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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二十章 寒冬之夜 文 / 燕裳

    冬風凌冽,穿過弄堂、狹小的門縫時,發出嗚嗚之聲。屋頂之上皆是蒙著一層厚厚的白雪,西下的殘陽,未能增加一點熱度,反是映在那堆積的積雪,發出冷冷的寒芒,格外淒清。

    五格格只覺整個人快要被凍僵了,坐在轎子裡頭不動,即便手裡有著素馨遞過來的暖爐,也根本敵不過這極致的寒冷。萬幸,儲秀宮離著順貞門不遠,不一會轎子便停了下來,自轎中下來,迎面的便是儲秀宮的宮門。

    寒風吹在臉上,就好似小刀子在臉上刮著。很想邁開步子,立即奔到屋裡。但若是被額娘曉得自個,全無風度的在宮中奔跑,一頓批落定是跑不了的。只得,故作優雅的邁著快要的凍僵的腳,不疾不徐的走著。

    額娘的寢宮已然亮起了昏黃的燭,瞧著甚是覺得暖後,不由加快了步子,即刻便到了門邊,素馨上前一步,掀開厚厚氈子,暖香迎面撲來。

    進了屋子,暖和和的,很是舒服。五格格長長的舒了口氣,雙臂微張,素馨迅速地解開繫帶,將其身上的厚重披風脫了下來,掛在自個的胳膊上。

    沒了披風,身子立即輕鬆下來,步履輕盈得向著西暖閣走去,就見額娘挺著肚子,由著容嬤嬤扶著來回走動。聽著動靜,微微側身,瞧了過來。

    隔著幾步之離,也能覺著女兒身上攜帶的寒氣,嗔道,「大冷的天,讓你不要出去,偏偏不安生的,一個勁鬧著出去。被冷著了吧。」語調綿軟。雖帶著嗔意,但聽在耳裡,更多的卻是心疼。

    笑呵呵的坐在暖炕上,接過容嬤嬤遞過的甜湯,放在暖炕中間擱置的小桌上,樂滋滋得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熱乎乎的甜湯下肚。整個人也暖和過來。「女兒不就是想著親自為弟弟淘些好東西嘛?」

    今個的運動量應是夠了,便在女兒的旁邊坐了下來,指尖輕輕點著她的額頭,「你個滑頭。不就是想見識外頭年節前的熱鬧。哪裡來的這麼多理由!」

    曉得自個的小心思是瞞不過聰明過人的額娘,遂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繼續喝著甜湯。「看來。額娘與你說的規矩,皆都忘記了啊?」

    五格格莫明的瞅了眼自家額娘,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黑溜溜的眼眸。看起來無辜的很。嫻貴妃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視線在女兒的肩上轉了一圈。五格格立時明白了,額娘嫌著方才聳肩的動作不雅。嘿嘿一笑,額娘雖是守規矩,但私下裡,也還是隨著心意為主。喝完甜湯,四下瞄了瞄。忽見靠窗的軟枕後頭隱約的黃色。

    眉毛一挑,賊賊得一笑。嫻貴妃循著女兒的視線瞧去。眼神微微一僵,隨之故作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恰好擋住那抹黃色,轉眼又見女兒賊兮兮的笑容,面含警告瞥了一眼,瞧著有那麼幾分色厲內荏。

    難得見母親露出此番神情,五格格撲在一堆的軟枕裡頭,埋著腦袋看不見她此時的表情,但從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便知在笑。嫻貴妃惱了,在女兒的小屁股上輕輕一拍,讓你膽子大的,竟敢嘲笑起額娘來。見著女兒仍竊笑不止,立即呵起她的癢癢來。

    挺著肚子的額娘,五格格自是不敢多過掙扎,只得翻過身子,四下躲閃,笑的眼淚皆冒了出來。終於忍不住撲哧的笑了出聲。

    正在梢間整理床鋪的容嬤嬤,即刻走了出來,問道,「怎麼了?」

    「沒事。」五格格忍著笑,正兒八經的直起身子,髮髻散亂卻是猶不自知。平靜道,「只是想著今日在外頭碰到好玩的事,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嫻貴妃淡淡的瞄向女兒,朱唇微啟,「說來與我們聽聽!」

    五格格便將今日所遇之事一一道了出來,待說到魏家公子對著自個不敬時,嫻貴妃與容嬤嬤的臉色同時陰了下來。

    若是以往,暴躁護短的容嬤嬤早已開口大罵,但見過這麼多事兒之後,又獨自護著小主子一路長大,其過程不可不艱幸。卻是將她的性子打磨的圓滑謹慎,任何事兒皆是掰碎了細細的琢磨一番,方會開口。

    但嫻貴妃母女,是她一手帶大的,感情早已是超脫了尋常的主僕之情。聽著竟是個包衣男子,對著小主子不敬,心裡頭的怨氣不可謂不大。還是忍不住嘀咕道,「只關一個晚上,還真是便宜他了。」

    見母親沉默不語,面色深沉,心下不由的忐忑起來,生怕自個一時衝動,給額娘帶來麻煩。見女兒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個,水潤漆黑的眼裡滿是緊張。知曉女兒擔憂什麼的嫻貴妃,燦然一笑,溫柔的將女兒散在臉上的髮絲向著耳後捋去。淡淡道,「額娘即便再弱,護著女兒的能耐還是有的。」

