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分別給三名意大利人做了祈禱,在他們親吻完十字架後,神父面帶悲慼神色的走開了,幾名中國士兵上前,將三名意大利人用繩索牢牢的綁在了刑柱上。綁縛完畢後,他們便退開了,一隊中國士兵上前,取下了肩上的步槍,開始在一位軍官的口令下,裝填起子彈來。
看到中國士兵熟練地裝填著子彈,在軍官的口令聲中端起了槍,美國公使威廉士不由得瞟了威妥瑪一眼,威妥瑪則故意裝作沒看見,目光緊盯著刑場。
看到中國行刑隊舉起了槍,三名意大利人突然用意大利語高呼起來。
「馬志尼萬歲!」
「青年意大利萬歲!」
「上帝保佑意大利!」
意大利人的口號聲一遍喊畢,中國行刑隊的步槍便響了起來,只見中國士兵的步槍噴出長長的白煙,三名意大利人的身上頓時迸出團團血霧,他們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接著痛苦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他們的子彈一顆也沒有浪費。」威廉士看著已經被打成了蜂窩一樣的三個意大利犯人,自言自語的說著,又像是說給威妥瑪聽。
威廉士說的一點也不錯,中國皇家行刑隊這一次真正是做到了彈無虛發,每一支步槍射出的子彈,全都結結實實的招呼到了意大利犯人的身上。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這一次午門行刑,帶有很大的對外宣傳性質,恭親王下了嚴令,絕不能一擊不中,犯人不能痛痛快快的死,讓洋人看了笑話。神機營不敢怠慢,專門挑選精銳士卒訓練,今天這番功夫總算是沒有白費。
威妥瑪聽了威廉士的話,臉上仍然毫無表情,可他的心裡,卻是暗暗惱怒不已。
此時監刑的中國官員已經上前檢查過了屍體,這時一位專門請來的洋醫生也上前檢查了屍體,確認犯人已然身亡,幾名北京的法國天主教會教徒在神父的帶領下抬著擔架上前。將屍體放到擔架上,以白布蒙好,然後將三具屍體抬出了刑場。中國行刑隊此時也收槍列隊,轉身跑步離場。
看到行刑結束,各國公使和記者們也紛紛離席。不久。關於午門槍決的報導便出現在了各大新聞報紙上。
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中國老百姓來說,他們現在只感到揚眉吐氣,認為此次將洋人明正典刑,大長了中國人的威風,傷了洋人的面子。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正是從這一天起,意味著自己國家主權的回歸。
在新聞發表之後。在中國的外國人普遍認為這件事間接的破壞了西方人在中國享有的治外法權,將會導致中國本土審判權的回歸。他們在痛斥意大利政府的軟弱無能的同時,對本國政府向中國政府的妥協也感到不滿。威妥瑪在後來還致信英國首相和議會,作為一名著名的擴張主義者。他堅持認為「這一特殊事件會影響在華的外國人的地位。」英國議會為此也有議員提出了質疑,為了防止議會裡的反對派藉機對政府進行攻擊,英國首相做了措辭謹慎的回答,他強調「這只是一個發生在歐洲的特殊的案例。對在華外國人的活動不構成任何影響。」將這一可能出現的風波化解於無形之中。
這一事件體現出歐洲各國政府與其在華派駐的使節之間的分歧,及外交政策的紛爭。抱著擴張主義的駐華使節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事件。在東亞為本國攫取更大的利益空間,而各國政府在這次事件上的態度和公使們相反,則不僅有政見上的分歧,也體現了國內的政治鬥爭需要。這一事件作為一個時期人們關注的焦點,曾經轟動一時。對中國來說,卻有一個巨大的好處,就是在大量的報導中,中國野蠻、落後、背信的國際形象被粉碎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和、開明和穩健的印象。總理衙門在這次事件中的表現也使外國人對這個在中國國內頗為人詬病的機構的形象大為改觀。當然,外界無法知道的是,總理衙門在這次事件當中能做出如此周密的安排,完全是那位遠在歐洲的那位年輕的中國使臣也就是這個案件的當事人不斷提醒的功勞。
福州,馬尾港。
