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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文 / 冷月柔情

    寒若軒看著他冷漠的臉,看著他冉冉地走過去,白色的長袍不染纖塵。

    初戰,真武國大敗。

    玉門國歡樂的勝利者們,在勁吹的狂風中點燃起漫山遍野的篝火,他們跳舞,他們高歌,彷彿有人在那裡鼓動著他們,歡娛著他們;而戰敗者的屍骨殘骸則成了猛獸飛禽們的聚餐桌。在千年滄海桑田的時光中,寒若軒總是抬頭看天,聆聽飛鳥的叫聲,他看見各種各樣的鳥兒:梟、離朱、、精衛、海燕、金烏……,時時還會看見鳳凰。他聽它們說一些尋食覓友比翼雙飛之類的話。但我始終未曾參悟什麼叫「不生不滅,即得解脫」,也許他曾經知道過,只是後來又忘記了,正如他逐漸忘記那些轟轟烈烈和平平淡淡的往事。

    唯一讓他無法釋懷的,是那個櫻花樹下的少年。他教過他幻術,是在當時國王嚴厲禁止的情況下,少年學會了幻術。然後又和他比試,然後他收起幻術,對他綻放孩童一般甜美的笑容。他低低地叫他的名字:軒兒,軒兒。

    他看著四季一遍遍經行而過,看著風花雪月穿越變得透明的幻影狀的身體,看飛雲墜日流星趕月,看著鳥兒以各種姿態掠過天空。它們的影子投在他眼睛裡輕輕搖晃,經年不散。

    站在彼岸,寒若軒以一貫沉靜的微笑,目睹歲月的流逝,目睹星斗在天空中一次一次顯現又消亡。時間依舊馬不停蹄,世界還是分而合,合又分的一治一亂,人們笑的笑,哭的哭,依舊在永不落幕的紅塵中演繹著相似的故事。而過去的那些,被漸漸流傳成神話,一輩一輩傳唱,不曾停息……鳥兒從遠方帶來又一個有關愛情的故事時,寒若軒看著水面。模仿著陳易然,對自己綻放燦若櫻花的笑容。但卻總是在寂寞的大風襲來時,驀然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如果斗轉星移天各一方了又怎樣呢?他問過自己,而答案又似乎十分殘酷。寒若軒苦笑一下。即使天各一方,即使人已老去消亡。時間的波紋依然見證著當時的溫暖,那些容顏,那些諾言,那些說過不離不棄的人們。瘦如菊花,曾經韶華,在似水流年中夜夜縱酒夜夜歌唱,是這樣的嗎?……

    入夜。真武王陳易然長吁短歎,沮喪無極。大帳外一股甘草藥香襲來。陳易然意外地看見一個少年。他抬頭仰望天空的姿勢高貴然而憂傷。那股甘草藥香來自那個少年,正是寒若軒身上特有的香氣。

    是軒兒嗎?陳易然問。是軒兒。我知道是你。陳易然又說。他的嗓音嘶啞,身體也由於激動,而迸發出了令人迷醉的幻術光。

    你何苦吃那麼多苦?要知道我並不屬於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即使他是王者。當寒若軒轉過頭讓他看見他安靜的紫色眼眸時,神色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同一時刻陳易然看見寒若軒身後的天空忽然變成奇異的粉紅色,蒼白色的星辰漸次顯現。他的白色長袍和美麗的銀髮在風中飄散開來,水汽一般氤氳。

    軒兒!陳易然哽咽。寒若軒擁抱了陳易然。寒若軒說,其實我只是一種遇見。在合適的時間遇見合適的人,也許瞬間就產生了奇妙的愛情。看著有些懸疑但卻很有充實感。我相信一見鍾情,但並不奢望在自己身上發生!你想過嗎?愛,不一定會永恆,是個人都會有累的時候,也就是會疲勞,不管愛是多麼神奇的原動力,這種疲勞都會產生。想想那首歌吧。

    寒若軒吟唱起那首祭天的歌聲。追魂一樣,莊重而又妖嬈。

    千萬年的時光有如旌歌流傳。無數的悲歡沉溺,到達不了彼岸。但是你,在輪迴中流浪,在錯誤中逞強,你所追隨的事物,像水泡一樣終會破滅,鮮活的生命也終究會衰老和死亡。

    陳易然的手抖了一下,身上的幻術光泡沫一樣幻滅。他厭憎這曲子,因為那裡面有一些無奈而悲劇似的意味,有不想去面對接受的未來。只能一味地逃避。他的迷茫的臉上浮起一層模糊的悲慼。他的眼睛中流雲變幻,似乎在瞬間憶起了所有的前情往事。他只是悠悠地歎了口氣,說這曲子有一種無奈而悲劇似的意味,就像不願面對接受的故事。但是面對寒若軒詢問的眼睛他一言未發,然後他看見他臉上的憂慮瀰散到風裡。

