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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一章 沉冤昭雪(求訂求粉紅) 文 / 琳瀾亭

    隔日晚膳之後,趙言琦便向父親請教北崢來訪事宜。趙容誠欣然應下,父子倆便同往攬書閣而去。

    一路上,趙長根為他們打著燈籠照著前路。今夜寒風有些大,橘黃色的燭光搖曳不定,照在石板路也不如往日明亮。

    忽然,趙容誠似聽見一旁小竹林裡傳來了陣陣啼哭聲,聲音甚是慘切。隔著假山,還隱隱可以見到一盞白色的燈籠,上面寫著一個醒目的「奠」字,些許燒紙味隨風飄過來,在冷冽的空氣中愈加明顯。

    趙容誠不由神色一凝,眉頭深鎖。是哪個大膽地在深夜裡私自祭奠,今日竟被他抓了個正著。

    這種事在各個府裡都有,誰家下人沒有個親友亡故,又不敢明目張膽遭主人家忌諱責罰,便常有人深夜在偏僻處燒紙錢,有時被人遠遠撞見,便有了鬧鬼的說法。因此有些知曉內情心善一些的主人家便定下規矩,一到清明便允許下人們各自去祭祖,有時還發些銀錢結個善緣。但是也有一些人信守必須得在往逝之人生辰祭奠才算孝敬的說法,因此此事屢禁不絕。但是但凡主人發現這種不守規矩的做法,便會將人趕出府去。

    趙容誠心底尚有一念之仁,但信奉聖人學說的他,最恨有人藉機生事,裝神弄鬼。往日發現這種事都是老夫人或何氏打發了,趙容誠還是第一次生生撞見。長子就在身旁,所謂言傳身教,他決定一展手段,讓長子看看什麼叫做恩威並施。

    便輕咳了一聲,趙長根忙停下看向二老爺。趙容誠往小竹林一使眼神。長根隨即會意,猶豫了一下,道:「老爺,不如讓小的先去探探?」

    趙容誠不容置疑道:「難得言琦也在,正好一同去看看,也須知些府裡不可明言之事。」

    趙長根點頭應諾。聽命熄了燈籠。彎下腰放輕腳步,將兩位主人往小竹林方向引去。

    待趙容誠漸行漸近,見一年老僕婦正在跪地磕頭,哭聲愈小。正哀聲訴說:「二夫人啊,求您放過老婆子吧。都是那女人指使我把藥給王婆子,毒害於你和腹中胎兒的。冤有頭債有主。求求您大慈大悲,還是去找正主吧。嗚嗚!不要再來夢裡尋老奴了。……」

    這聲音聽著在暗夜中竟異常高亢尖銳,這話語裡的暗指更令人驚悚。

    趙容誠聞言停下腳步。長根一直注意著,見狀也停下靠向一旁的趙言琦,用身體暗暗掩住少主人。

    只見那老婆子又燒起了紙錢,猶自啼哭不已:「二夫人,如今大少爺高中了,小姐也長得好。兩人都是厚道有福之人。老婆子雖造孽得深,到底也不曾加害您的兒女。反而暗地裡贖罪護著他們。姨娘一再讓我下手,老婆子都藉機推脫了。二夫人啊。您慧眼如炬,當年我那苦命的丫頭在她手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天半夜裡,是我聽了她的話,偷偷將花園側門打開,放進了一個錦袍男子,也是老奴將您妝匣中的粉色並蒂玉釵一併交給了他。老奴未曾料到她會突然高聲驚呼有賊,最終害的您被老爺誤會名節不保啊!二夫人……」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趙容誠突然閃出,疾步掠向前方。正好看到那木牌上「先趙二夫人慕氏」幾個歪歪扭扭的字跡。

    那老婆子被嚇了一大跳,聞聲便轉過頭來,燈籠下隱隱約約更顯得面容枯槁,蒼白若鬼。長根將燈籠重新點亮,往她眼前一晃。那老婆子乍見一片光亮不由閉了閉眼。

    「竟然是你!」趙容誠認出了她,卻是劉氏身邊形影不離的魏嬤嬤。

    趙容誠臉一沉,喝問:「你不是跟著姨娘去了別莊嗎?怎麼還在這裡?」

    「父親!」趙言琦也是滿臉難以置信,剛才的話他自然聽進了耳朵,話意所指十分明白。

    趙容誠見老婆子趴跪在地上瑟縮發抖,面色不由沉凝,半響方道:「這裡不是問話的地方,帶上她,一起去攬書閣再說。」

    魏嬤嬤不禁嚇,到了書房被趙容誠一通喝問,馬上就將事情來龍去脈一概抖露了出來,只將趙容誠驚怒得青筋暴起,目眥盡裂,「砰」得一聲茶盞扔了出去,正撞在魏嬤嬤額頭上。魏嬤嬤疼得不由叫喚了起來,鮮血汩汩從額頭指縫間流出。

    趙言琦向一旁長根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魏嬤嬤先行待下去看押起來,轉而對趙容誠道:「父親,如今也不能只聽這老婦的一面之詞。我看還是暫時關押起來,再行細細查證才是。」

    趙容誠不由冷笑:「當年事情經過我最是記憶猶新,至今歷歷在眼前。這魏嬤嬤究竟有沒有說謊,我自然清楚得很!」說著難掩滄桑悲哀,看向長子,「無怪你至今不願叫我爹爹,我冤枉你母親,冷淡你兄妹二人。為父我……」一時竟哽咽難以繼續說下去。

