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看熱鬧是不對的!
尤其是在大街上,看自家的熱鬧,那感覺十分**。
這條路再過去不遠就是侯府,昨天蕭慶之晚上讓管家備了禮給蕭應之今天去徐家賠罪,本來蕭應之要是去了,今天可能真沒什麼事兒,畢竟女兒嫁都嫁出去了,女婿又明理地上門給賠罪,那大家假假真真罵罵勸勸就過去了。
壞就壞在,蕭應之沒去,不但沒去,當徐鄭氏領著媳婦趙雲琅上門來「慰問」徐貞娘時,蕭張氏還和徐鄭氏發生了口角。徐鄭氏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不管徐家還是趙家都是京中數得上號的家族,這一下兒可算捅了馬蜂窩。
徐家鄭家都派了人來,開始是「詢問」,到後頭就變了味兒,也是蕭張氏在雲州待久了,雲州這樣的地方,州官都得跟蕭家低頭,早就養成了頤指氣使的脾氣,哪容得別人在她眼根子底下給她這樣的氣受。
於是,一個京城「土著」和一個外來「豪強」硬碰硬,徐鄭兩家到底還顧忌著蕭梁和蕭慶之,沒把事鬧得太難看。但蕭張氏不肯,雲州那地方的習俗是,誰家丟了雞蛋,都能到街口剁著罵上一整天,蕭張氏到底自持身份,沒這麼幹。
不過,她幹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坐在一家小館子裡哭著兒子媳婦不孝、親家不善。有手眼靈通一點的,打聽一下就知道這是晉城侯府的老夫人,一時間,百姓們不由紛紛側目。這時都還有人在議論:「你說,那位侯爺是不是也太那啥了些,做事兒都知道遮掩一下。」
「我卻覺得這位老太太不是,這樣的事關起門來在家裡怎麼解決不成。非得到這裡來說給大傢伙兒聽。侯爺名聲向來不錯,這一下,全被自家老太太毀了。」
「我看也是。平日裡侯爺見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還有說有笑的,也不端著架子。這一下可算是毀了,這就叫黃泥巴掉在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洗都洗不清。」幸虧蕭慶之名聲不錯,圍觀的眾人才沒有把炮口衝向蕭慶之,否則就今兒這一出。蕭慶之就不用在京城裡混下去了。
和蕭慶之對望一眼,玉璧想死的心都有了,看著舒舒服服的日子裡,偏偏多了這麼一位,真正是奇葩加極品。就算蕭張氏的奇葩加極品勁兒都不衝她來。可她也連帶著要受池魚之殃。
也是上天看不過去蕭慶之這倒霉催的,派了人來拯救他於水火之中,當然,也有可能是上天太看不下去蕭張氏這模樣,派了人來給她挖坑。
「母親……」蕭應之越過人群,走到蕭張氏面前。
蕭張氏一看蕭應之扶著徐貞娘走出來,更加怒火中燒,看著徐貞娘的眼神像是恨不能生剁了她烹煮:「哼,你還認我這做娘的嗎?為娘只當你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人群中響起一些凌亂的聲音。不時有人低頭和旁邊的人說話:「原來不是晉城侯,我說呢,晉城侯這樣的人品,京城世家子弟裡也不多見,怎麼也不能是晉城侯嘛。」
「就是就是,侯爺這麼好的人。可別往他身上潑髒水。」
「就是老太太不像話了點。」
站在擁護的人群一端,蕭慶之臉上神色莫明看不出喜樂,而玉璧則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樂:「慶之,你不能過去,只會把事攪得更亂。」
「我知道,我去請族中長輩來,你……暫時先別回去,眼下回去招人眼。儉書,你去門下省李中侍那裡替我告個假,只說家中有急事暫不得脫身。」蕭慶之說完轉身就走,臉上已經黑成一團散不開的烏雲。
其實蕭張氏心裡,正存著把蕭慶之名聲弄壞的想法,當然,剛開始的時候蕭張氏沒想到這去,但是哭訴著哭訴著人群裡的聲音讓她心頭一喜,這是意外收穫。不過蕭應之一來,徐貞娘一到,她就忘了這想法,立馬叫罵開。
也幸虧蕭張氏沒沉住氣,否則蕭慶之真是五湖之水共傾都洗不乾淨「不孝」這桶污水。
場中,蕭應之正在勸蕭張氏回府去,徐貞娘則挺著漸漸顯懷的肚子,也一句一句勸著。周圍人群裡老成持重一點的也勸了兩句,不過畢竟是侯府家事,眾人也不敢多言。
蕭張氏卻就是不回去,還在那兒一把眼淚一把辛酸地哭訴著,玉璧遠遠看著,真心不想過去管,可她遠遠看到陳氏夫婦二人正在從外圍往裡擠,好像是接了消息才來的。陳氏夫婦二人大概是被「親家不善」這四個字炸出來的,陳氏夫婦老實了一輩子,哪裡肯把不善這兩個字往自己頭上頂。
