向開口。
貌似詫異的看著鈺昊說:「皇兄都不喜歡?那朕吩咐廚子們重新做些來。」
鈺昊搖搖頭,明知到鈺昊的來意還和鈺昊兜圈子,索性直接和他挑明了說吧。「想必二皇子已經知道臣的來意了,臣請二皇子收回挑選王妃的旨意,臣斷斷不會再娶妻的!」
慇勤的微笑凝固在臉上,「皇兄執意不肯依從朕的好意了?為了皇后?」
他特意加重了皇后兩個字的發音,一瞬間,心彷彿被什麼碾過了似的,重重的痛了一下,是啊,鈺昊的堅持是為了眼前這個人的皇后。(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