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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京旗回屯(二) 文 / 燕裳

    藍色的天空,澄澈如洗,萬里如雲。寬廣的木蘭圍場,年少的將領身後各自領著親手帶出來的八旗兵丁,嚴陣以待,竟也有了那劍拔弩張的蕭殺緊張之感。讓站在高台上的弘歷也體會到,凝重的氣氛。

    操練了幾個月,這些挺直脊背,昂然站立的年輕人,已不復往日裡的頹靡委頓之態,依稀讓他瞧見了昔年八旗子弟的悍勇。兩個少年,穿著白色鎧甲的福康安,猶如琉璃般雙眸,璀璨如星。但即使這少年俊美面容上露出的冷冽如寒冰的神情,一眼瞧上去,終歸還是清貴的公子哥。

    反觀身著紅色盔甲的永璟,雖生了張天生的圓臉,令他看起來總像個孩子一般。然而上過戰場,與敵人真刀真槍在戰場上拚殺,歷練而來的那股氣息,不知不覺的散發出來,讓人無端覺得心下一緊,繼而產生畏懼。

    自兒子回來後,弘歷見著的,仍是那個愛笑,愛玩,性子直爽的兒子。如現在這般模樣,可說是第一次見到。視線自兩個少年身上輕輕的轉了轉,再看自個的小兒子,油然升起一股驕傲。

    到了這個時候,一些有眼力見的大臣,隱約猜到了結局。傅恆再見著永璟出現的剎那,便已知結果。十三阿哥身上那股煞氣,如若沒有殺過人,是不可能會有的。而且還殺了不少,才會擁有那股令人畏懼的那股神態。

    富察家是大族,在京城的子弟也是居多。此番皇上讓兩軍對壘,族下的子弟。自是跟在了福康安身後。族學中,無論是文韜還是武略,他皆是頭等。可以說,這些年輕人對他很是信任。也覺得此次。定能擊敗是十三阿哥帶的隊伍。

    「八旗乃是大清之立身根本。」弘歷開口道,「但大清需要的八旗,是能夠種馬馳騁。保駕護國的八旗,而不是醉生夢死,幹盡荒唐之事的紈褲。所以,朕給了你們這些時日習練,以體祖輩之風!」犀利有如實質一般的目光,掃向眾人,「輸者。皆需回屯,無一例外!朕希望你們還能保存一絲風度,莫要讓朕徹底失望,否則,」言語未盡。卻讓人更加忐忑。

    萬樹林的龍帳中,放了個大型的沙盤,插著代表兩方的旗幟。若干人員,來回穿梭,匯報攻防實況。沙盤四周,皆立諸臣,看著對戰的進程。選定的城池乃是承德一處山腰,三面懸崖,只有一條小道可通。端得是易守難攻。為公平起見,攻守二方,採用抽籤決定,畢竟行軍打仗中,運氣也是比較重要的一環。待抽籤結果下來,朝中不少富察家族的大臣們鬆了口氣。因著福康安乃是守方,永璟則是攻方。

    然而隨著匯報實況的侍衛,來回次數愈多,各人面色也是不同。十三阿哥先是派人在陣前叫陣,言語甚是粗俗。侍衛在描述時,也是磕磕巴巴的漲紅著個臉。但次數多了,竟也覺得頗為爽快。接著福康安派去的守將,不堪忍辱,帶著人殺了出來。卻被永璟三下五除二給綁了起來。

    福康安知曉後,很是憤怒,嚴令下屬不得再回應對方挑釁。他雖是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但心性堅韌,並不是衝動之人。此次兩軍演練,族中對他的期望很高,一來可以揚名,二來也是沒有人願意自個子侄前往東北。或許這一去,便再也不能見上一面。

    行軍打仗,過程如何,並不要緊,最重要的便是結果。只要守過三日之期,他就贏了。看著騎在馬上,笑得肆意張揚的十三阿哥,福康安緊緊的捏緊拳頭。沒有哪個人願意平白忍受別人的辱罵。常言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口香,便是如此。好幾次,他也險些控制不住,欲前去與他對上幾回。

    不多時,永璟派出去的幾個嗓子亮的,皆是口乾舌燥。苦巴著個臉,騎馬顛回永璟身邊,道,「阿哥,對方不理會咱們,該怎麼辦?」

    「什麼阿哥?」眼睛一瞪,道,「叫我大帥!」摸著下巴,看向前方,壞壞一笑,「放心,本帥自有辦法!」烏拉那拉家也是滿洲大族,但居在京中的,並不很多。遠不如人才濟濟的富察一族,故而,永璟這邊幾乎各族皆有。隆裕最小的兒子,以及最大的嫡孫也在隊伍裡頭。見狀,頓時竊笑不已,真的裝出癮頭來了。

