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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6章 切入點 文 / 逆水扦帆

    煙抽得多了些,康毅嘴裡發苦,打開冰吧取出一聽雪碧喝了兩口,將易拉罐隨手放在了床頭櫃上。

    桃園賓館的房間電話能打長途,康毅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給京城方面打個電話匯報一下?雖說崔立文一系人針對的不是蘇家,但張海潮作為蘇老爺子曾經的秘書,他的死跟收受賄賂扯上了關係,也會讓老爺子臉上無光。

    另外,康毅也有更深層次的考慮,老是跟蘇家擰著勁兒也不是辦法,他還指望著背靠大樹好乘涼呢,就算不為了蘇家的利益,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看著事態往壞的方向發展。況且,康毅知道,蘇家的利益和他的前程是緊密相關的。

    默站在床頭櫃前思慮片刻,康毅終究還是將話筒提了起來,他明白此刻自身艱難的處境,跟家裡求援,或許得不到支持,但至少能引起大家的關注。

    聽著話筒中傳來的嘟嘟聲,康毅的心境一下子有了改變,似乎那個桀驁不馴、放不羈的靈魂剎那間從身體中抽離了出來,現在佔據這具身體的,是一個成熟穩重、奮發向上的魂魄。

    過了片刻,電話在對面給拿了起來,話筒中傳出來柔媚溫婉的聲音:「喂,找哪位?」

    康毅眉頭皺了皺,對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容顏俏麗,氣度雍容華貴的美婦人形象。

    那是他的繼母,曾經被他罵作寡廉鮮恥一個破鞋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認,她很漂亮,不然也沒辦法俘獲他老爹蘇衍之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我是康毅,我找蘇衍之……」對父親蘇衍之,康毅談不上尊重,甚至有些厭惡,蘇衍之當年為了榮華富貴拋妻棄子的行為一直深深地刻在康毅的心窩子上。他始終認為,蘇衍之的惡劣行徑是不可被原諒的,正是因為蘇衍之背叛了感情,拋棄了家庭,才讓他變得如此叛逆癲狂、頑劣成xing。

    聽到康毅的聲音,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他不在,要找他,你直接給他辦公室打電話吧。」說完,乾淨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康毅氣得恨不能將電話砸碎,你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有什麼資格跟老子擺譜?

    想想過去做的那些混賬事,康毅也只能搖頭苦笑。實在沒什麼埋怨的理由啊,人家這樣對他,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要不要給蘇衍之辦公室打個電話?康毅又糾結了,想著電話打過去多半也是同樣的結果,康毅心裡泛起了苦水。

    看來,指望蘇衍之支持是行不通了,思來想去,也只能向大伯求援,老爺子那裡,是萬萬不敢打擾的。

    身為中紀委副書記的蘇逸之,是蘇家老爺子指定的政治接班人,是蘇家最具政治敏感性,發展前途最被看好的第二代領軍人物。康毅相信,張海潮事件的嚴重性,他大伯一定能看得清楚,他所處的位置,也讓他一定會嚴肅對待。

    電話撥過去,接聽的是一個年輕的聲音。

    康毅在京城高中沒讀完就被送到了美國留學,畢業後又被流放到東海來,已經有六七個年頭沒回過京城了,在這六七年時間裡,他跟蘇衍之見面都很少,對蘇家其他人,更是不屑於見面,可以說,康毅是十足的家族棄子。

    對方自稱是蘇逸之的秘書,康毅一點印象都沒有。報了身份,康毅等待著蘇逸之接聽。

    過了約有一分鐘,一個威嚴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康毅嗎?海潮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對你,我只交代一句話,非常時期,管好你自己,不要亂來。」

    「大伯,事情有蹊蹺……」康毅連忙說道。

    「蹊蹺?康毅,你不要多說了,這不是你能摻和的事兒,大伯這裡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另外,東海省委會派專人過去處理海潮的喪事,如果市委領導不讓你插手的話,你就不要參與了,沒有其他事情,我先掛電話。」蘇逸之根本不容康毅多說,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這也叫有政治敏感性?康毅氣的牙根都癢癢,這擺明了就是對他的忽視、輕視、漠視!即使之前的他行為再不端、生活再糜爛,被家里長輩視如空氣,他也感到氣憤。

    他心裡恨恨的罵道:好,有能耐你就處理吧,你都不清楚崔立文在背後耍的什麼陰謀詭計,就誇海口說會處理好,你會處理個屁!

    康毅既生氣又為眼下的處境感到力有未逮,他心裡甚至產生了自暴自棄的想法,想要改變,咋就那麼難呢?既然改變不了,即使事情變得一團糟,又與我何干?蘇家為此付出代價,關我毛事?難不成我的處境會因此變得更壞?怎麼可能?

