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與子辰吵了一架之後,我就整日神思恍惚,身體亦是冷得很。這幾日凌夜璃與南宮雅軒皆是經常來我的房中,與我聊些事情。
我心裡有些鬱悶,對任何事情皆是提不起半點興趣。我仰躺在那鋪了一層厚厚的白色裘皮的貴妃椅上,睜著眼睛,望著房頂。
我原本心心唸唸的子辰,他對我到底是何種感情,曾經與我說只要我不鬆開他的手,他不會主動棄我而去的他,又到了哪裡。
心疼的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一般,我雙手扣在腹部上,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沾濕了我的臉頰。
臉上有一雙溫暖的手,輕撫著我的眼角,我一怔,瞟向那雙修長的手指。來人在見到我望著他時,那雙原本如北極冰川的眸子中,此刻亦是柔情滿滿。
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坐在我的對面,臉上亦浮出了一臉的擔憂。
「菲兒…」
白皙的臉孔在青色衣裳的寸托下,越發的顯得他的俊秀,只是那濃密的眉頭,如今緊緊的擰在一起,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撫平一下。
我扯起嘴角努力的朝他笑了笑,可能好久不曾笑了,臉部的肌肉都有些緊了,所以笑起來也有些難看。
「夜璃,你來了!」我打算從躺椅上坐起來,可是這幾日我皆是吃的少,除了喝些粥之外,便再沒有吃其它,故渾身已無多少力氣,只好作罷,仍是躺在那裡。我好像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身心疲憊的很。我這人就是這般模樣,只要動了真情,便會如此,不管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
凌夜璃撇了撇嘴,從桌上端起一碗特製燕窩粥,他望了我一眼,瘦長的手指舀起碗裡的米粥,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下之後,再抬眸望向我。
「過來,喝口粥,再這麼下去,你遲早會跨的!」
凌夜璃說話不快不慢,卻顯示著對我的關懷,同時他的眼神亦是從未見過的溫柔,望著如此溫柔的他,我竟有一時的呆愣。
原來他也有這麼柔情似水的時候,只是平時卻不曾見到。可一想到子辰平素對我皆是如此,心裡便有些鬱悶,覺得如若哪天夜璃也變了,變回以前的冰山,我是否還能這般堅持下來。
我的心一直都比較脆弱,因為太過脆弱我總想把它好好保護,可當我敞開心扉接受時,卻遭受別人用一把刀直接從心臟穿刺而過。中華那種痛,只有曾經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才會懂得。
凌夜璃看著我泛著白色的嘴唇,眼神中是滿滿的憂鬱,他一手端著湯碗,一手把我從躺椅上扶了起來。讓我整個身子斜靠在他的身體上,當我靠著凌夜璃的肩膀,我心裡想到的卻是,夜璃他有一天會不會離開我,會不會背叛我。
夜璃舀著一勺子粥,放到我的嘴邊,我輕輕喝了一口,終於忍不住問道。
「夜璃,你會離開我麼?」
此話一出,我便有些後悔,我的夫,怎麼會離開我,除非我把他休了。可是自從發生子辰那件事情之後,讓我不得不對這愛情產生了一種恐懼。
端住碗的手一怔,粥險些從勺子中倒出來,我抬眸望向凌夜璃,他眼中是難以辨明的複雜情緒。我有一些緊張,使出全身的力氣,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腕。這種時候,我不需要冠冕堂皇的借口,更不需要那些沒必要的假話,我要的只是一句真話,和一顆真實的心。
我望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此刻這麼近距離的望著,甚至還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鼻孔中呼出的溫熱氣息。
我就這麼靠在他身上,望著他的表情,我想最為真實的答案,如此而已。
過了半晌,緊閉的薄唇終於開啟。
「菲兒,我只能說,在有生之年不會離開你。」
他聲音輕柔,卻字字說到了我的心坎裡,他沒有子辰的那種甜言蜜語,沒有子辰那般說話溫柔。可是我聽著卻如吃了蜜一般甜,如此真誠的話,我還能要求什麼。
我朝他點了點頭,眼中含著一汪感動的淚水,一口氣吃完了,他給我做的特製燕窩粥。
吃完燕窩之後,我便感覺好睏,凌夜璃讓我躺在貴妃椅上,然後幫我蓋了床厚厚的毯子。不知道他是何時離開的,我只知道我一躺下去,腦袋就昏昏沉沉,好似人的靈魂被抽出來了一般,飄到了別的地方。
屋子裡好像有人在走動,我能感受到,有人輕撫著我的臉,重重的歎息聲從他的嘴中溢出。