    「是,是大帥!」這人是個閒散宗室家的庶子,雖是覺羅氏家的,但也隔了好些代了,爵位早就是沒有了,生計也是困難,淪落成了京城的混混痞子頭頭,嘴巴最是油滑。一開始被操練時,哪裡受得了這種苦,見永璟年少可欺,便鼓動著不少人起哄鬧事。卻是沒有想到,這個阿哥不過是生了張欺騙人的臉蛋,下起手來可是狠辣無比。連著幾個鬧事的,皆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頓時再也不敢心生旁念頭,乖乖的執行著每個指令。「奴才已經連續喊了幾個時辰,他們就是不應啊。」偷偷的瞄了瞄,十三阿哥揚起的眉頭,心下一突,趕緊垂下腦袋,避開對方的眼神。

    「你們幾個,休息之後,給我繼續!」馬鞭指向不停喝水的幾人,下令道。「其他人等,先隨我退後幾步,商量接下來該如何?」一番討論之後,永璟便下令直接攻城。幾番下來,也是傷亡慘重,如此反覆。直至最後一日,也無進展。

    眼看太陽就要下山,離比賽就要結束了,福康安那邊的人員,眼裡不由露出幾分喜色。他們不用回去種田了。心思一鬆,整個隊伍的氣氛頓時改變。忍了多日鳥氣,終於可以一吐為快了。

    「喂,你們不用太得意了,馬上就要滾回去種田了。我看你們還怎麼得瑟!一聽有人這麼說了,便接二連三的陸續有人開口。他直覺認為十三阿哥不會這麼簡單,定是有什麼陰謀。一個不察,失了喝止的機會。方纔還儼然有序的隊伍,瞬間鬆散。

    「大帥啊,我不想回去種田呀。」躺在地上的中箭者哀嚎,更是取悅了那些人,哈哈笑個不停。

    「閉嘴,你已經死了。哪能在這裡囉哩八嗦的。」看起來,永璟也好似有些急了,不耐煩的對著那人道。緊接著,陸續有其他人也跟風似的嚷個不停。

    同時,看著沙盤上代表兒子一方的,人員傷亡慘重。弘歷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小子搞什麼名堂。便在這時,一個侍衛急吼吼的跑了過來,口中嚷嚷,「贏了,贏了!」

    「誰贏了!」眾人幾乎可以是異口同聲問道。面對諸多位高權重的大臣們的迫人目光,侍衛頓感壓力,忙道,「是十三阿哥!」

    「好!」弘歷哈哈一笑,轉身利落的坐下來,目光炯炯,道,「說來聽聽!」

    那侍衛便將自己所見一一道出。且說福康安派著守城的,紀律也是嚴明,緊而不亂。但隨著其中的一些人開口,待戰的情緒一瀉千里。就在認定穩贏的時候,忽而殺出一隊人馬來,打開營寨的大門。永璟立即帶著眾人攻了進去。太陽落山之際,帥旗插上了對方的營地。

    原來,永璟明面上聲勢浩大的佯攻,實則另外派了一對人馬悄悄的繞至後面,以尋是否另有其他道路。還真的讓他尋到了一條極為隱蔽的小路,但是危險的很,幾乎垂於地面。幾個月的操練,倒是出了些好手。趁著夜色的掩護,陸續爬上了懸崖。只待永璟的信號,便裡外匯合,打個措手不及。

    「皇上,奴才實是佩服阿哥!」到了最後,侍衛脫口而出。話音落下,便見氣氛有些不對,頓覺自個失言,垂下頭,退後幾步,不再言語,但任然激動不已。得蒙父萌,做了侍衛。也是參加了好幾次的狩獵,卻是沒有哪一次如今天所見的,這般讓他心潮澎拜。

    因緬甸之戰而升為一等公的明瑞,悄悄的看向身邊的叔父,神情平靜,絲毫未有半分波瀾,宛若枯井。這份隱忍,真讓人佩服。暗暗思忖,同時收回目光,投向眼前的沙盤。這位阿哥真是不容小覷,莫說從沒有行軍打仗經驗的堂弟了,就是他這個作戰多年的,也幾乎被這個小阿哥騙了。

    「傅恆,朕的這個兒子如何?」好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真是小看了這個兒子。瞧著四下大臣的面色,弘歷只覺整個人透著股舒爽,就好似炎炎夏日裡,喝下杯冰飲一般。還算沒白疼這個兒子,可是大大的長了自個的臉。

    「十三阿哥少年英才,奴才深感佩服。」傅恆微微笑道,眼神裡透著股與有榮焉,就好似輸得那個不是他的兒子。「亦深深自歎不如皇上您這般會教養兒子。」再自然不過的輕拍了一記弘歷的馬屁。

    聞言,弘歷微微一笑,道,「還是春和會說話。」言罷,漆黑眸子一一自各大臣的面上掃過,淡淡道,「如此,願賭服輸!諸愛卿可有疑問?」(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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