    寒若軒久久地仰著他的臉。凝視陳易然閃亮溫柔的瞳孔。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有一天自己又成了獨自一人。那些曾給他溫暖的人相繼離去,陳易然、扎客、白石……寒若軒感到徹頭徹尾的孤獨。

    陳易然笑:軒兒,大愛能滋潤眾生。我不曾失去你。我是說,我的心從未失去過你。軒兒,你說過你並不屬於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即使他是王者。但軒兒,我絕對認定,我是屬於你的。現在我就把我自己,一個王者之軀奉獻給你。這是我們曾有過的快樂和輝煌。

    寒若軒無語,他清楚,這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

    他們注視著對方的身體,渴望貼近,可莫名其妙的又有些膽怯。終於還是由一個緊緊的擁抱開始了,我們毫不相讓的吻著對方的身體,找到了那片國度的感覺,能夠呼吸的只有他們倆個,能夠愛慕的也只有他們倆個。那種感覺似乎來自於前世。他吻他,他也吻他,他發出沉醉的呻吟,刺激他的每個細胞,每根汗毛都在宣洩著**。他們嘴裡輕輕的撕咬著對方的肌膚,含糊的叫著彼此的名字。手指甲有力無力的劃著雙方的背,喘息聲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他們一起叫著,那絕對是從丹田里釋放出的聲音。

    洪水沖出了江堤,滿溢的浪潮,肆無忌憚的奔流而下。順著發尖流出了汗滴,炫耀著他們激情的爽意,他們相對一笑,徹底的滿足了,能有這一刻是多麼的不輕易。

    陳易然回過頭,看著依稀遠去的故鄉,看著遠處山頭上的白石他們依然屹立凝望的身影,看著悲愴黯淡的天空,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眷戀。他說:軒兒,我什麼也不想理解,我只有一個信念,關於你和我,那就是千萬不要一切成空,這已經是我最後的希望。……

    劍眉星目,英俊挺拔的陳易然站在軍營的最高處,環視著整個玉門帝國,似歎非歎地說:其實我早就該與白石一爭天下了。逝者如斯,人會一直老下去的,是會死的。

    風行色匆匆,毫不留情地掠過漸積漸厚的雪層。歌曰:只有過了忘川的人,才能看見白蓮的凋殘……

    陳易然的背影孑然而堅定,一如寒若軒見過的無數堅持信念和約定的人。寒若軒抬起頭看看無雲的天空,忽然感覺曾經的愛恨都已經恍如隔世了。他站在時光之河的彼岸望著此岸,像是看著別人的故事,可是依舊淚流滿面……

    他說,然兒,很多年後我也無法釋懷的他的笑容,你從那回第一次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我,尖銳地刺痛。可我只是笑著,聽任一些透明的鳥遺棄了我踐踏著我的身體,轟轟烈烈地起飛。寒若軒說著,笑容燦若櫻花。

    於是陳易然安靜下來,把臉貼在他柔軟的長髮上,那上面繚繞著好聞的甘草藥香。月色星輝緩緩流瀉,飄渺溫柔,最終與他的銀髮融合在一起,變成一片暗色的浮光掠影,不由分說的溫柔。他又一次沉沉睡去。並在那一片恍惚中,預感到他會是他今生不可失去的人。星光落在他火紅色的頭髮上閃閃爍爍,像一些不會風乾的液體。他凝望著明亮的北極星對寒若軒說軒兒,我一定要吞併那塊土地,讓九州大地沐浴在同一個王的德輝下。軒兒,最終我會歸到你的面前。但在這之前,我會完成我的使命。

    陳易然的臉上散開一種危險而絕情的笑容,令慈善的寒若軒突然不寒而慄。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臉,腦中閃過和扎客一模一樣的面容。他淚光閃動,而他笑靨如花。白沉香與紫紅沉香在命運的地圖上大面積交差,最終歸於兩極。孰正孰邪孰心傷?

    琉璃國已經滅亡了。寒若軒說。我還能想起我住過的琉璃王宮,櫻花從多年前的天柱山瀰漫過來。那裡面,有蝴蝶流光溢彩的翅膀,有無數個回眸間你感動一切的笑容,有絲綢一樣溫柔而輕盈的少年的寂寞……而這一切,在歲月的流轉中漸行漸遠漸模糊,成為如今無情的劍峰上纏綿的殘雲。如此不堪風捲。

    陳易然愣了一下,說,是時間,不斷流逝的時間。他的笑容忽然深沉滄桑,他說:軒兒,我曾無數次的在星空下思索時光之河的源頭與歸宿,思索我們來到這個世上的意義。最終我幡然發現,在無限的時間與空間中,有的只是殺伐無央!只要差別存在,紛爭就會存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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