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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波瀾再起 文 / 琳瀾亭

    一連在路上走了半個多月,眾人一開始的新鮮感便漸漸退了下來。

    婧怡和清瀾終日躲在車上看看閒書打發時間,一路上都有隨行侍衛準備著糕點,其中不乏當地的名食小吃。

    婧怡興致來時,便命人多採購一些特產賞給整個車隊,眾人滿嘴美味,自然交口稱讚,連北崢的一些侍衛也開始對這新皇后頗有好感。

    沿路多是荒山野嶺,少見炊煙。所幸趙容嚴熟知途經官驛,早做好充分打算,有時候雖然趕路趕得急了些,倒也從未錯過宿頭。

    清瀾跟著婧怡,十分清閒養神,兩人倒都顯得豐盈了些。

    趙容嚴也對清瀾頗多關照,雖未逾制顯得公平合理,卻也讓清瀾心頭多了份安心。

    只是過了栗州以後,便覺大伯父似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想著一路風平浪靜,雖不解清瀾倒也不曾探究。

    只有李萍兒和柳媚兒兩人暈車不已,一路上丫鬟們隨身服侍,端茶送水,十分忙碌。

    隨行醫官雖開了方,命人每日熬藥讓兩人服下,終是作用甚微。多日來,兩人倒是昏昏沉沉睡在馬車裡的時間多些,人都瘦了一大圈,倒是同病相憐,反而彼此間親近了不少。

    無人打擾,也無人惹是生非挑撥離間,清瀾便覺得日子過得難得的舒暢自在。

    雖也讓冷香派人盯著成公公,可見他終日安分得緊,便也暫時放下了心。

    歇腳處。便愛聽些侍衛們講些所經所聞的故事,有時聽得有趣,便將它記下來,回去說與婧怡打發時間。時日一久,便也記了十來則軼聞。

    只是才過晏州,趙容嚴便突然病了。病情來勢洶洶,醫官束手無策。

    主事之人一病,行程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清瀾憂心忡忡,與婧怡一起去看望大伯父,見他臉色蠟黃,雙眼血絲滿佈,額頭上不時冷汗涔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整個人裹在被子裡,似是十分難過。

    醫官一臉緊張,道很可能是瘧疾,嚴禁眾人靠近。

    隨行眾人都嚇了一大跳。這可是會傳染的惡疾,連忙散了開去。

    清瀾便只得與婧怡一起離開房裡。

    只聽聞李子虞在與眾人商議,一方面派人回京去請示皇上,派御醫前來,一方面行程不能耽擱太久,還是緩緩前行,趕到梓州安頓下來再說。

    隊伍便慢了下來,走走停停又過了半月,才到了梓州。由當地官員接待安頓,並派當地名醫為趙容嚴就診。

    雖是一路上已過了危險期,到底元氣大傷,趙容嚴明顯精神大不如往前。

    到達梓州這夜,清瀾便讓冷香護著自己去探望大伯。

    悄悄扣門而入,卻見大伯正倚在窗前出神。

    清瀾眼中一閃。便讓冷香去外面守著門戶,笑道:「大伯病體未癒,怎能在窗前透風?清瀾為您關上窗戶可好?」說著便緩步上前,撫著窗欞卻不動作。

    趙容嚴聞言一驚,見是清瀾,才微微鬆了口氣,輕斥道:「怎生不好好休息,這麼晚了還來看我?如今大伯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自大伯重病之後,前來拜訪拍馬溜須的人倒的確不見影蹤了。

    清瀾逕自笑笑,在几案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侄女閒來無事,今晚便陪大伯坐坐。」

    趙容嚴聞言隨即皺了皺眉,不經意的望了眼窗外。

    清瀾見狀不由歎了口氣:「大伯,侄女深受大伯母恩惠,也與清雅。清芳一向交好。雖然百無一用,卻也時常將家人掛在心頭,為他們是否平安如故憂心不已。」說到後來,一字一頓,將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

    趙容嚴猛然一驚,眼神湛湛看向清瀾。

    清瀾頷首微笑。

    趙容嚴便不由歎了口氣:「你真是過於聰敏機警了,難怪你大伯母自見了你之後,便時常感歎你半點不像趙家人。」

    清瀾苦笑,這是讚譽嗎?想著仍道:「大伯剛回來時,我就對堂哥不見影蹤十分詫異,問了清芳,她卻也說不清楚,只道哥哥往來皆是奇怪帶刀之人,看著一股江湖氣,很是不解。侄女當時便留上了心。您和大伯母管教兒女外鬆內緊,怎會如此放縱堂哥?其中必有蹊蹺之處。」

    說著便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北上之路沿途坦順,侄女卻又見您始終憂心忡忡,心中便更加奇怪。直至過了晏州,您突然發病,侄女便已明白了大半。」

