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兒如何?」魏張氏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兒子,目光一轉,緊緊盯著坐在一旁為兒子切脈的大夫。
昨個一夜未歸,還以為去了哪個的秦樓楚館,並未放在心上。直至天亮之時小廝,氣喘吁吁跑了回來,說是公子不知得罪了什麼貴人,被人帶進大牢裡頭去了。而他自個也是被人打暈了,直到今個早上才醒過來。
魏張氏當即甩了小廝一個巴掌,柳眉倒豎,喝了幾句。什麼貴人?她女兒不就是貴人!她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敢將她兒子抓進牢裡去。心下憤怒異常,卻也記得兒子如今還在牢裡,當務之急,便是趕緊的將其帶回府中,正是天寒地凍之時,昨夜又是一場大雪,可莫要凍壞了。
魏府管家當即拿了魏清泰的名帖,向著步軍統領衙門大牢去了。並未費什麼口舌,順利的將人接了回來。只是發起了高燒,滿臉通紅,左邊的臉頰腫的高高的。一見兒子這番模樣,眼眶立即紅了。
「公子身子骨總算不錯,喝幾服藥便可。只是得需要好好調養一陣子。」大夫一邊寫著方子,一邊開口道。
「那就好!」聽了大夫的話,方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付了診金送走大夫。魏張氏臉陰得宛若能滴出水,她粗粗打聽了一番,跟隨的小廝只道,那個與少爺交好的巡城官,本來是要為著少爺出氣的。卻不曉得為何忽然衝著少爺發難。
那魏晉鵬最喜的便是被著一幫子略有家世的人簇擁,如此才能襯著他的不凡與高貴。而小廝,不過是個下人,本就應該伺候自己的,又豈能給他帶來什麼優越感。自是令他在後頭跟著。故而這小廝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張氏不是沒有腦子,只是女兒升了妃子後,丈夫的官職雖是不大,但以往見著的那些個貴族太太,現下碰上了自個,一個個皆是言笑晏晏。說出的話兒也多是奉承討好。久而久之。便以為自個真的是個了不起的貴族太太。
如今兒子遭了這麼大的罪,心裡的那口氣無論如何也是嚥不下的。又盤問了小廝一番,將昨日與兒子一同去的朋友記下,並一一遣人前去打聽到底發生的何事。
因著魏清泰一大早便去衙門了。並不知曉兒子發生了何事。待回了府,魏張氏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並將打聽得事兒說了出來。
其實她心裡已是有數。兒子到底得罪的那個少年是什麼人。畢竟那個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實在太響,相貌又太過於惹眼,可以說是見過他的。就不會忘記。
魏清泰本來還有些惱怒,心說,哪個不長眼的竟然關他的兒子。妻子接著向下說去,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待妻子說完後,沉吟了半晌,方道嗎。「我看這件事算了。畢竟你也知道,倚著那人的身份。我們還是惹不起的。」
「哼!憑什麼?女兒也是位居妃位。又得皇上的寵。我們為何要怕?」魏張氏轉了轉眼珠,唇畔忽然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咱們鵬兒還未娶媳婦呢!若是,若是…」
「你瘋了?咱家是什麼身份?也敢想著尚主!」魏清泰瞪大眼睛,猛得站了起來,對著妻子異想天開的念頭,極度的驚愕。
「老爺,咱家鵬兒若是真的能尚主。皇上定會為我們家抬旗的!您想想看!」大逆不道的話語,充斥著不可思議的誘惑之力。聽著妻子輕柔低緩的嗓音,徐徐道出的一幅幅美景,魏清泰陶醉了。
呵呵,到時嫁入咱們家,看我怎麼整死你,為我兒出口惡氣。此時魏張氏全然忘記了,公主出嫁可是有自己的府邸,且額駙雙親見了公主,還得行那君臣之禮的。夫妻二人陷入美妙的夢境中,不可自拔。
一聲「阿嚏!」引來嫻貴妃的側目,「可是昨夜凍著了?
「沒有,女兒又不是小孩子了。」呵呵一笑,又道,「許是哪個人在念叨著我呢!」
「花樣真多。」嗔了女兒一眼,收回目光轉向御花園的美景。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一早,看著外頭白茫茫的一片,花草樹木皆是覆上了層積雪,姿態千奇百怪,頗為美麗。便動了去御花園看景的念頭。
容嬤嬤很想勸主子放棄念頭,倒是小李子反而勸了過來,說是,主子整日裡悶在屋子也是不好,不如順了主子的意,讓主子高興一番。再者,御花園中不是有個玻璃搭建的暖房,地龍一燒,想來也是凍不著主子的。
五格格一聽,也來了性子,當即令人準備吃食,還有銅爐,等會可以煮些鍋子來吃。難得積極指揮著身邊的宮女準備諸事。
容嬤嬤見狀,無奈得屈服了。她向來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立即著手準備起來。儲秀宮的宮女們自是歸著她管。而小太監則是小李子負責。二人分工協作,搭配的天衣無縫。待嫻貴妃與五格格的轎子停在御花園時,玻璃暖房裡頭已是熱烘烘的。更是放在張似榻非榻,似椅非椅的奇怪傢俱。用了黑色的天鵝絨裹著,看起來軟呼呼的。五格格立即坐了上去,微微陷進了一些。雖說有些奇怪,但異常舒服。只是先前怎麼沒有見過?