已是深秋時節,羅星山上,花木繁茂,風景宜人。一株株參天古榕,緊緊相挨,鬱鬱蔥蔥,彷彿一座綠色的城牆,環抱著巍巍古塔。沈葆楨從塔內拾階而上,旋至塔頂,視野突然開闊,心曠神怡。縱目四望,遠觀閩江兩岸的風光,近看港區建設新貌,一幅幅色澤鮮明的圖畫,水天一色,山秀物新,一時間盡收眼底。
羅星塔為宋代所建。由於塔下山突立水中,回瀾砥柱,水勢漩渦,如若「磨心」,所以也稱「磨心塔」。明萬曆年間,羅星塔被海風推倒。天啟年間,著名學者徐渤等人倡議復建。重建的石塔七層八角,高九丈,塔座直徑近三丈,每層均建拱門,可拾級而上;外有石砌欄杆和瀉水搪。簷角上鎮有八佛;角下懸鈴擇,海風吹來,叮噹作響,十分悅耳。羅星塔是國際公認的航標,是閩江門戶標誌,外國開來中國的船舶,每當到福州馬尾外海時,遠遠的望見羅星塔,都會歡呼「wer(中國塔)!」。國際公認的譯音(amoy)也是福州話音。
羅星塔與馬限山麓下的馬礁隔水相望。這段江面的潮水,變化萬千,尤其八月大潮時日,「孤舟出海門,豁然乾坤白。浪花三千尺,石馬不可見」,是以明代林世壁有詩「橫江渡頭雲水東,波回白馬擄秋風。連山噴雪何如此,好似錢塘八月中」,把羅星塔的觀潮,與杭州錢塘「八月中」觀潮相提並論,足顯奇觀。
羅星塔形勢險要,「重山環抱,層層鎖鑰,固七省形勢最勝之區」。當年戚繼光部下參將尹風便曾把守馬尾、痛擊倭寇,後來鄭成功亦在北羅星塔築堡訓練水師,再到現今的船政海防,羅星塔可以說是中國海防的歷史見證。
而現在,對中國海防至關重要的一項工程——青洲船塢,終於動工興建了!
站在羅星塔塔頂的沈葆楨,遠眺著萬頭攢動的青洲船塢工地,難掩心中的激動之情。
羅星塔與青洲是毗鄰的兩個地方。羅星原系孤立在水中的島嶼,島嶼東側淤積成草洲,羅星因羅星塔聞名遐邇,而青洲則多不為人知。這裡由泥沙淤積而成,上面青草叢生,最早被叫做「草洲」,後來轉稱「青洲」,這裡原來僅有居民十幾家,現在因為成了船塢重地,而變得異常熱鬧。由於船塢所在地緊靠羅星島一側,因而在羅星塔頂便可望見。
「這一下,咱們大清終於有自己的船塢了!」吳仲翔望著熱鬧的船塢工地,也是興奮不已。
「這船塢能夠動工,多虧了鯤宇。」沈葆楨歎道,「只盼他能平安歸來才好。」
當林義哲在巴黎遇刺的消息傳出後,沈葆楨驚憂交加,竟至病倒,所幸林義哲借用羅特希爾德家族的電報專線和信使,及時給陳婉報了平安,沈葆楨得知他安然無恙後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從那一天起,他便日日對著岳父林則徐的畫像祝禱,盼著他保護林義哲早日平安歸來。
「想是不容易,這不在法京巴黎還挨了炸,現在看來,這炸彈是沒白挨。」吳仲翔苦笑道,「鯤宇此次出使,個中艱險,只怕等他回來,咱們才能知道了。」
作為船政提調和沈葆楨的妹夫,吳仲翔和林義哲也是親戚,是以二人平時就比較親近,這一次林義哲出使歐洲,士林辱罵之聲不絕,吳仲翔一面擔心他為人彈劾構陷,一面又擔心他的身體和安全,而林義哲在巴黎遇刺的事,更加劇了他的擔憂。吳仲翔只盼他能平安辦完這趟差事回來,對林義哲出使能否取得外交成果其實並不關心。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船政一直因經費問題困擾而未能動工的石船塢,竟然被林義哲以爭取到「法援」的方式給解決了。
由於法國皇帝拿破侖四世秉承父親的旨意,下令「優質、快速、高效的完成這一船塢建設項目」,法國方面的資金、機器和技術人員在很短的時間便到位了,船政上下大喜過望,立刻破土動工,到今天為止,時間儘管只過去了短短數月,但船塢的工程進展神速,已經初現規模。
「只要能平安回來就好。」沈葆楨的目光轉向遠處的大海,眼中現出期盼之色。
墨藍的海面上,一艘飄揚著法國三色旗的商船正在進港,自從船政和法國方面的合作日益密切之後,不時總有這樣的商船出現在馬尾港。
「這條船運來的又是什麼?」沈葆楨看著這艘法國貨輪,隨口問道。
「想是法蘭西施耐德廠的厚鋼板到了。」吳仲翔略略一想,便答道。
ps:看到一個快遞員靠在路邊,捧著本《李自成》在讀。我開始很感動,覺得他真好學,後來覺得不太對,快遞看這書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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