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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初顯端倪 文 / 琳瀾亭

    婧怡歎了一聲:「自然是謠言。不過淑敏公主本來要定在今年秋末出嫁的,如此一來,便只能將婚事順延了。只怕這事還會有變故。」

    清瀾聽著,也覺沉重。無論何時,女子命運和朝政大局扯上關係,便如同上了一道催命符。

    「如今朝廷風雲變幻,只希望你我平安和樂,不惹是非。」婧怡感慨,「你知道嗎?昨日宮裡下詔,竟然準備在這個當口選秀女入宮。按例五年一次,如今才過了三年,莫非皇上喜新厭舊了,或者嫌子嗣太少?」語氣有些不可思議。

    清瀾嚇了一跳,這可是頭次聽聞,忙問:「消息確切嗎?」

    婧怡點點頭:「是母妃探望皇后娘娘時知道的,等過了幾天便會在全國範圍內張貼皇榜。」又笑笑,「你放心,秀女須滿十四歲,你恰好少了些月份。母妃說,今年舒太后可能會安排舒晴晴入宮候選,她與我同大,剛好十四,極有可能被內定為貴妃。」

    清瀾滿臉不解,舒晴晴是太后的侄孫女,才貌雙全。可是她與皇上血緣近了些吧,而且論起輩分可算表侄女,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婧怡嘻嘻笑:「我知道你在瞎想什麼。你可知那承安侯年輕時隨軍出征,說是傷了那裡……」臉微微羞紅,「舒晴晴怕是另有來路。」

    清瀾恍然大悟,難怪無所顧忌,舒晴晴姿色絕佳,雖有些清高自傲倒也有幾分真才實學,確實是個好人選。只怕太后早就看皇后不順眼了,既然皇上要普選秀女,這可是個名正言順的好機會。

    正自沉吟,玲瓏有些步履匆匆地走進亭子,施禮道:「趙小姐,王妃請您移步,有要事相商。」

    清瀾和婧怡對視一眼,都有些訝異。

    「不知母妃找所為何事?」婧怡問道。

    玲瓏只搖頭,遙指遠處:「是青楚姐姐前來告知。」

    果見青楚候在遠處小徑邊,向著這邊行禮。

    婧怡無奈道:「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才說了一會兒話,便有人來催了。」

    清瀾笑笑:「那我先過去,待會兒再說。」

    婧怡擺了擺手,逕自捧了一本書讀起來。

    跟著青楚轉過幾條小徑,過了一座曲橋,清瀾便看到雲汀出現在眼前。雲汀是信王妃專待女客的私密之地,坐落於珍珠湖中央,只有侍衛守住了橋頭,十分安全隱蔽。

    清瀾有些忐忑,這算是王府內僅次於信王爺書房的機密重要之處了。信王妃雖因師傅的緣故,一直對她另眼相待,十分照顧。可在王府學習多年,也只是聽說過此處。

    待進了雲汀,清瀾頓時花了眼。且不說奇花異景,牆上連城價值的名家字畫,鑲金嵌玉的傢俱擺設,滿目的古董巧飾,只自己腳下踩得長絨純羊毛毯子,就是海外瓊國進貢,用千百種珍稀鳥雀羽毛編織畫面,鑲嵌了進貢的寶石珍珠瑪瑙,兼用罕見的水蠶絲繡做碧波紋路。

    只這水蠶絲,便是千金難求,教她繡藝的陳嬤嬤曾感歎「一蠶十年求,一絲百年得」,說的便是它的稀有,宮裡的妃子也不過將少數蠶絲線繡在絹帕上。如今,清瀾略略目測了一下,足足兩丈有餘,竟覺不忍下腳。

    信王妃正在首座飲茶,見清瀾進來後左右打量一番,便低下頭發起呆來,不由抿唇一笑。走下座位,拉著清瀾的手一步步踏過,一邊沉聲道:「看見了吧?好生感受一番,是不是如同在雲中漫步?」又似想起了什麼,冷笑不已,「這便是富貴窩,便是權勢塔。有多少人前仆後繼,只願於千萬人中脫穎而出,踩在無數枯骨冤魂之上,為的就是這錦繡滿堂!」

