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和尚和女人
早上九點,鍾壅揉著太陽穴搖搖晃晃地去衛生間放水,出來後盯著牆上的掛鐘,果斷當機了。曉豆從沉沉睡眠中被鍾壅推醒,瞇著眼睛問:「幾點了?」
鍾壅不確定地說:「十點。」說完,看了看窗外的艷陽,補充道:「上午十點。應該。」
「嗯。」曉豆轉了個身,頓了幾秒,猛然詐屍坐起,迷迷糊糊地問:「上午十點?我們說過頭了?」昨晚八點睡覺前,眾人本是確定聽從梁晏的建議,打算半夜啟程上山,誰知一睜開眼睛,便已是太陽落炕頭。
鍾壅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無解,出門去敲另幾人的房間門。洛晃、張魁一個房間,梁晏帶著黃牛獨佔最裡間,大家也是一臉的茫然,唯獨張魁還算清醒。梁晏對自己一覺睡到日頭極盛很是吃驚,直歎最近身嬌肉貴身手生疏連生物鐘都被破壞殆盡。
既然已經錯了時間,急也急不來,五人就隨遇而安地吃起早中餐。吃飯時,他們瞭解到,二三樓的客人日出前便早早地上了山。鍾壅等聽了也沒在意,平常也聽說過有人趕著頭香上山拜佛,或許這些人也是趕著上頭炷香,安安穩穩地吃完了早飯,備好了裝備,扮成了香客打算大大方方地從寺廟正門進入,探清路線。
石山山壁陡峭,山路石台高低不均,半米石台外,懸崖峭壁,鮮有樹木,一眼便可望盡山底。幸好此地空氣乾燥,常年雨水不足,山路上沒有青苔、雜草助滑,走起路上,雖然看著艱險,實則比較安全。爬上畢竟比不得平地,幾百米的直線高度,兜兜繞繞,費了眾人個把個小時。也是這段時間,梁晏重新找回了自信心,確認不是自己技生體懶,而是被人下了黑手。聽完了張魁幾句輕描淡寫的述說,梁晏問道:「你是說,我們有可能被下了藥,所以集體賴床錯過了上山最佳時間?」
「是不是最佳時間我保留意見,不過昨天凌晨你們全體睡死,叫都叫不醒倒是事實。說好了小睡兩個時辰,時間一到,我見你們還在睡就一個個房間叫過去,結果,沒一個人推得醒。要不是你們還在呼吸,我會錯認為你們都是人體標本,一動不動。」張魁陳述事實。
梁晏想到一點,「如果我們沒有起來給你開門,你是怎麼進來推我們的?穿牆?」
張魁點頭,「差不多,每層陽台都是連著的,左右兩邊一翻就到了,你們又都沒有關窗。我看敲門無用,就只好翻窗。」
「……你這算什麼?爬牆?」
張魁神情一滯,隨後恢復正常,不理會他的不恰當形容,繼續道:「凌晨四點左右,樓下傳來開關門聲,那些住客陸陸續續地出了房間,集合,出發。很有秩序,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小。若不是老闆一家住在一樓,想出門就一定會驚動主人,想是連他們走都沒有人知道。」
洛晃問:「那跟我們被下藥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們耽誤了我們的行程?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不是這幫子人做的不敢說。不過,在你們死睡的時候,我做了個清單,羅列出了我們每個人進嘴的東西,最後發現,只有一樣食品是你們都吃了而我沒吃,就是那盤白切羊肉。」
昨晚晚飯,老闆慇勤且隆重地上了一大盤白切羊肉,說是自家的特色菜,務必請他們品嚐,若覺得好可以幫著向外推廣,好增強些人氣。作為飯桌上的唯一一道葷菜,這羊肉白裡透紅,香味誘人端上來沒一會,就見了底了,眾人也是吃了個甜嘴巴舌,意猶未盡。
「你當時為什麼沒吃?」一想到這裡,鍾壅好奇。平常張魁雖說不是肉食愛好者,但絕對是美食腦殘粉,這次一筷未動,他竟然才發現。也難怪,當時只顧著搶著吃,忘記觀察別人的反應。
張魁含糊道:「上山拜佛,齋戒三天。不管怎麼說,目前最大的嫌疑就是那盤羊肉,至於誰動的手腳,我們也不好妄下定論。估計下藥的人不是為了謀財害命,因為昨夜沒有人夜襲。除了防止我們昨夜上山,其他我也想不出什麼目的。至於原因麼,我就猜不出了。」
「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將此事現行存檔,等有了更多的蛛絲馬跡時,再去深究?」鍾壅順著思路問道。張魁點頭表示贊同。
