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懸命握碎手中銀色傳訊石的同時,遠在普州邊境的銀絕忽然心中一驚,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不妙!」
銀絕原本雲淡風輕的臉上瞬間被焦急的神色佔據,身形快如流星,出了他這處隱秘的住所,疾馳向普州城!
心急如焚的銀絕晝夜不息,發揮出超越他自身極限的速度,在普州的大地上劃出一道銀色的閃電!
只用了一個日夜,銀絕便從普州的邊境趕到了普州城!
當銀絕趕到普州城時,剛一進城,就聽到路邊的行人在議論昨日發生的事情。
「嘿,你聽說了嗎?昨日城西發生了一起血案。」一人說道,「慘吶,連腦袋都被人砍了下來。我聽幾個軍老爺說起,那人死後,臉上表情都是猙獰和震驚,死不瞑目啊……」
銀絕身形一震,停下腳步。
「這麼大的事,我哪兒能不知道,我還去現場看過呢。」另一人接道,「殺他的人一定是實力高強的高手,整個院子都被拆了個乾淨。據說那人的屍體被丟去了亂葬崗,真是慘,死了連個收埋的人都沒有。」
銀絕開始微微顫抖,失魂落魄地掉頭出城,口中不住地自言自語道:「我要冷靜……冷靜……冷靜!我必須冷靜!我要冷靜!」引來周圍人詫異的目光。
一步步走出普州城,一步步走向那凌亂丟棄著無數白骨的亂葬崗,銀絕不停地提醒著自己要冷靜,卻在看見金懸命屍體的剎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不可能……你不可能會死……你明明有『玄罡解體』護身,誰殺得了你……這一定是你做的傀儡吧,這替死之法,你終於練成了。對不對?」銀絕不顧那屍身上的惡臭,將金懸命的屍體抱在懷裡,「你說啊!你說你練成了啊!讓我恭喜你啊!讓我恭喜你啊……」
性命早已消逝的屍體無法給銀絕他想要的答案,唯有那亂葬崗上穿梭在白骨之間的冷風,提醒著銀絕現實的殘酷。
「好!好!好!」銀絕忽然大笑,連叫了三聲好,「你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誰會在意呢?你看,連給你收埋的人都沒有!」
說罷,銀絕罡氣一震,在亂葬崗外一處開闊地轟出了一個深坑。
「還是只有我……只有我會為你收埋……」銀絕將金懸命的屍體緩緩抱進那深坑中,用雙手抓起旁邊泥土,一點一點將金懸命掩埋,「這裡,你會喜歡吧?旁邊的亂葬崗上有許許多多的人,在你死後,他們也能讓你繼續你的遊戲。你不會寂寞的,對吧?」
掩埋了金懸命,銀絕的雙手已經變得骯髒不堪,指甲縫裡都是夾雜著骨屑的泥土殘渣。
銀絕找了一塊堅硬的大石頭,一掌拍上!那石頭表面發生一陣震爆,沙塵止息之後,那原本凹凸不平的石頭竟變成一塊方方正正的墓碑!
將墓碑立於金懸命墓前,銀絕慘然道:「原諒我現在只能為你立一座無名墓……我要先去為你報仇!在我回來前,為了不讓你被人打擾,我只能立一座無名墓……但這時間不會太久,你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回到普州城,銀絕一個人默默地來到了金懸命喪生的地點,收集著那場戰鬥的全部信息。
與金懸命專精戰鬥不同,銀絕在信息收集和追蹤術上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造詣。正是由於這份造詣,才讓他同「暗語者」建立了長久的良好合作關係。
銀絕抓了一把地面的碎屑,在手中輕輕捻了一下:「這粉末中殘留的氣勁,是『金龍破雲』,原來宅院被毀是因為『金龍破雲』的關係。不對!這殘留的氣勁中尚含有另一種餘勁,銳利而剛直,是劍氣!對手是使劍之人……」
「塑靈咒——五識倍化!」
「五識倍化」加持下的銀絕眼耳鼻舌身五識同時變得異常靈敏,「空氣中殘留有一陣草藥的氣味,原來在戰鬥前你就已經負傷了嗎?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樣的好強,真的有意義嗎?」
一聲遙遠的追問後,銀絕又有了新的發現:「這裡的氣味有些太過駁雜了,看來事後有許多人都來過這裡。不過屬於高手的氣味有三名,一者明顯才離開不久,應該是普州派來觀察情況的人。另外兩名……一男一女,同時到來同時離開……以二敵一嗎?哼!」
銀絕一聲冷哼,又使了一手塑靈咒
「塑靈咒——百靈演天!」
無數塑靈光球開始在銀絕眼前匯聚,根據他目前收集的信息,化作三個人形,在他眼前開始重現那場戰鬥的戰況!