    當然了,他也知道這是氣話,冷靜下來想一想,要說跟他沒有關係,也是不可能的。

    他是想要報復,但他不能報復整個蘇家,當初蘇衍之拋妻棄子回京城,也不是蘇家老爺子拿槍逼著他回去的。說起來,是蘇衍之自己不道德,他要報復,也只能報復甦衍之這個無良的父親。

    他現在想明白了,之前的錯誤是將蘇家全體樹為敵人,打擊面太廣了,現在想想是多麼的荒唐可笑。雖說他的作為令老爺子寒心,一氣之下將他拋棄,但他不能不承認,以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的性子,還能被張海潮帶到溢揚來,擔任張海潮的專職秘書,說到底還是沾了蘇家的光。

    現在他明白了,只要蘇家這棵大樹不倒,他康毅就可以從頭再來。換句話說,蘇家的利益要維護到底,他才能有出頭的機會。

    即便他的行為一時半刻不被蘇家人理解,為了個人前程,他也不能袖手旁觀。

    如果省裡認定張海潮是在工作期間突發疾病去世,作為張海潮的秘書,至少會得到妥善安排;如果真的認定張海潮是因為收受大筆賄賂難掩激動地心情導致病發身亡,他康毅作為一個**幹部的秘書,絕對會被當成臭狗屎丟到一邊的。

    無奈的掛上電話,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康毅心急如焚,這時候,也只能指望著趙金輝那邊有所收穫了。

    枯坐在房間裡沒有事做,康毅乾脆又下了樓,桃園西側有片水杉林,從水杉林穿進去,是個小山包,站在山包上,能把九號樓內部的情形盡收眼底。

    九號樓所有的房間窗戶全部敞開著,房間裡偶爾有人影閃過,站在窗戶前的人,臉上的表情纖毫畢現。

    市局的一排幹警依然守在樓道口,參加搶救的醫生已經從房間裡退了出來,巧芝和小陳不知道去哪裡了,陶建斌和廖傑還在張海潮的起居室裡,彼此間也沒有交流,似乎在靜觀事態發展。

    羅倩也不在了,市委書記王萬忠在起居室旁邊的書房裡踱著步子,神情顯得焦躁不安,轉了兩圈,他離開了書房,推門走進起居室。

    陶建斌見王萬忠進來了,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他看向王萬忠的眼神,有那麼一絲不確定的憂慮……

    這細微的神情,倒讓康毅明白了,在張海潮死因定性上,王萬忠和陶建斌並沒有達成共識。

    其實想想也很正常,陶建斌是崔立文的人,崔立文跟王萬忠不合拍,陶建斌在王萬忠跟前沒有面子是肯定的。

    地方上,黨政一把手之間關係融洽的少之又少。

    想到這裡,康毅奇怪了,張海潮死亡後,其他市委常委不露面也就算了,大家跟張海潮沒多少交情,怎麼市長崔立文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呢?

    康毅正疑惑間,就聽見王萬忠大聲質問陶建斌:「怎麼崔市長還沒過來?」

    陶建斌回答的聲音很小,康毅聽不到,但可以清晰地看見王萬忠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指著陶建斌的鼻子發號施令:「馬上去給崔市長打電話,告訴他省紀委副書記楊雪峰同志就要到溢揚了,你告訴崔市長,天大的事情也暫時放到一邊,馬上趕到桃園來。」

    王萬忠堅持讓崔立文出面,康毅能理解:你崔立文想在張海潮的死因上做文章,我王萬忠可以配合你,但是你不能讓我一個人面對省領導的責問吧?這樣做是不是顯得有點不厚道了?再說了,這事情成功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失敗的話,政治風險誰來承擔?

    很明顯,崔立文這個老滑頭這時候當縮頭烏龜,就是不想承擔政治風險。

    康毅禁不住想:王萬忠真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陶建斌、廖傑這些人都是被崔立文暗中操控著嗎?

    如果被王萬忠知道了,其實他一直被崔立文牽著鼻子走,又會怎麼想?

    康毅豁然開朗起來,王萬忠跟崔立文在對外立場上意見是一致的,但彼此間誰也不服誰,都恨不得在張海潮死亡事件上,對方能栽一個大跟頭。

    等等,康毅靈光一閃,兩人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不正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最佳切入點麼,如果把這二位的積極性調動起來,讓兩人狗咬狗一嘴毛,豈不是整件事情最大的轉機?

    想到這裡,康毅樂了,也無心站在小山包上欣賞桃園的美景了,他疾步走下山,沿著碧湖繞到水杉林西邊。

    這時候,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過十二點了,康毅估計省裡派人過來,也不會這麼快趕到溢揚,他決定先回房間把溫飽問題解決了,然後等待時機實施他的離間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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