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撞擊到了海蚌,海蚌在強力的衝擊下憤然張開,激盪衝撞。流星挺進,海蚌迎合。顫抖著,進出著,動盪著;緊貼再放開,上下翻滾,左右換位。流星噴射,海蚌緊縮。
發出的聲音先是雷鳴電打般的『啪啪』作響。接下來就是那種暢快淋漓般的吶喊,聽之竟如走火入魔般的迷醉。流星熾熱迸發,海蚌吞雲吐霧,熱氣繚繞,如夢似幻。
海天涅磐,絕後蘇息。一切又恢復了原樣。大海碧藍幽深,天空蔚藍透明。海天一色。女佳寢帳。
後半夜,女佳回到了她感覺異常舒適的床上,聆聽著遙遠之處只有她能聽見的海浪潮湧的歌唱……
女佳依依不捨地回到自己的寢帳以後,百無聊賴地把雙手枕在腦後,黯然神傷地仰躺在木床上望著帳篷頂小窟窿裡的那片天空呆制神著,她再也難以控制激動的情潮,胡思亂想起來——寒若軒!寒若軒!多麼美麗動人的名字,哦,他那雙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為什麼總是那樣溫柔地望著前方呢?迷茫而冷峻。彷彿清澈的一泓泉水,我真想跳進去,沉浸在裡面,永遠不再出來……還有他那雪一樣潔白的衣裳裡裹著的美麗**,是否會像我一樣的火熱?多麼消魂的淡雅清香,一直粘在我的鼻尖上,抹不去,擦不掉,我快要發瘋了。
女佳被自己的奇思艷想折騰得渾身如同著了火一樣,她明白這位雖是自己劫掠但處處顯現突如其來的寒若軒,已經在她那塵封已久而豁然洞開的心裡,深深地烙下一道會愈燒愈旺的聖火。雖然她的尚未泯滅的理智告訴她,這一切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但哪個鐘情的少女能把這初戀的愛情火給澆滅呢?
酣睡中的玉門國聖女在做著夢。
她夢見那只久違了的海燕,從一顆石頭上飛到另一顆石頭上,唱著優美悅耳的歌謠。小海燕歡快而又和諧地唱了一陣子以後便飛到她的懷裡,安慰她不要煩惱和憂傷,一切都會如願以償的。女佳說:如果沒有辦法醫治她內心的痛苦。她就會一死了之。海燕回答說:你有什麼煩惱就說吧!我會幫你出主意的。
於是女佳講述了她對寒若軒火一般的愛戀。她還說,現在,她就已經看到了自己不幸的未來,因為,除了同寒若軒私奔外。已別無出路,如果可能的話。
海燕說:寒若軒不能接受你,他純陽而不曾受過陰能玷污。女佳說:造物分陰陽就是讓它們相溽以沫而不離不棄的。海燕說:寒若軒自身是陰陽結合的統一體,他同性異性皆可,但他還是喜歡同性。與同性和合可以消除他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柔弱。壯大他的不可思議的潛能。海燕說:一直以來寒若軒只是與同性相和合。海燕說:聖女你知道嗎?與同性和合,可以相互激勵,可以振作精神,可以心心相印,可以同命相連。
女佳說:我顧不了這麼多。我只知道我的心就要碎了。
海燕回答說:「你靜靜的想他,默默地念他。你希望他在你的身邊一起分享你的快樂和無憂,一同擁抱幸福……可是,當你憂愁煩惱的時候,你同樣會想起他,你依然希望他能陪在你身邊,只要倚在他的身邊,你就會心靜如水。熬過所有錐心疼痛,可事實上,你卻不曾向他訴說過,你怕屬於自己的那份憂傷妨礙他平靜的生活你不想讓他同你一起承擔痛苦,你只是熱切的希望他的世界裡只有陽光沐浴……起來吧!去到大海的邊上去。在那裡,你可以放聲歌唱,傾吐心中的所有秘密。假若海潮伴隨著你一同歌唱,重複你所說過的話,那麼。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萬無一失的了。」鳥兒說完這些就飛走了。
這時,女佳也忐忑不安地從睡夢中醒來了。醒來時,她看到自己的衣襟已被浸沒在傷心的淚水之中。不禁哀歎道:哎!可憐的女佳,你是多麼幸福而不幸,憧憬而無奈,深情而絕望呵!你的末日似乎已經來臨,希望之神眷顧你而又把你拒之門外。女佳,你就彷彿是天上聚散兩依依的那片雲彩,悄悄地走了正如你悄悄的來。可憐的女佳呀。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她決定照夢中海燕教給她的辦法去試上一試。她毫不猶豫地起身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寢帳,穿過正在沉睡中的兵將們的,悄無聲音來到大海邊,坐在大海邊的礁石上,在那裡開始傾吐心中的秘密。她回憶著,她哀歎道:「思念也正撕咬著我脆弱的心臟!這個世界上,能傷害到你的人,一定是你愛的人;能讓你受傷的人,一定是愛你的人。不然,他怎麼有機會在你心上刻下傷痕?他怎麼有資格讓你在情海浮沉?曾經愛過你的人,前世一定和你有緣,如果他今生真的負你了,那是因為你前生負他,紅塵輪迴,無需計較。寒若軒!是這樣的嗎?」
