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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5章 浮出水面 文 / 逆水扦帆

    桃園賓館大院裡樹木很多,品種卻不多,主要是兩種,一種是香樟,一種是梧桐。早些年種下的都是梧桐,高大,樹冠巍然。

    梧桐在初的三月裡,剛剛才發出新鮮的小葉子,毛茸茸的,你朝上一看,就能看見樹枝間蔚藍的天空。

    香樟是最近幾年新種下的,它是一種南方樹木,四季常綠,而且樹冠端正,清香,怡人。圍繞著桃園各主要大樓,四周都是香樟。

    早的天氣還有些寒冷,康毅躺在車裡不敢動換,小風劃過樹枝沙沙作響,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緊了緊呢子風衣,聽見陶建斌的腳步漸行漸遠了。

    從張海潮死亡到現在,關於他的死因還沒有個明確的結論。康毅剛才就想到陶建斌身上肯定有問題,直到親耳聽見陶建斌和崔立文在電話中對張海潮的死大做文章,更加讓康毅確信了自己的分析。

    雖說張海潮的死跟崔立文一系人沒有直接關係,但是圍繞張海潮的死所展開的骯髒陰謀,絕對不比他們直接謀殺張海潮乾淨多少。

    陶建斌在電話中提到的肖天,是市鋼廠的廠長,從陶建斌的語氣中可以聽出,給張海潮送錢的就是肖天。或許肖天也沒預料到張海潮會因為飲酒過量導致突發性心肌梗塞猝然死亡,他只是遵從了崔立文的指示,想趁著張海潮睡熟之際,把錢放下,然後抬腿就走,以達到栽贓陷害張海潮,讓他無法插手市鋼廠的目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張海潮突然猝死了。

    這麼說來,昨天晚上,巧芝意外被陶建斌揪住的時候,陶建斌其實是在送肖天走人,而宋大媽很可能在九號樓打掃衛生的時候,碰巧看見肖天從張海潮的房間裡出來,後來又被陶建斌發現,陶建斌為了給肖天打掩護,動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強迫宋大媽不得把肖天曾經來過九號樓的事情說出去。

    陶建斌在市委書記王萬忠面前打出宋大媽這張牌,是為了進一步證明,昨天晚上沒有人出入過張海潮的房間,卻不想他的yu蓋彌彰恰恰成為了最大的破綻。

    康毅點燃一支煙,猛地吸了兩口,尼古丁的香氣進入肺裡,讓他的精神為之一震,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按理說,張海潮已經死了,對崔立文市長位子的威脅已然消除,他本不應該再耍手段,冒險去毀掉張海潮的身後名譽。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張海潮因病猝死,省裡完全可以再派「李海潮」、「王海潮」到溢揚來,接替崔立文全面掌控溢揚的經濟工作。

    崔立文面臨的危機,不會因為張海潮的死,就能安然度過去,這顯然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局面。

    也就是說,崔立文、陶建斌、肖天等人在張海潮的死因上面大做文章,其真實目的,是為了對抗省委省政府。

    張海潮的死,對外公開定性,肯定是因公殉職,但是官場上掌握真理的,永遠是隱藏在黑暗中的潛規則。

    康毅知道,這些人現在真的不需要去做什麼,只要把那五萬塊錢讓該看到的人看到,目的就達成了。

    這五萬塊錢不是匯款而是現金,現場又沒有人看到曾經有誰出入過張海潮的房間,張海潮人又死了,所有線索都斷了,根本無從查起,讓人怎麼相信張海潮是清白的?

    這時候,最得意的恐怕就屬崔立文了,本來看似漏洞百出的栽贓事件,讓張海潮這麼一死倒成了天衣無縫的事實真相。省裡為了掩蓋這個醜聞,勢必不會刻意深挖下去,人都死了,查不查得清事實,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會讓省委臉上無光罷了。

    只是張海潮一輩子的清譽,會因為受賄事件毀於一旦,當真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崔立文打的好算盤啊,只要把張海潮的死跟收受賄賂扯上關係,當初支持張海潮到溢揚工作的省委某領導,自然會跟著顏面無光,甚至還要為此承擔舉薦責任。

    省委省政府以後還想強勢干預溢揚的政務,必然會顧慮重重,即使再派幹部到溢揚來工作,這些幹部也會束手束腳,工作難以展開。

    崔立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溢揚視為自己的地盤經營,不讓別人有插手進來的機會。還有就是,市鋼廠的工作不容任何人染指。

    康毅之前跟崔立文沒什麼接觸,但想透了這些關節,也不禁為崔立文的心狠手辣暗自心驚:崔立文,真是一個心思縝密陰狠毒辣的人物啊!