    清瀾本覺腳下極為柔軟,似踩在雲端之上,極為舒服。被王妃這麼一說,卻不由一陣毛骨悚然,竟似踏在人的屍體上一般,頓時臉色煞白,停下了腳步不願再走。

    王妃只在一旁笑:「害怕嗎?可惜踏上這條路,你便不能停,只要停下來,後面簇擁著你的人群就會推到你,把你一樣的踩在腳下。這世道,不是你踩著人,便是人踩著你!」

    「不是的,不是的!」清瀾搖頭,心怦怦亂跳,勉強定下神來,「我不嚮往這富貴窩,更不願踩著別人性命,只希望平安順和。」

    「傻孩子。」王妃歎了口氣,眼神透過清瀾望向遠方,似透著難言的悲哀。

    放下牽著清瀾的手,王妃笑笑,剎那恢復了常態,彷彿剛才只是清瀾的錯覺。

    讓青楚給她看了座,信王妃逕自回到原處坐下,輕拈著身上的玉珮把玩,道:「請你過來,是因為你要辦的事情有了眉目。」

    清瀾一愣。

    王妃笑笑:「你忘了也不奇怪。我也覺得此事原該是沒了希望。三年前,我的暗衛被派去尋訪你母親昔日的僕從,按照你府裡那位老嬤嬤給的訊息,應該一共有四個,兩個小丫鬟,兩個老婆子。」

    清瀾身子一震,未想不抱希望的事情竟會有了結果。

    「四人失蹤已久,實在難查蹤跡。暗衛不得已,悄悄動用了王府令牌,在官府戶籍尋查,發現四人因趙府失竊案,同時被人賣出了去。」王妃看清瀾神色未變,便暗自點頭,「兩個小丫鬟,被同一戶小戶人家所買,後來又轉手賣給了一個屠戶,據說他在當地名聲很不好,不久這兩個丫鬟便被轉賣到煙花柳巷,半年不到便香隕了。另外兩個老婆子,暗衛們重點搜尋,卻始終查不到線索,也因此不敢回稟,這才拖到了今日。」

    清瀾點點頭,心驚於王妃的威勢。

    王妃繼續道:「後來便翻查了當年案卷。才知其中一個姓曾的婆子被賣兩個月,就莫名投井自盡了。另外一個姓王的婆子,卻仍然沒有線索。後來直到暗衛一路查到她的原籍,才發現她竟在家中好好的待著,成為了當地的富戶,兩個兒子都娶了富紳之女為妻,有良田百畝,家境殷實。暗衛打聽,得知王婆子回鄉時便攜了不少錢財,當時榮歸故里,很是風光了一把。」說著,王妃若有深意的看向清瀾。

    清瀾靜靜聆聽,心中卻似翻起了驚濤駭浪,便追問:「那王婆子住在何處?」

    王妃歎了口氣:「不知是不是暗衛在官府中追查時驚動了某些人,就在暗衛想悄悄帶回王婆子的那天,她竟然在屋裡自縊而亡了。」

    清瀾一驚,不由站起身來:「這怎麼可能?」

    「是不可能。」王妃歎道,「暗衛在仵作走後便探查了一番,發現王婆子是先服了毒再被人套上了繩索,佈置了一個自盡的現場。明明有問題,仵作卻只作不知。暗衛們便跟上了仵作和當地縣官。」

    清瀾皺眉:「扯上了官府,只怕便說不清道不明瞭。」

    王妃讚許道:「正是如此。暗衛只查到,這縣官是由成王手下幕僚保舉上去的,其他的便只能是推測了。」

    清瀾心中一沉。

    「不過,那王婆子的兒子曾在暗衛審問下,說出王婆子一直與一個人稱張豹的外地男子有錢財來往,似是那人常來問王氏拿錢。我已命人盡力找出此人,將他暗中直接帶至此地。」王妃也是一臉凝重。

    清瀾聞言,鄭重跪下對王妃施禮道:「若母親得以昭雪,全仗王妃憐惜。清瀾感激不盡,必有所報。」

    信王妃搖搖頭,撫著玉珮道:「清瀾,你我之間有白老這層關係,實在算不得外人,你或許對我身世也已略知一二。當年我年輕時便如你一般,聰慧自傲,不願向權勢低頭,更不願髒了自己的手。」歎了口氣,繼續道:「可如今,你母親的事情便令你束手無策,而只能借我之力幫你尋凶洗脫母冤。現在,你可明白了權勢的好處?」目光湛湛盯著清瀾。

    清瀾沉吟半響,方道:「王妃對清瀾的厚愛,清瀾銘感五內。您既將我當親子侄一般傾力培養,至誠以待,清瀾也不想欺瞞您。」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清瀾堅持本心,並無反悔。我自求權勢以護親人,但絕不想為權勢不擇手段,禍人害己!」

    王妃沉默良久。

    待青楚送清瀾至郡主處,回到雲汀,見王妃撫著玉珮兀自沉吟,便提醒道:「王妃,陳夫人已在小築等候多時,是否……」

    王妃搖搖頭,道:「青楚,以後趙大小姐再來府上,要奉為上賓。此女心智堅毅,不易被外所惑,又機敏過人,將來婧怡說不得要倚重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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