身上那熟悉的香味,讓我的腦袋中一片空白,子辰,我的子辰為何會變得如此。我們前些天不是好好的麼,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不能說話,我只能任憑淚水劃過眼角,不能動彈,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雙溫暖的手輕撫著我的臉頰,手指上的熱,傳到了我的臉上,好暖好暖。我好想此刻便起來,拉住他的手,問他一聲,為何要那麼絕情,為何要那麼對我。只是我不能,我連動彈的一絲力氣也沒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難道就不能順著菲兒一點麼,你比我們都清楚,菲兒的身體不是麼?」迷迷糊糊中,屋中好像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聽著,應該是雅軒的沒錯。一向恬靜溫婉的雅軒,居然也有這麼失態的時候,這一切卻是為了我。
我拚命的想要從這個黑色的長長通道中走出去,我想要醒來,我要跟雅軒說我沒事,我要問子辰,這期間到底是哪裡錯了。
可是任憑我怎麼跑,跑得我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我仍是被那一堵高高的圍牆所阻擋著,我使勁的跑著,仍是跑不掉它的圍堵。
我仰頭望著灰色的天空,那沉沉的烏雲像是要從天上塌下,好像我站在這裡也要被它們所唾棄,要把我砸的粉身碎骨。
我能感受到那一絲絲的溫暖的氣息,在我的週身遊走,也能聽到那一聲聲輕柔的歎息聲,可是任憑我如何去努力我仍是不能醒來。好像我的眼睛被人用膠水封住了一般,全身亦是相當無力。
「你照顧菲兒,我先出去!」
一如既往的淡雅,一如既往的平靜,彷彿任何事情到了他這裡,都變得不再重要。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事情,當然也包括我。
我拼了命的掙扎,想在這腳步聲離開我的房間之時,從床上躍起,然後拖住那人的胳膊。我想問問,他真的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不管世間的任何事情,淡然到無心麼。
可是我不能,我聽著腳步聲漸漸離我而去,我竟然連問他的話幾次到了嘴邊,也因渾身的無力而重又憋回了嘴裡。
現實的意境,我是清醒的,明白的,而我的身體卻一直被關押在這黑巷中。我望著黑色的蒼穹,覺得好無賴,而我又顯得是多麼的渺小。
一陣涼意漸漸襲來,我好像被人丟在了冷水中一般,先前還只是一陣陣的冰涼之意,如今卻是猶如有一根根的針刺進了骨髓裡一般,疼,真的很疼。
我能感受到我全身都在顫抖,也能感受到確實是有人在我的身體上扎針。指腹撫過我的臉頰,徒留一陣餘溫在我的兩頰上,久久不曾散去。
緊接著是一聲重重的歎息聲,其實我真的能夠感受到,我真的很想坐起來,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夜璃,菲兒如今怎麼樣了,為何她還未醒來?」
低沉的語氣,掩飾不了說話人心裡的那份擔憂,我聽得出,說這話的是南宮雅軒。南宮雅軒此話一出,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半晌之後,凌夜璃這才幽幽開口。
「身體是已無大礙,只是菲兒她躲在了自己構築的圍牆之中,沒有能走出來。這個我也無能為力,解鈴還須繫鈴人。」
當凌夜璃此話一出,我瞬時心裡一緊,他居然能猜到我被關在了圍牆之中。只是望不到頭,高高的圍牆,竟是我的心牆。
可是我已經在努力的跑了,為何我跑了這麼久,跑得全身癱軟無力了,仍是不能走出去?
「不過,如若菲兒心裡豁達一些,放下一些曾經的堅持,也許不需多久便會醒轉過來。」
放下一些曾經的堅持?難道這道高高的圍牆只是我的堅持而已,那我拚命的跑,拚命的想要逃離這裡,最後卻是因為我自己的堅持麼?太矛盾了,這話太讓人蛋疼了。
身邊的聲音漸漸消失,我仍是徘徊在那高牆之下,仰望著黑色的蒼穹。忽然一道白光打過,我好像豁然開朗,掙扎了幾下,終於睜開了我的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南宮雅軒那張妖媚的俊臉,他那如櫻桃一般的小嘴,此刻正緊緊的閉著。在見到我睜開眼睛之時,一雙鳳眼瞬間彎成一個好看的弧。
我望著他的眉眼,他的唇,第一個感覺竟然是,我好餓。
我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朝南宮雅軒張了張嘴,卻因為渾身無力,連說話的勁,都使不上來。
「是不是想吃東西?」他手指在我的唇上輕輕一點,非常明瞭的問道,然後我朝他點了點頭。
「那你等著哦!」一道花布從我眼前一閃,消失在我的面前,我望著純白的帳頂,心裡一半糾結,一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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