    這麼想著,康毅心裡又浮起一絲陰雲,作為溢揚體制內的老大,王萬忠才是真正能在張海潮的死因定性上說了算的人,康毅相信,王萬忠一定能看出諸多不合理的疑點,但現在看來,王萬忠似乎有意迴避著這些疑點,甚至故意放任陶建斌將疑點暴露出來,看樣子,他也擺脫不了地方利益的牽絆,也同樣對省裡過度干預溢揚的事務感到不滿。

    繚繞的煙氣熏得康毅有些睜不開眼,他將車窗降下來一點,讓空氣流通進來。時間緊迫,康毅不能繼續等待下去了,他必須要採取措施,如果在省裡派人來之前還拿不到證據證明張海潮的死跟受賄無關的話,那麼,事情將脫離他的控制,轉而朝著有利於崔立文等人的方向發展。

    要讓崔立文的陰謀大白於天下,首先要做的是取得這些人栽贓陷害張海潮的證據,肖天是一個關鍵環節,只要肖天承認了他昨晚到過九號樓,那麼,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但想要撬開肖天的嘴無疑是非常困難的,更何況,他作為張海潮的秘書私下裡去接觸肖天,擺明就是主動將把柄遞到崔立文手中,面對崔立文的反撲,康毅自問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既然在肖天身上打不開缺口,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宋大媽的口供非常重要,只要能讓宋大媽將實情說出來,肖天縱然滿臉是嘴,他也無法辯駁。

    打定了主意,康毅推開車門走下來,他又仔細推敲了一番,由自己出面調查宋大媽肯定會引起陶建斌的警覺,陶建斌起了疑心,就會跟崔立文匯報,崔立文知道了,能有自己的好嗎?這是行不通的。

    但是讓誰出面幫忙合適呢?康毅想起了一個人,張海潮的司機趙金輝。

    雖說康毅在溢揚官場上聲名狼藉,卻也交了幾個朋友,趙金輝就是其中一個。張海潮從省裡下來任職,總共就帶了兩個人,一是司機趙金輝,二是秘書康毅。可以說,他們兩個是張海潮在溢揚最信任的心腹。

    比康毅還小一歲的趙金輝少年老成,極得張海潮的信任,甚至在張海潮心目中,趙金輝的地位比康毅還重要。趙金輝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除了幹好本職工作,基本上不跟其他領導的司機來往,由他出面調查宋大媽,只要小心一點,想必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

    康毅掏出手機,撥通了趙金輝的號碼,不多時,電話就接通了:「金輝,你在哪兒?」

    趙金輝的聲音透著悲傷,「毅哥,我就在九號樓後面呢,張市長他……我插不上手,所以就沒進去。」

    康毅被趙金輝的情緒感染的也是一陣悲慼,強忍著內心的悲痛,他說道:「金輝,張市長的死並不簡單……」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金輝打斷了:「怎麼,張市長是被人害死的?」

    「那倒不至於,不過,有些人想在張市長的死因上做文章,想要往張市長身上潑髒水……」康毅簡略的跟趙金輝說明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聽完康毅的介紹,趙金輝憤怒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王八蛋!他們這是要毀了張市長啊!毅哥,你說怎麼辦吧,我聽你的。」

    康毅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說道:「我估計宋大媽肯定被陶建斌用什麼方法要挾住了,不敢說真話,你馬上去調查清楚宋大媽的家庭情況,希望能從中找出破綻,只要宋大媽站出來說話,真相就會大白。」

    趙金輝話不多,但心思敏捷,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康毅的意思,他說道:「我知道了毅哥,你放心,我馬上去辦。」

    康毅囑咐道:「金輝,記住,我們最多只有兩個小時,能不能為張市長正名,兩個小時內見分曉。還有,無論能不能摸清情況,安全第一!」

    一陣感激湧上了趙金輝心頭,他低聲道:「毅哥,我明白。」

    康毅掛斷電話,疲憊感襲來,向不遠處看了看,碧波蕩漾的碧湖在午後暖暖的日光照射下顯得寧靜安逸。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腰,康毅信步向桃園主樓走去。

    剛進入樓廳,就有工作人員湊過來問:「康秘書,九號樓發生了什麼事情?領導們怎麼都過來了?」

    張海潮的死訊,就算在桃園內部,消息也被嚴格控制著,王萬忠已經指示廖傑,無關人員一律不允許接近九號樓。其他樓的工作人員看著九號樓人來人往,卻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康毅瞪著眼睛說道:「瞎打聽什麼?」見服務員撇著嘴,他又說道:「給我開間房,我要休息一會兒。」

    腦子裡依然很亂,康毅的確需要找個地方冷靜思考。

    工作人員不敢怠慢,開好了房間把房卡遞給康毅,朝他笑笑,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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