現實和願望之間的巨大差距使她的內心充滿了悲傷。女佳極力的想盡世界上所有蠻不講理的理由,說服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但在狂熱的情愛之火面前,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不堪一燒,就已灰飛煙滅……
忽然,海潮一個接一個劇烈洶湧起來,如同奏起哀婉悲傷的曲調,無奈而又深情的,使周圍的群山和木石為之感動而滾下了感傷的眼淚……
一隻海燕飛來,落在她的身旁。是那只翅膀受過傷的海燕,那只被女佳救活了的海燕,那只女佳夢中的海燕。
然後女佳看見那束致命的白茅,她想:我要把它帶回去,等戰爭結束,我便用這祭神的草給海燕做巢。所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到你身邊……
但是手一觸到那草,她便知道大事不妙。海水突然迅速形成漩渦把她卷下去。尾底?!天下只有尾底能對抗她這水之聖女。這就是傳說中的海眼,全部海水都從這裡漏下去。她感到自己身體正漸漸下沉,而靈魂卻慢慢飄上來。
我死了嗎?我離開塵世了嗎?海燕,我能和你一起自由地飛翔了嗎……
使者說公主沉下去後,水中飛出一隻白喙赤足的黑色小鳥,向蓬萊的方向飛去。於是白石隱忍憂傷地笑了,他說那是我妹妹的精魂,就叫做……恨水鳥吧。白石最終沒掉下淚來,或者說掉淚也沒有讓任何人看見,因為他是王。
女佳就這樣,還沒有從人們的生命中出現,就倉促地消失了。關於她的一切也真的像那只海燕那樣,成為永不可能目睹的傳說。但寒若軒知道,她最終得到了幸福。
她是一個幸運面對陳易然大軍的步步緊逼,白石採取只守不攻的態度。他說,這是給他妹妹留的敵人。
然而使者帶回的只是女佳溺水而死的消息和一個冰藍色的夢境。
寒若軒站在海邊看鳥。他忽然在恍惚中聽見命運召喚的歌聲,絕美的歌聲,女子委婉幽怨的歌聲:伊人曾在,韶光曾在;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它最終轉變成低低的哭泣。畫面和聲音都漸漸不再清晰……
一隻海燕高高地飛揚在支離破碎的蒼穹之上,摒棄了一切變幻的浮雲,把唯一的永恆融入無極的天空深處。那裡,是傳說中亡靈居住的地方。
寒若軒愣在原地,眼前閃過琉璃宮長開不敗的白蓮,一朵一朵圓滿無瑕如同輪迴。那些纏綿的風雲最終也並非偶然。來者無有之鄉,渡者空明之界。
崎嶇的山路上,行走著真武國的大軍,浩浩蕩蕩,摧枯拉朽。
陳易然開始有所畏懼,大軍步步為營。但他聽說了女佳溺水而死的消息後,陳易然的臉上擠出令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這算報應嗎?陳易然說。
死的可是一位王國公主,王!一個聖女的生命消失了。蔣含左手抓馬韁右手緊按在心臟的部位,面色沉鬱,淚水盈目。心痛的理由——仁慈的心靈撫育著聖者之魂。
軒兒在哪裡我就要跟到哪裡?陳易然說。面色鐵青,冰冷,使空氣中含量少許的水蒸氣路過他的臉時都凝結成水珠而掉落。嗟夫!難道這就是征服者的淚水?
是軒兒在哪裡你就要殺向哪裡吧?蔣含說。
蔣含,不要在乎手段,目的是最主要的。我生下來是有目的的,生而為王是有目的的,找回軒兒也是有目的的。陳易然說。
蔣含說:可你為了這個目的,打敗了琉璃國,使他們元氣大傷,沒有二十年的休養生息是恢復不了的。現在你又要去征討玉門國,難道還是要對待琉璃國一樣的屠戮仇殺?王!這個目的的代價你不覺得太血腥了嗎?我的王!這麼做,有什麼可以解釋的理由嗎?
陳易然說:比如土地,你要在土地上播種吃的糧食,就得先要耕耘。耕耘就要使用工具,使用工具的過程就是來嘶咬、刻劃、踐踏、侵害、騷擾大地。撒下種子後,種子還要掠奪土地的養分,以促進它們自身的生長。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獲取可以使我們的生命得以延續下去的糧食。所以說,我們需要目的,但我們不可能在乎手段。試問,如果你不侵害土地?可能獲得可以使我們的生命得以延續下去的糧食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