「代表那女子的人形沒有動作,是一直沒有參戰嗎?交戰的兩人,一人持劍,一人獨臂……獨臂……你在之前就被斬斷了一臂,卻一直不告訴我,是你這份逞強,葬送了你自己啊……」
銀絕收起塑靈光球,在四周又走了一圈。
「那兩人中的某一人看來是掌握了一點點消除痕跡的技巧,但是,兩個人的痕跡,由一個人來消除,終究是會留下破綻!而且,這點消除痕跡的技巧雖說是不算太差,但在我看來,依然留下了太多的消息。你們跑不了的!」
說完,銀絕疾步出了普州城,循著痕跡一路向玄州的方向追去……
而離開普州後的神煥與血舞,正在返回玄州的路上。
由於大仇得報,神煥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不少,也就不再急匆匆地趕路了,而是選擇了慢慢前進。
血舞也沉默地跟在神煥身邊,一種若有若無地衝動讓她其實很想和神煥聊點什麼,但卻不知該怎麼開口。自小在血衣營長大的血舞,一直在學習如何更快更隱蔽地殺人,而對於這方面的技巧,根本是一竅不通。
「你可以先行返回玄州,你與我不同,我現在是自由之身,走得慢些也無所謂。你是血衣營的一員,若是血衣有任務派給你,你卻不在,血衣是不會讓你好過的。」對於血衣營總隊長血衣的脾氣和行事風格,神煥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血舞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回答。她總不能告訴神煥說,血暝派給她的任務便是接近他吧。
神煥正要再說點什麼,忽然心中一動,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
「怎麼了?」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神煥的笑容了,但每次看見神煥的笑容,血舞總是覺得心中有些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我的好賢弟正朝神啟二十四州來了,看來是那邊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著落。」神煥笑道。
憑借靈魂之渦建立的精神聯繫讓神煥對屠烈、卓清、穆的位置非常清楚。
卓清因為靈魂暫時保存在靈魂之渦中,這精神聯繫也暫時地消失了。而屠烈和穆兩人,一個在接受血脈試煉,一個在顧守家園,位置一直沒什麼變動。所以穆這一移動,便立刻被神煥察覺。
「你的弟弟?」血舞納悶地問道,「你有兄弟?」
每一個被抓進血衣營的孩子都是在路邊無家可歸的孤兒,神煥曾經身為血衣營的一員,自然也不應該會有兄弟。
「結拜兄弟。」神煥答道,至於公良家之事,他暫時不想去談,也沒有讓血舞知曉的必要。
「原來如此。」血舞恍然。
「我們繼續走吧,到玄州去等我的好賢弟……」神煥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有高手靠近了!是衝我們來的!」
神煥與血舞同時回頭,驚見一道銀色閃電從地平線而來,停在兩人身前不足十丈處!
「閣下何人?有何貴幹?」觀來者氣勢,是敵非友,神煥不敢大意,但也不知仇結哪端,出言相問。
「銀絕!」
這個名字,對於神煥來說並不陌生,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讓神煥立刻就知道了對方的來意。
「金銀雙擘,殺了一個來第二個嗎?若是你想為金懸命報仇,我也不介意送你去見他。」既然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神煥也沒有好客氣的了。
「女人!閃去一邊,你沒有對金懸命出手,你不是我的目標。」銀絕目光如電,盯著血舞。
銀絕氣勢驚人,但在血衣營成長起來的血舞又怎麼會被氣勢所懾?
「哼!」血舞冷哼一聲,並沒有要閃開的意思,反而取出了自己的那雙短匕。
「這事和你沒關係,你躲遠一些,不要被誤傷了。」見血舞有動手的意思,神煥隨即示意血舞遠離,自己的事情,神煥並不想讓其他人捲進來。
見神煥也是這般說法,血舞這才收起雙匕,走到了一邊,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銀絕的身上。
「我給你一個申辯的機會,讓你為你殺人的行為辯解。若是說得有理,我可以考慮從輕處置。」銀絕在外名聲極好,在動手前,一定要將對手的是非說個清楚明白,讓對手死得甘願。
至於此刻內心早已決心要為金懸命報仇的他,為何要給神煥一次申辯的機會,就只有他自己心裡才清楚了。
「申辯?多此一舉。」神煥對銀絕的說法不屑一顧,長劍出鞘,便是武力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