    趙言琦聞言不由沉默。

    當年事情其實經不起仔細推敲,卻苦無證據,母親慕雲柔又性格剛毅不願示弱。結婚多年與趙容誠僅有一子,恰恰此時劉氏奉懿旨被賜與趙容誠為貴妾。劉氏溫婉柔情又善於做人,成婚當夜便坦誠自己對他的愛慕之情,又道自己被太后當做棋子報復趙家的不得已之處。

    劉氏頂著一身艷麗紅妝卻梨花帶雨,處境又的確堪憐,令趙容誠不由心生不忍,當夜便依例留在了新房。這讓在另一處望穿秋水,猶記著夫君承諾的慕雲柔失望心痛不已。兩人由此漸生嫌隙。不久,便傳出劉氏懷孕的喜訊,十月懷胎產下一子,更是奠定了劉氏在趙府的地位。

    同在屋簷下過日子,即便兩人好得似一人,也總有磕磕碰碰。加之劉氏總能見機插入,這夫妻之間豎著這麼一個人,即便她滿嘴說的是好話,也足以令慕雲柔生厭,也因此連帶怨上了搖擺不定的夫君,對他的優柔寡斷深深失望。

    如此這般兩年後,慕雲柔便獨自搬到了現在的思雲居住。這卻給了劉氏極好的機會,不多時,趙容誠便被纏上留宿在了倚柳居。這在慕雲柔看來就是喜新厭舊,背情棄義,更是不願再與夫君見面。從此斷了念頭,諸事不管。當時老夫人又心有顧忌,劉姨娘便順勢接過了管家權。

    此時慕氏卻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當時並未做聲。不久倚柳居竟也傳出喜訊,一時眾人都圍攏在剛得勢的劉氏前恭賀,趙容誠自然也十分欣喜,對劉氏要求無不答應。消息傳到思雲居,令懷胎三月的慕雲柔心痛暈倒,被身邊丫鬟請了郎中診治。這慕氏懷孕的消息就此傳到劉氏耳中,生怕老爺關注慕氏進而兩人舊情再燃,就吩咐魏嬤嬤安排了私下夜會男子的一幕,恰好讓趙容誠瞥見人影,又丟下證物,便坐實了慕氏不貞的罪名。

    慕雲柔不明實情,只道趙容誠愈發無情無義。劉氏心中有鬼,只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乾脆讓魏嬤嬤在慕氏安胎藥裡下了陰寒之物。慕氏由此難產,繼而一病不起,新生胎兒也生氣微弱,最後被老夫人抱過去養了半年,慕氏便撒手人寰了。

    整件事裡關鍵人物就是這魏嬤嬤和那男子。劉氏買通了慕氏身邊王婆子偷了慕氏的玉釵,並給慕氏下藥。那錦袍男子便是由張豹所扮,他本是街頭混混,無意間卻接了這美差得了一大筆錢。後來又打探得知了趙府整件事情經過,便跟上了王婆子一路敲詐勒索,這才被信王府暗衛發現捉拿回京。

    魏嬤嬤是劉氏心腹,心狠手辣,軟硬不吃。卻被清瀾無意中從於媽媽處得到一絲線索。魏嬤嬤看似孤苦兒女早亡,其實早年還有一個私生女,幼時失散後來曾被劉氏尋得,魏嬤嬤由此對劉氏死心塌地。如今女兒卻嫁到外鄉遭了水災,不知下落。清瀾輾轉多日,竟在城外難民的花名冊中找到了魏嬤嬤的女兒,這才讓魏嬤嬤開了口,願意擔下罪責托盤而出。

    張豹如今已經被押到了柴房,趙容誠卻不再派人去查證。趙言琦看著,心裡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父親究竟是想護著劉氏,還是早就心裡有數,不願深查下去?看樣子他是不會處置劉氏了。

    還是妹妹說得對。揭露真相只為給母親一個清白,給自己和妹妹的將來不留下遺憾和污點罷了。至於祖母和父親,都是身有包袱舉步維艱之人,什麼事情都要通盤考慮衡量得失,還是不要對他們過於期待了。

    此事過後,趙容誠也曾放下架子,找清瀾深談。清瀾自是豁達得很,她只為這具身體的母親和原主人出了一口冤枉氣,倒並不糾結什麼。想是趙容誠在劉氏誤導之下,也曾以為收留了一個私生女,故此難有好臉色罷了,對大哥其實一向都暗中關懷著。萬事向前看,能不因過往耽誤了前程才是重要的。

    父女之間因而相談甚歡,趙容誠一則心中愧疚只想盡力彌補,另一方面也驚覺女兒竟是如此聰慧可人,善體人意。看著酷似慕氏的面容,趙容誠愈發心疼這個早慧的女兒。

    何氏自然為清瀾高興,這件事沒有她的暗中協助也不會這麼順利。

    祖母知曉事情經過後,倒是一笑,對著於媽媽說:「這丫頭倒是愈發精明厲害了。當年我都找不出證據,倒被她將往事翻了個透徹,又能抓住她爹的軟性子。她若是能留在府裡招婿,我趙府今後三代內就不用發愁了。」

    思忖片刻,又道:「如今那人在宮裡自顧不暇,誠兒也冷了心。吩咐跟在劉氏身邊的人,可以下手了。」不由冷笑一聲,「注意些份量,可別一下子弄死了。我也要她嘗嘗當日我和雲柔受的罪。」(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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