「這還是我在故人府中所見。前些日子不知怎得忽然響起來了。便讓人試做了一個,怎麼,還舒服麼?」見了女兒眼裡的好奇,由著侍書扶著,坐在靠著扶手的一側,邊開口為女兒解惑。
「女兒也想要一個。」五格格輕輕抬起身子,復又坐下,身下傳來的軟綿綿的彈力,令她笑開了臉。
「景嫻,倒會享受!」弘歷笑盈盈得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位蒙古裝束的年輕男子。瞄向愛妃女兒身下的奇異傢俱時,閃過些許詫異。
「臣妾參見皇上!」暖房出口,放著一排架子,擱了不少色彩艷麗的玫瑰,是以她並未見著弘歷的到來。本以為是他一人過來,還想賴著不起。卻瞧見他身後的年輕男子,淡眉微微一皺,搭著侍書的胳膊站了起來,邊說著吉祥話,便準備行禮。眼前一花,已是被來者架住胳膊,接著傳來弘歷低沉悅耳的聲音,「你身子重,免了。」順手扶著她坐了下來。
「謝皇上!」嫻貴妃盈盈一笑,眼波流轉,一抹風情自那眉梢綻到眼角。恰似冬日寒梅花開,冷艷嫵媚。「皇上,坐下歇會?」小李子素來是個細心的,暖房的佈置亦是如此,一旁還放著幾張椅子,並小几。
掃了一圈,還是景嫻身下的坐塌令人有種想要坐下去的**。弘歷素來不是個願意委屈自個的,且這長長的東西又是極大。多一個他也不嫌擠。
「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額娘見著皇阿瑪,眼睛都亮了許多。待二人說了兩句悄悄的話,便過來行禮了。行完禮後,自是不能再與皇阿瑪坐在一塊了,遂尋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雖蒙著厚厚的墊子,但還是硬邦邦的,不舒服。偷偷得瞪了眼皇阿瑪,便見一道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自個身上,迎著瞧過去。好像就是昨個在街上碰到的蒙古人。
幹嘛?凶巴巴得望了過去!
桑齋多爾濟一進暖房,就瞧見了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姑娘,細眉狹眼,小圓臉,與皇上極為相似。雖沒有驚人美貌,但肌膚晶瑩,潔白細膩如上好白瓷。雙唇紅潤,眼眸烏黑靈活,視線移轉間,若黑色寶石光華閃爍。
銅製的小爐裡炭火燒得正旺,鍋子裡泛著的白湯打著滾,香氣四溢。五格格淨了雙手,托著一個盤子,一手拈起菜葉慢慢得扔進湯裡。
軟綿綿胖乎乎的小手,自是雪白,奈何手背上的一個個小窩窩,看著更像是個小孩子在玩鬧。然而其主人偏偏是一副慵懶優雅的模樣。桑齋多爾濟忍不住一笑,又被五格格瞪了一眼。真是個凶悍的丫頭,不過有趣!
目光轉了回來,便見皇上與個極為美麗的女子坐在一起,眼神柔軟,神色溫和。目光交匯之際,一派脈脈溫情。幼時他曾在宮中住過一段日子,見過幾次這個女子。他還是有些映像的,只因像她這般容色的,實在不多。故而一直記得,只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看著還是如當年一般年輕。
「皇上,這位是?」女兒的小動作,自是未瞞過她的眼睛。心下不由得有些好奇,再看那男子,身形高瘦挺拔,倒不似尋常蒙古人的健碩粗獷。五官深刻,眉目俊朗,膚色略黑。琥珀色的眼眸時不時得閃過一道精光。
「這是蒙古博爾濟吉特的桑齋多爾濟,圖什業圖汗部的扎薩克多羅郡王!」弘歷迎著景嫻的眸子,解釋道。桑齋多爾濟不過九歲時便襲得了其父的扎薩克多羅郡王。
「奴才見過主子!」桑齋多爾濟上前幾步,行了一禮,便聽得宛若珠玉之聲,「郡王客氣了,快請起!」
聽著弘歷的解釋,心裡明白這人怕是為女兒選的額駙人選。一邊開口令其起身,一邊兒揚起清冷的眸光,細細得上下打量了一番。
桑齋多爾濟只覺一道探究的目光,無比仔細得盯著自個。那目光好似能穿透一切,所有的藏起的心思無所遁形。(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