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大廳裡,氣氛異常緊張,眾人在高姓男子的威壓下噤若寒蟬,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隨著犬將手指向沐顏,所有人都向她看了過去,葉傾城則想也沒想,挺身而出,直接擋在了沐顏的身前。
高姓男子微微一怔,眼中快不可察地閃過一抹嫉妒之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道:「你就是葉公子,葉傾城?」
葉傾城作為葉老的嫡系長孫,今天穿得也是非常喜慶,深紅色的錦袍富麗堂皇,但卻依舊掩蓋不住他發自骨子裡的儒雅。他謙恭地笑道:「回前輩,葉公子之稱不敢當,晚生正是葉傾城。」
高姓男子聞言臉上笑容頓失,上下左右,仔細將葉傾城看了個遍,冷笑道:「葉公子果然不愧公子之名,不僅相貌英俊,氣質出眾,一表人才,修為在這一界中也足以算上頂尖,怪不得連我們妖族威名赫赫,五皇之一的迷天女皇,也心甘情願委身下嫁於你。大家有目共睹,迷天女皇容貌冠絕天下,葉公子艷福齊天,當真是羨煞旁人。如果本公子將這條消息傳回修真界,相信不知將有多少豪傑都要黯然神傷,對你恨之入骨了。」
「五皇之一,迷天女皇?」葉傾城喃喃說道,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
「怎麼,葉公子你不知道?難道女皇陛下還沒有將她的真實身份告訴你嗎?這樣可不好,夫妻之間不應該有秘密存在的,需不需要我來蘀她告訴你?」高姓男子笑道,轉眼看向雍容華貴,美艷不可方物的沐顏,登時便一陣失神,有瞬間驚艷的感覺。她的容顏,每次看到都會令人心馳神往,神魂顛倒,如此天下獨一無二的絕色,如今卻下嫁給一個修為低微的凡人,怎能不讓高姓男子恨得牙癢癢。
「夠了,我夫君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有話直接找我談就好。」沐顏強壓下心中升騰而起的怒火,平靜說道:「你是四大家族高家的人?」
高姓男子矜持一笑,拱手說道:「女皇陛下有禮,本公子高尚,正是來自高家。」
「公子?」沐顏冷笑道,「高家作為修真家族中最強大的四大家族之一,每一代的公子無不是驚才絕艷之輩,令人歎服。十幾年前,在我還沒有重傷出逃之時,便聽聞高家年輕一代再出奇才。此人未滿二十歲就已經結丹成功,一套獨創的夢道功法玄奧詭異,威力奇大,被立為高家當代公子,難道就是高公子你?」
「呵呵,女皇陛下真是好記性,想不到我高家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驚動女皇陛下。」高尚臉上一陣紅一陣紫,訕笑道,「女皇所言乃是我的一名侄孫,那小子天賦異稟,還未出世時便天降異象,普通人自然比不了,被立為公子也是眾望所歸。」
「這樣說來,你出身於高家嫡系,是你們高家公子的爺爺輩了?」沐顏眼中露出一絲恍然,嘴角帶著淡淡的嘲諷,似乎已經猜到了高尚的身份。事實上,她也確實猜到了。
幾十年前,高家一共有兩個人物名動天下,一個是當時的高家公子高陽,一個就是高尚。高陽堪稱人中龍鳳,資質絕頂,修為奇高,所修功法更是威力無窮,霸道絕倫。在當時的同輩之中,他鶴立雞群罕逢敵手,哪怕是其他三大家族的公子與其相比,也是稍遜一籌,略有不及。
同天之驕子的高陽相反,高尚的名氣卻來自於他的不成器。出身於高貴的高家嫡系,高尚的後天條件可謂得天獨厚,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他不僅做什麼都一事無成,還不斷刷新四大家族修煉最慢的記錄。更令人感到諷刺的是,他與高家公子高陽,正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面對著胞兄頭上無比耀眼的光環,他越發成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他心中不服,他感到委屈,可是他自己也沒有辦法。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也不是沒有瘋狂過,但結局好像早就已經寫好,他到最後依舊還是一事無成。終於,他放棄了,然後在高家的庇護下安心頹廢,越來越放縱自己。他原本以為這一生突破金丹期無望,只能這樣混吃等死,直到百多年後成為一?黃土,留下一地污名。
