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甜而不膩
日偏西方,一車十人擁擁擠擠地再次行車與荒蕪之上已經快進入第四個鐘頭。在血止住兩個小時後,劉夏悠悠轉醒,先是保持了三分鐘腦中空白雙眼迷茫,後在梁晏滔滔不絕地情況介紹下明白了大家和自己的處境,考慮到傷口可能崩裂,他依然橫趴在三人腿上繼續養傷。三個人架著一名傷者,三個人齊齊不適。
不適者一,梁晏多話,為了打破車中的靜默,責備洛晃:「傷口崩開?你當時就不能縫得結實點?」經此一事,他對洛晃這個時不時客串民間赤腳醫生的技術再次增強了信心。
「……」洛晃樂道,「你當是織補還講究結識?外科手術也就這個水準,能應急就不錯了,他那個傷口雖然深可是不大,我就縫了六針。線還是最一般的消毒線不是可吸收的手術專用線,現在給他縫多少針,到時候就需要拆多少針。不如你徵求本人的同意,我倒是不介意在他身上練練手,縫個花樣出來。龍騰虎躍的題材如何?」
……梁晏低頭虎視眈眈地看劉夏,考慮洛晃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不適者二,頭枕張義濂腿上的劉夏無需睜開眼睛就能感受到對方炙熱的眼神輻射,虛弱且懶懶道:「安生一會兒。張義濂都沒說啥,你就別煩了。你當我現在的姿勢很舒服?」
「不舒服就滾下去。」不適者三,鍾雍冰冷冷地趕人。
「梁晏,閉嘴。」羅卿充滿殺氣的警告聲從後響起。
梁晏滿眼淚水回頭無聲控訴:關我毛事?說滾的人又不是我!
你起的茬兒!羅卿回登。
你們都吃軟怕硬!棺材板的臉上瞪著兩隻圓圓的眼睛,這表情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還帶些膽戰心驚,梁晏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乖乖地轉過頭默默地收了聲。
車裡陷入了平靜且壓抑的兩小時之旅。兩個小時後。觸目所及的僅有兩種顏色,黃色土地,橘黃天空。張魁感時悲秋,依著車窗眺望遠方漸漸下沉的夕陽,文藝范兒十足地說道:「這tmd什麼時候能到誒。再不到最近的鎮子,老子就要吃人了。」這一天下來也沒吃上個正餐,不是壓縮餅乾就是礦泉水,頓頓無肉不歡的生活明明只與自己別離了兩頓飯,就已經飢渴難耐,恨不得找隻豬來禽獸了它。嗯,先殺後吃!
「不知道。」梁晏坦誠相待,這外面黃乎乎紅閃閃的一片連一片。給他地圖他都看不懂。
沒指望你知道……前排兩人同時腹誹,只是礙於保持同志的積極性而沒有道明。
他不知道有人知道,鍾雍時刻看著地圖,說:「快了。再走個把個兒小時應該就能看到鎮子的蹤跡了。」
「……可是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要暗了。到時候就算鎮子就在我們不遠處,或許我們也會因為它處於盲點而忽略。」張義濂略帶擔憂地說。
鍾雍安撫他,道:「我們一直沒有往荒蕪地區的中心地帶接近,若是進入中央位置,沒有公路沒有指示,出來或許困難。我們沿著外圍區域走。繞道距離自然比兩點間的直線要長很多。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因為迷路而不能出去。你若是想,」他指著地圖,「我們現在的位置向右垂直轉頭跑直線。不出兩小時就能走出這裡。」
梁晏來了精神,「那我們還不離開這鬼地方?」誰知道會不會還有什麼狂風風沙之類的天災降臨頭上。
「因為我們有自己的目的地,而且目的不僅僅只是離開這片荒地。你當我們過來只是玩一遍勝利大逃亡?想玩自己回家玩。」鍾雍瞬間落下臉道。
梁晏呵呵看笑兩聲,給自己找台階下,馬上換了話題指著鍾雍讚揚道:「哦。這樣啊。我知道的,你別激動。說實話。你生氣的時候也挺有人情味兒的,好過僵硬著臉裝面癱。」言下之意,『鍾雍』受本體鍾雍的影響是越來越深,或許真說不定哪一天他們認識的鍾雍會突然回來,然後憨憨地抱著狗與他們打招呼。
夕陽逝去,天邊一絲陽光就要與大地說再見時,地平線的盡頭湧起的萬家燈火溫暖了眾人的心臟。糖鎮,終於現身。根據嚮導老人的說法,他們地圖上標記的地理位置十分像洪村的周邊地帶簡略圖,而過了糖鎮再往西行十幾公里就能遇見他們要找的洪村。糖鎮,坐落地點雖然偏僻,可是因其做的漿糖有名而得到了遊客以及供銷商的青睞。又因為漿糖產量少,每年一到漿糖產糖季節,客戶是踏破了漿糖門坊,駱驛不絕。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張魁他們正巧遇上了每年兩次之一的冬天產糖季節。說幸運是因為正是因為商人來的多,住得多,睡得晚,所以他們能在天黑後憑藉著糖鎮熱鬧的人氣和燈光找到這裡;說不幸,是因為他們發現所有的旅店都已經注滿了人。
糖鎮不大,不一會兒就問便了全鎮的大小賓館旅店,最後無法,只得在一家酒家駐足休息吃晚飯。如果吃過晚飯真的找不到地方休息,他們真的只能找地方安營搭寨混亂睡上一宿。
梁晏攙扶著劉夏坐在座位上,問:「你確定沒事?真的沒事?不要勉強自己啊。」他有時是刀子嘴豆腐心,車上再怎麼說嫌棄劉夏麻煩的話,下了車看到劉夏強硬地要自己走路吃飯喝水上廁所,他還是會戰戰兢兢地在一旁攙扶照顧。
「我傷口沒事,腦子有事…快被你煩死了。」劉夏臉色比下午時紅潤許多,車上的顛簸並不比他直立地坐在座位上吃飯要舒服。
「呼,那就好。呦,美女,點菜了啊~」梁晏轉身就對穿梭於桌子間的小姑娘喊道。
左子崇沒有年輕人恢復的快,饒是劉夏下午受重傷,臉色也比老人灰色的臉好看些。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從進入鎮子一來他就繃緊神經觀察周邊的情況,直到酒館也沒發現任何異常,問羅卿:「我沒發現鎮子有什麼特殊,你們呢?」
羅卿搖搖頭,對鍾雍此前的表現困惑不已。
「你們是不是要住店啊?」小姑娘等他們點完菜,樂呵呵地問,得到確認後,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可以住,也不貴。不過因為比較潮濕,而且主人不喜歡髒兮兮的人,所以沒什麼人住。你們要不要過去?」
「你說的是哪裡?」張魁打聽一路也沒發現那個旅店是空空的。
「西四街的伯伯家,他們家是漿糖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