    見額娘絲毫未有責怪自個的意思,心下一鬆,笑道,「女兒知道,額娘最好了。」

    「少拍額娘的馬屁。」嫻貴妃瞪了她一眼,握住的女兒肉呼呼的小手,捏了幾下。「不過,日後可不能這般任性妄為。遇事還要多想想,莫要留下把柄。」

    點點頭,脫下鞋子,爬上炕盤膝而坐,扭頭見容嬤嬤不在屋內,想來是為額娘準備晚上的吃食了。抱起靠牆的那個軟枕,果然就見後頭放著一快要完成的荷包,明黃的底子,以黑金二色絲線繡著條威風凜凜的金龍。雖只是繡在個不過手掌大小的荷包之上,然氣勢卻是逼人,宛若隨時可騰空而出。

    「額娘的手藝真好!」宮裡自是有針線上人,但那些人的手藝又有哪個能及得上額娘。

    嫻貴妃溫柔一笑,趁著容嬤嬤不在,遂拿起荷包繼續做了起來,白皙纖長的手指,上下翻飛,迅疾無比。「額娘,您莫急,嬤嬤來了,女兒定會提醒。」五格格笑呵呵的道。

    額娘懷孕後,容嬤嬤整個人又是高興又是緊張。她自是主子的孩子越多越好,得知主子有了身子,自是高興無比。同時,主子身子堪堪恢復,也不知現下懷了孕,會不會傷了身子。故而看得很緊,但凡見了嫻貴妃一做些活計,也不勸說,卻會露出哀怨的眼神,一直盯著主子。莫說額娘了,即便就是自個,見了這樣的容嬤嬤也只有投降的份。

    屋外呼嘯而過的寒風,屋內卻是暖融融的一片。五格格趴在一邊,看著額娘一針一線制著荷包。漸漸的合起眼眸,打了個呵欠,不一會便睡著了。

    最後一針完成,嫻貴妃舒了口氣。拿了綢帕小心地裹起,放在炕床一側的櫃子裡。再轉頭,便見女兒斜躺在炕上,長長的睫毛搭了下來,已然睡熟。取了軟被,輕輕得覆在女兒身上。

    兩個丫頭在外頭候著,她也不欲出聲,免得驚醒了女兒。

    「格格,睡了?」容嬤嬤拎著食盒,走了進來,就見主子腆著肚子為格格蓋著被子。瞪了眼跟著進屋的侍書侍畫,不曉得主子身子重麼,怎得還讓主子自個拿了被子。

    侍畫性子活潑一些,迎著容嬤嬤呵呵一笑。她們這些新分入儲秀宮的時候,第一次見著相貌兇惡的容嬤嬤時,可是被嚇得不清。相處了一段日子,便知她不過看著嚴肅駭人,其實心腸還是不錯的,尤其對著真心向著儲秀宮的宮人,更是好得很。

    主子平日裡與五格格在一起時,是不喜她們這些宮人環伺左右的。容嬤嬤自是曉得,但見著主子挺著肚子忙碌,心疼不已,便略略有些遷怒罷了。

    而侍書則是溫婉綿軟,細聲細語,被容嬤嬤一瞪,便覺自個做錯了事,微微低著頭不說話。也令人無從看清她的神情,耳朵尖卻是紅了起來。顯然她是覺得自個沒有照顧好主子,有些羞愧。

    打開食盒,從裡頭端出一青瓷大碗來,取下蓋子,羊肉湯的鮮香味四散開來。雪白的湯底,切得薄如蟬翼的羊肉片,灑上碧綠的蔥花,切碎的芫荽被那滾熱的湯衝出誘人的香味。

    俗話說,有了身子的婦人,決計是不能喝羊肉湯的,怕出生的小孩子得了羊癲瘋。但嫻貴妃不同,她懂醫,羊肉是個滋補的好東西,偶爾吃些並沒有多大關係。

    容嬤嬤曉得主子的醫術尚可,性子也是謹慎的,萬萬不會拿著肚子裡的孩子開玩笑的。乘了一小碗,遞了過去。幾口下肚,身上已然有些熱意。視線一轉,就見女兒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嘟著小嘴道,「有了好吃的,也不叫我。」

    「格格,放心吧,奴婢曉得您喜歡吃,熬了好些呢。」容嬤嬤又為小主子舀了一碗,同時笑呵呵的道。

    喝了羊肉湯,天色已是晚了。五格格便回了自個住的配殿,睡下了。配殿未能向著主殿一般鋪著地龍,但火炕早已燒熱,鑽進被窩裡,暖呼呼的。屋裡四下又燒著炭火,雖是不及主殿,卻也相差不多。

    不一會便又睡著了。這廂五格格睡得舒服,那邊被她讓人投入大牢的魏晉鵬可是慘了。那魏家內務府旗下包衣,是皇家的奴才不假,但在外頭也是小有家財,有下人僕婦伺候的。想那魏晉鵬既身為魏清泰唯一嫡出的兒子,便也是嬌慣長大的。也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身子自是比那尋常人是好些。

    卻也架不住大牢裡的環境惡劣,如今著時節可是臘月十分,一年最冷的日子。沒得吃,沒得穿,硬生生的凍了一夜。第二日,魏家接其回去時,神智已是模糊不清!(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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