誰知七年之前,妖族的迷天女皇突然莫名遭到各方高手圍殺,隨後無奈突破空間壁障逃往了凡人間。一時之間,八方雲動,各大勢力紛紛開始召集人手,準備派遣高手進入凡人界。與此同時,各方聯手向正邪八派的飛昇者施壓,禁止他們參與其中。因為他們雖然突破空間壁障同樣艱難,卻不像其他人有只允許金丹期以下的限制,凡人界對於他們似乎並沒有壓制。
經過帶有流血的協商,正邪八派最終只好選擇放棄,作為交換條件,修真界只有四大家族的人可以參與,修魔海的魔道同樣只能派出四隊人。至於修真界與修魔海臨時組成的聯盟,則一起向妖族出手,阻止妖族派人支援迷天女皇。
這是一次難得逃離高家的機會,高陽雖然退去公子之位多年,餘威猶在。他主動提出讓高尚代表高家前往,儘管很多人心有微詞,但高陽實在太過強勢,新任公子又是他的嫡親孫子,眾人也只好勉強同意。
來到凡人界,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讓高尚驚喜非常,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真實地感到自己活著。那些在別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強者,見到他之後一個個都膽戰心驚,小心翼翼,但這一次卻不再是因為他背後強大的高家,完全只因為他是高尚。
他感到很滿足,很揚眉吐氣,多年來一直被人嘲諷,在這裡他終於找到了自尊,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一言令人死,一言令人生,所有敢於違背他意志的人,都有死無生,所有對他出言不遜的人,都生不如死。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對那幾乎無所不能的胞兄,產生出無比真誠地感激。
「你看什麼?難道你以為你還是叱吒風雲的迷天女皇嗎,今天既然被我們找到,你就休想再逃走!死,所有人統統給我去死!」高尚兩眼通紅,瘋狂地大叫道。
沐顏的眼神,沐顏的表情,沐顏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讓他感到討厭,讓他感到絕望。幾年身處巔峰的生活,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過去屈辱的感覺,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有些東西原來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好吧,既然忘不了,那就將一切全部毀滅!
「高尚,這件事與葉家無關,你們高家想要的東西,我可以交給你。」沐顏著急道,她不明白高尚為什麼會突然翻臉。她還不知道剛才不經意露出的嘲諷,已經觸到了高尚的逆鱗,令他的恨不死不休。
高尚冷笑,輕蔑地說道:「今天葉家必亡,你以為你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嗎?東西,本公子舀下你之後自然會取,至於你,堂堂艷絕天下的迷天女皇,想必一定有很多男人都非常想要。」
「卑鄙!」沐顏臉色驟冷,怒聲道,「垃圾不愧是垃圾,不管在哪裡,就算一萬年以後,你依然還是不折不扣的垃圾。哼,你此刻很得意吧,可是你不要忘了本皇是誰,哪怕本皇如今修為倒退,照樣有能力拉著你們一起陪葬。」
「我好怕呀,你當本公子是嚇大的?」高尚一眼便看透沐顏的修為只恢復到先天境巔峰,比他低整整兩個階層,因此他對於沐顏的威脅根本不以為然,大聲放肆地笑道。
犬則雙眼一抬,對高尚神識傳音道:「公子,對付迷天女皇千萬不可大意,您不要忘了,此前其他的那幾隊人,面對這妖狐的時候可是傷亡慘重啊。」
高尚心中一凜,這才想起對方之前的驕人戰績,狂妄的澗態稍有收斂,心思一轉,計上心來。他笑著說道:「女皇陛下的要求並不過分,本公子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給葉家一個機會,如果葉傾城能做到,本公子就放過葉家。」
他轉過臉,所有威壓集中到葉傾城一個人身上,用誘惑的聲音說道:「葉公子,你也不想葉家因為一隻妖狐而滅亡吧,現在本公子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只要走過去,殺了她,本公子保證放過葉家其他人。」
葉傾城臉色煞白,他深深望著沐顏,緩緩搖頭道:「對不起,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