    趙容嚴一臉訝異不信,不由問道:「難道我有什麼破綻?」

    清瀾微微一笑:「大伯裝病裝得極像,藥也按時服下,半點不見破綻,隨行之人無不信大伯確實得了重病,卻只有侄女不信。」撫了撫窗欞,繼續道,「您得此重病,早該派人快馬前來梓州延請名醫,怎會任由世子千里迢迢驚師動眾,派人回京稟報了皇上,再行派人過來?此是疑點之一。」

    見趙容嚴要開口辯解,又道:「雖有疑點,以世子年輕不經事自可掩蓋。想必成公公也是如此認為,才將這疑點輕輕放下,又對世子開始掉以輕心,這只怕也是您與世子的計中計,好進一步方便世子在路上實施計劃。」頓了頓,又歎氣,「當然這並不是您的最終目的。想必這接手隊伍的人已在路上,侄女恐怕要早早與您拜別了。」

    說著眼神幽幽看向大伯父,略帶傷感。

    趙容嚴已是吶吶怔愣,不知說何才好,半響,方歎了一口氣:「清瀾,你果非池中之物。母親雖看出你才華,卻不知你掩蓋自身芳華至此。」卻把趙老婦人扯了出來。

    「祖母睿智無雙,清瀾尚未及笄,怎敢露拙?」

    見清瀾一臉淡然,趙容嚴猶自奇道:「你尚未說完你究竟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清瀾歎氣:「其實說出來便簡單無趣了。清瀾略通醫術,想必大伯也知曉一二,卻未放在心上。清瀾雖未獲准行醫,於看診上倒頗有幾分心得。得瘧疾者,病情來勢兇猛,先是渾身發冷發抖,高燒不退滿嘴胡話,噁心嘔吐,半日後又體溫急降,全身出汗,甚至有患者口鼻處出現皰疹。這些大伯和那醫官都裝得十分到位。」語氣讚歎不已。

    趙容嚴聞言苦笑,只是得此堪比諸葛的侄女稱讚,竟也有些自得,等著清瀾再說下去。

    清瀾一臉極為惋惜的表情:「可惜得瘧疾者,面色紫紺,大伯卻塗了些薑黃上去,靠的近了隱隱還能聞到辛辣之氣。當然,也許是清瀾自幼厭惡姜味兒,特別敏感之故。除此之外,你雖看著發冷發抖,裸露在外的皮膚卻十分光滑,絲毫不見雞皮疙瘩,這與書中瘧疾症狀所載不符。」

    說著便不由吐了吐舌:「清瀾當時雖看出破綻,十分奇怪。但也想著許是自己照搬書本,過於呆氣了。」頓了頓,才斟酌言辭道,「直至前些日子清瀾住在官驛,晚上正待關窗入睡時,發現您的窗子還開著,便暗中吩咐冷香留意了一下。方才最終有所領悟。」

    趙容嚴聽到這裡,已是明白過來,歎道:「你心細如髮,又能見微知著,抓住疑點層層挖掘,無怪乎能有今日。」

    神情一片坦然:「你既已有猜測,不妨再說來聽聽。」

    清瀾一攤手無奈道:「侄女勉強猜到這裡,也是看大伯一盆紫蘭不畏春寒,被大伯重病之時還勤勉地搬進搬出之故,大伯父最是知蘭愛蘭,趙府人盡皆知。但不知大伯等的是何人,或者何種信號?」說著不由愛憐地撫了撫病懨懨的紫蘭,確實是凍壞了。

    趙容嚴沉吟半響,似是猶豫不決。

    清瀾終是歎了一口氣:「大伯若一走,侄女對這一路上能否平安到達,甚是擔心。這才深夜冒昧探問,不想令您為難了。清瀾只是猜測,或許言洛堂哥忙的是朝廷事務,正是在替皇上或是太子奔波,才使得世子傾力相幫,大伯您擔憂不已,最終決定為堂哥放棄這趟行程。」言語顯得無限歎息。

    趙容嚴神色複雜看著侄女,終略一點頭:「你所忖度的並無差錯。言洛正是在為太子籌劃。我離開亳州後,皇上隨即讓太子派人接手,一則考驗太子能力,二則也是嚴防成王插手。言洛留在亳州忙的正是此事。可是成王爪牙哪是那麼好對付的?連我有時都只得先退讓三分再思對策。我正在栗州時,接到訊息,此番言洛恐有危險,大伯唯有此一子,實在放心不下,又不想違聖命,才出此下策。」

    果然如此,清瀾暗歎:「大伯可想好下一步棋怎麼走?何人接手?您又如何暗度陳倉?」

    「你大伯母快到了,會來幫我掩飾。至於接手人選,」趙容嚴抬眼看看了窗邊的紫蘭,「等紫蘭喚出了白蘭,便是來人已經暗中趕到了。此番皇上與北崢早有定計,北崢引領之人會在這三日內趕到,帶你們繼續北行。」

    「是誰?」清瀾急急問道。

    趙容嚴聞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北崢新皇的親弟,穎親王祈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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