「那一會我們進廟就真的只是虔誠地燒香拜佛?」梁晏現在頭腦清醒,整個人也跟著清爽起來。睡飽覺,一夜無眠又不用提心吊膽,到這裡後,就沒再見過緊追自己的鬼魂,心裡甚是欣慰。
「那倒不是。你昨日的一句話提醒了我,我打算開門見山,大大方方地請廟裡的僧人帶我們入他們的墓穴。」張魁道。
到達寺院大門,他們才知道這廟的香火有多麼的……不旺。看著廟中香爐上插的三個黃色粗香已燒至末端,張魁對跟在身旁的小和尚打著哈哈道:「沒想到貴寺已是遠近聞名,這麼早就有信徒來此上香敬佛。」
身邊幾人無語,內心駁斥:這睜眼說瞎話實在是高,這廟若真的是遠近聞名,也不會在上午快結束時,僅被供奉了三炷香,誰不知道上香一次三炷,這明擺著從早上到現在僅有一人入寺燒香。
小和尚聽後,也不惱,而是笑笑道:「這是我們住持晨起敬的香。你們是今天的第一撥施主。」
洛晃點頭,突然明白為何這小和尚為什麼一直跟在他們身邊,有問必答有疑必解,對他們的態度猶如春風般的溫暖。他們五人,每人一千多塊的香火錢,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張魁聽出了內涵,打蛇上棍,將自己對佛法的認識吹得天花亂墜,更是著重講述自曾經目睹了高僧舍利的光芒普照,心靈得到了無法想像的進化balabala……小和尚也是在旁熱情附和,世俗內外的兩人相見恨晚。
最後張魁終於繞到了正題,「無意」間問起寺廟是否有高僧法體以供瞻仰,進而鞭策自己這俗家弟子更好地參悟佛法。接著便出現了上訴景象,小和尚主動帶著幾人往自家的墳地禁區參觀的情況。
「……」梁晏詫異,「這tmd也可以?」
鍾壅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給錢吧。」
「什麼錢?」
「你昨晚說過的,我贏你的錢,你全部奉還。」
「……」梁晏掏錢。
白日裡頭陽光明媚,連這條梁晏曾經在夜間走過的路也顯得短了許多,若不是腳下熟悉的木板咯吱聲,耳旁懸掛的木製風鈴叮噹響聲,外加從這裡到墓地的只有唯一一條通道,他會認為自己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不一會,洞口呈現。洞內密密麻麻的盤坐著一具具遺體,不知情的人,大遠處看還以為是眾僧侶聚集到一處冥想修行。洞壁上人工打磨的痕跡很少,應是以前的僧侶依山而居,搭建了寺廟,又選了處陰涼通風的山洞,作為自己圓寂後的處所。
「我怎麼記得很多有名的高僧都是火葬的?舍利子不就是這麼來的嗎?」鍾壅聽了洛晃的推測,問道。
走在前方的小和尚別看人長的愚笨,但是耳力甚佳,回頭向他們解釋道:「是應火葬,但由於本寺的創寺住持力走大師是在此洞內參悟佛法時謝世,此後形成了習慣,所有寺內的高僧死後都是葬入此洞內的。」
張魁聽後雙手合十,向洞內的高僧叩拜,小和尚也緊忙跟著一起叩首。張魁起身問道:「不知力走大師是哪一位?既然能夠想到在此處建造如此精妙的寺廟普渡眾生,想必一定是一位得道高僧。」
小和尚頷首,道:「洞內最深處的那具法體便是力走住持。」說著,右手做請,示意看向洞內,之只見穿戴整齊的群體遺骸後方,出現了一具光溜溜的完整人骨。
「力走聖僧圓寂時,真是塵歸塵土歸土,連僧袍都省去了。」張魁認真道。
小和尚忙說:「力走住持是突然離世,並無預兆,所以他當時是身著袈裟的。但半年前,不知為何,力走住持身上的袈裟不翼而飛。我們想這或許是天意,便沒有再給大師加衣。」
梁晏聽後,臉變得煞白,在後面偷偷地拉了拉站在前面的張魁洛晃的袖子,見他們回頭,便猛點頭。張魁明白,這應該就是被他扒了衣服的和尚,便自發地進了山洞。小和尚想了半天,覺得既然師父沒說此地不能進人,就沒有出口制止,而是由著他們。
張魁來到邊走大師面前,定定地看了許久後,拜了三拜,走出了墓地。又給小和尚些香火錢,說是拜祭這些大師。小和尚依他的要求,給他們指了飯堂的方向後,樂呵呵地走了。
「看出所以然了嗎?」梁晏搓了搓臉,問他。
張魁皺眉,開口道:「現在我也開始懷疑了。」
「懷疑什麼?」
「這裡到底是和尚廟還是尼姑廟……」
「……啥?」
「因為,」張魁看了眼洞內遠處的力走大師,「力走大師,他明明就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