見狀,玉璧只能率先走過去,陳氏夫婦是這時代養育了她好些年的親人,她不能看著二老受屈。走到裡邊,蕭應之和徐貞娘一看,叫道:「長嫂。」
玉璧只衝他笑了笑,卻並不與他們夫婦二人搭話,一徑走到蕭張氏面前屈膝行禮,和聲細語恭敬無比地道:「母親,雖是四月打初的天兒,到底還是有些涼的,街上風大,母親若是累了回去歇一會兒,用過午飯吃過茶再出來與左右鄉鄰玩葉子牌也不遲。」
說完,玉璧就去扶蕭張氏,蕭張氏當然不讓她碰,但是玉璧卻死死拽住了蕭張氏的手臂,聲音壓得低低的在蕭張氏耳邊說:「母親,應之將來是要做官的,這點體面總要留住才是。」
聞言,蕭張氏眼神閃閃,硬氣了片刻才柔和下來,難得地沖玉璧露出點笑臉來,一副好婆婆模樣地由著玉璧拐扶了手,說道:「還是你懂事,走,咱們回家。」
一出鬧劇好不容易落下帷幕,眾人漸漸散去,卻無不誇讚著「侯夫人賢惠溫柔,端莊有氣魄」。
剛進侯府門,蕭張氏就甩開了玉璧的手,黑著臉回頭瞪著蕭應之和徐貞娘,然後快步向裡走去。玉璧卻在後頭笑瞇瞇地跟上去,一邊走一邊問道:「母親,中午您想吃點什麼,媳婦兒給您做。」
迎上來的姚氏沖玉璧笑,然後也不顧蕭張氏那臉色,擅自作主地說道:「夫人,老夫人喜歡吃您做的菜,您要是得閒,做兩拿手的便可,也不講究是什麼菜式。」
敵營裡有自己的手眼果然很舒服,玉璧點點頭,然後轉過身來看向蕭應之夫婦二人,半晌半晌的她才開口輕聲說道:「應之,貞娘,你們也去歇著吧,想必折騰了一上午,也累了。身子要緊,以後再有這樣的事,貞娘萬不可再輕忽了。」
說完歎氣搖頭,往自個兒院裡回。蕭應之夫婦二人聽著這位年輕小長嫂的歎息身,都覺得臉面沒地方擱了,才十五歲的小長嫂,竟讓他們一個二十,一個十八的人羞臊得恨不能鑽地縫。
等到蕭慶之把族中長輩們請過來時,街市口的人群已經散去,陳氏夫婦二人也滿頭霧水的走了。再一問,人都回去了,族中的長輩就跟著蕭慶之一道進侯府。這時玉璧正讓芍葯端著倆菜去給蕭張氏送,一抬頭就看到了蕭慶之和一干長輩:「玉璧見過伯公,叔公。」
「嗯,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蕭家的長輩們對玉璧本來說不上滿意不滿意,眼下倒都高看了幾分,明理又會辦事的人本來就佔便宜。
「伯公過獎,可是要去見母親,正是午飯時分,母親已經開了席。伯公、叔公不嫌棄,玉璧做幾個小菜請伯公、叔公嘗嘗,別的不敢誇,我做的菜還是不錯的。」玉璧覺得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不能再大張旗鼓來處理,這樣只會把事往大了鬧,而且蕭張氏的脾氣,今天要說了她什麼,明兒指不定又鬧出什麼來。蕭慶之只請兩位爺爺輩兒的過來,也是看重這二位既能說得上話,又牢穩持重。
自家小玉璧這麼說了,蕭慶之就殷殷相邀,蕭家這兩位爺爺輩的又覺得這兩小輩至孝,事情解決了,就不忍看著蕭張氏吃掛落,真是兩個好孩子。蕭通摸摸發白的鬍子,點點頭說:「那敢情好勒,只聽說過侄孫媳婦茶沏得好,沒想到菜也做得好。」
長兄這麼說了,做為蕭家爺爺輩的老么,蕭遜還有什麼說的:「好好好,那就嘗嘗,侄孫媳婦可別誆我們,要是不好吃我們可不會看在子雲面子上說好。」
就這樣把人請回院子裡做了幾道小菜,蕭家位長輩吃得挺舒服,飯後,玉璧沏上茶,這才派人去把蕭張氏請過來。看在侄孫媳婦這一頓飯上,蕭通和蕭遜對蕭張氏都稍稍放軟了一些語氣,也沒說什麼太重的話,到底是吃人嘴軟啊!
不過,蕭通最後一句話讓蕭張氏很不痛快,蕭通話說得很漂亮,但話裡的意思很不漂亮。
「這意思是說我在京城丟了蕭家的面子,讓我回雲州去,愛怎麼橫行霸道都眼不見為淨。什麼叫做別誤了子雲、子和的前程,什麼叫讓孩子們放手去闖天地,還不是嫌我在這裡礙眼嗎?」蕭張氏心裡這麼想道。
接著,蕭張氏又看向蕭慶之,心裡想:「你們這些老潑皮,只怕這些年早被他收服了,事事向著他,我要回雲州去,你們豈不是什麼好的都要給他,那還有我子和的立足之地。」
「不行,我不能走,也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得替子和掙下侯府這份基業,萬不能讓他得了去!」蕭張氏心裡有了計較,便溫言軟語認了錯,只道以後會明明白白的,再不做糊塗事。
蕭通和蕭遜以為蕭張氏真懂了,卻沒想到蕭張氏心裡正想著怎麼扯蕭慶之的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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