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和尚和女人
「女的?!」梁晏驚道,「我扒的是女人的衣服?」
「你扒的是死去的女人的衣服,她又不會跳起來告你非禮。張兒,你確定?」洛晃問。
張魁朝後努努嘴,「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你去看看。」
洛晃見左右無人,小和尚也消失在山壁廟宇中,轉身快步折返進入了山洞。頃刻後,跑出來,滿臉的不可置信,「確實是個女子的骨骸,而且……」
「而且應該還是個生過娃的婦女,是吧?」張魁似笑非笑地問。
洛晃點頭。
「老闆,你笑什麼?」鍾壅問。陽氣十足寺廟,創寺住持竟是個女子,這事本就很詭異,估計出去無憑無證的往外說,沒得人會相信。張魁現下又露出這樣玩味十足的笑容,看著著實令人心生好奇。
「你覺得最近有比這更有趣的八卦?」張魁替眾人解惑。
「……」
早中飯早在爬山時消耗,午時已到,五人踩著點兒進了飯堂。空蕩的飯堂中五六張圓桌,無客。小和尚站在門口候著幾人,看樣是等了有一陣子。
別看廟偏香火少,做素面的手藝卻堪稱一絕。幾人嘻嘻碌碌地吃著面,小和尚在一旁滿臉笑容的候著,牟足了勁兒當小二兒,試圖為這些出手闊綽的施主留下深刻印象。張魁請他同食,被拒絕了兩次,便沒有勉強,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著話,小和尚也樂於與他們分享本寺的歷史、野史。過後張魁下結論,這娃若不是六根清淨做了和尚,恐怕會成為一名頂尖的八卦雜誌記者。總之,一頓飯下來,他們也是將這廟宇摸透了個七七八八,前提當然是小和尚的話沒有摻水分。其他的不論,小和尚的話中有一點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張魁和藹地問小和尚:「你是說你們曾經從山後河中撈起過許多舊物?」
小和尚頷首,詳細地回憶道:「我們寺坐落在山腰,每半個月都要傾寺內所有僧人下山去買糧、砍柴、挑水,一般都要花費個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備好下半個月的所需。這事要從**個月前說起了。有一日,我和幾個師兄去後山的山泉挑水,誰知在溪水中撈出了兩三籮筐的舊物。裡面大部分為盆器,只是質地不同,泥、石、陶、銅、玉,都有,只是一半都有了破損。我們怕這些碎紙片割傷人,就將它們都挑了回來,暫時與食物一起存放在倉庫中。過了幾天,有幾名施主上山遊玩,突遇大雨,進寺避雨。當時他們也是坐在這裡由我來招待的,呵呵。」說及此,張魁也吹捧了幾句,說小和尚面善心善為人和善,正所謂面由心生,憑空就是讓人看著親切。小和尚樂的更開了,接著說道:「飯後,他們捐了些香錢,拜了佛。雨還是很大,寺內也為他們騰出了一間通鋪客房。他們左右無事,跟我說想要自己逛逛寺內各處,我就離開,讓他們自行活動了。」
洛晃讚歎,「小師傅,你們這裡真自由。就不怕遭了賊麼?」
小和尚面露不解,「賊?本寺向來清貧,沒什麼值得被盜的器物。況且那些施主也是喜愛本寺才會想到處參觀參觀,這是好事啊。」
梁晏提袖掩面,面露羞愧,假裝泣聲道:「這是怎樣的民風淳樸之地啊。」
小和尚遞給他一張粗糙的面紙供他拭面,接著往下說:「那日下了整整一夜的雨,敲了暮鐘,食過晚食,師兄弟都就了寢,一夜無眠。翌日一早,日頭剛出雲,晨鐘便響了,我食過早飯想去叫幾位施主起床用膳,誰知他們已經離開,還在佛堂供箱上放了一疊香錢。我們猜測他們可能是見雨已停,趕時間,下了山。不愧是善人,臨走錢還捐善款。」說完,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張魁,這位一看就是個好說話的主。
鍾壅見小和尚看走了眼,同情得想哭。
豈料張魁竟一反常態,連聲道:「小師父放心,我們與此地如此有緣,必會效仿前人的。」
小和尚笑得眼睛隱藏進了**中,「後來,過了半個月,我們清理倉庫打算下山買糧時,發現少了很多我們撈上來的盆盆罐罐。這半個月除了那些施主僅有少數的本地村民山上燒香。如果是那些雨夜來的施主拿走的,可能是覺得東西新鮮好玩,所以拿走了,而且跟他們捐的香錢比,是小巫見大巫。如果是村民們拿的,許是他們見了覺得有用處,所以拿走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可以理解,況且,那些東西本就不是我們寺的。誰拿走都是可以的。再後來,那幾筐的東西日漸少了,我們覺得應該不是一兩個人需要,又怕有些人拿的多了,別人就沒得拿,所以在倉庫籮筐旁立了個牌子,提示來取之人每人限拿一樣。」
「……敢情那個牌子是你們立的?」梁晏叫到。
小和尚點點頭,沒過腦子隨口一問:「施主也見過那個牌子了?是我師兄寫的字哦,他的字蒼勁有力,很是大氣吧?偶爾有人上山來求他寫的平安符呢。」
梁晏想自抽嘴巴,兩三句就險些被個缺弦兒的大頭和尚套出了身份,忙道:「沒,在山下聽個婆婆提到過。」
小和尚本能地點點頭。
張魁岔開話題,「後來呢?效果明顯改善了?」
「不清楚啊,」小和尚搖搖頭,「我不負責炊火這塊兒,所以不清楚。聽說偶爾還是會有一兩件消失不見,不過我們都沒在意。倒是半年前,力走大師身上的袈裟不見的時候,我們幾個著實有些著急,畢竟是創寺高僧衣不遮體,算是大忌。但師父說——哦,就是本寺的住持,別看本寺規模很大,但僧侶數量不多,所以僅一位師父——他說沒就沒了,力走大師早已圓寂,現在估計都位列仙班,對這些世俗只是也毫無牽掛,我們就更不用替大師擔憂。不能讓這件偷盜之事毀了我們的清淨,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終於道完了事情的始末,寺內想起了下午課的鐘聲,小和尚與眾人道了別,留下一句「請各位施主自行參觀,本寺並無禁地之說」後,往佛堂趕去。
徒留幾個心懷鬼胎的施主面面相覷。
洛晃摸著鼻子,眨著眼睛乾笑道:「這裡真是佛門淨地,乾乾淨淨,連思想都是**式的超前。張兒,我們現在做什麼?再去看看力走,額,女大師?」
剛剛吃飯時得知,小和尚通讀寺內典籍,尤其對創世實錄很感興趣。按他的說法,力走這人,應該是位半路出家的男性和尚。出家前,家底殷實,有妻有子,而立之年之際,不知為何,家裡親人陸續去世,獨剩了力走一人。後來此人心灰意冷,遁入空門,變賣家產,背井離鄉來到此處,建立了這座懸空寺廟。他行事低調,此處又是鮮為人知,所以他和他的寺廟從沒出現在傳說或是紙本之上。寺廟建成五年,收了幾個小徒弟,規定了各類唸經聽法的習慣,便突然在他發現的一個天然洞內與世長辭。一代又一代的和尚跟著師父,將火葬改洞葬的習俗沿襲下來。總之呢,從裡到外聽來聽去也沒有聽出這位力走大師是個女性的線索。
張魁喝完麵湯,搖頭,「一會再去看遺體,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倉庫中的那些舊物。」
梁晏很專業,反駁道:「那可不是舊物,是古物!」
張魁點頭,「是,古物。還是你聰明。一句話就差點說出了自己是賊。你還不如在腦門上用記號筆上書樑上君子四個大字。你要是樂意我們可以請小和尚的師兄來寫,絕對寫的你蕩氣迴腸。」
梁晏乖乖閉嘴。
「不過,」張魁轉念一想,「你不是說你沒找到放寶物的地方,所以才走錯,扒了死人的衣服嗎?」
梁晏答道:「我之前說過,聽同道人說這裡有寶貝,但是每人限拿一樣,我當時是沒找到地方,所以憑空的以為是詛咒、冤魂附著這類靈異怪談導致了大家很規矩,從不多拿的現象,原來是小和尚故弄玄虛啊。」
「或許有詛咒也說不定啊,僅憑他們寫的一塊標語就照章辦事,不大像是賊能做出的事情吧。我印象中,你們在可能的情況下,不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的麼?」鍾壅思索道。
梁晏想了想,「也是哦。」
「詛咒這種事還真有可能存在,如果說之前那些偷了多樣的人身上發生了悲劇,那你們業內應該會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殺雞儆猴,後來者麼,就不敢造次了。具體情況請參照埃及各金字塔牆壁上的警示、各類盜墓者的後果、各靈異小說的藍本……」
……o(╯□╰)o
「哥,如果真是這樣,第一個出事的就應該是這廟裡的和尚吧。他們可是用筐搬上來的。」郎曉豆不解。
鍾壅糾結地想著答案。
張魁拍板,「不去看看,怎麼知道什麼原因。」
當下,撂了麵碗,往小和尚所指的方向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