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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八章 五格格哭了 文 / 燕裳

    御花園裡的那株月季花樹,是儲秀宮那位主子最喜歡的,宮裡人哪個不知?平日裡莫說花了,哪怕一片葉子,也無人敢碰的。

    五格格記憶中的額娘,總是攜著月季花的清香味兒。然而,那時,她畢竟年幼,對著額娘的相貌已是開始有些模糊,唯一記得的便是,在儲秀宮的日子,她是那般無憂與自在。溫柔的話語,在耳旁輕輕的叮嚀,是那般溫暖,與幸福。

    後來,從皇阿瑪那裡得知,御花園中的那株月季花樹,是額娘最喜歡的。漸漸得,她便將這棵樹看作了額娘的化身,每此開花時,散發的清新的香味裡,她便覺得額娘還在自己的身邊。故而,她常常會在對面的亭子中,看著。往往一坐能坐上個半晌。

    枝繁葉茂的月季花樹,如今被人掰斷了好多枝椏,更有許多花瓣落在地上,被人踩進了泥土裡。宛若狂風過後,一樹花葉被摧殘殆盡。

    五格格心疼得快要滴出血來。「誰給你的膽子,可以碰它的?」酷似弘歷的一雙狹長眼兒,眼眸黝黑如深潭,半瞇著望著離著自己不遠的紅衣宮裝女子,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嚴,即便因著年歲尚幼,她的身量還沒有身邊的宮女來的高,然而她散發出的氣勢,卻遠是身邊的宮人可以比擬。

    饒是塔娜的性子大大咧咧,仍舊能看出眼前的女孩,尊貴非常。氣兒便有些弱,吶吶道,「我不過是看著它們長得好,才想摘個幾朵回去嘛!」想起令嬪有在耳邊說過,她如今也是宮裡頭尊貴的格格了。幹嘛要對著比她還小的女孩子示弱啊!如此一想。嗓音便大了起來,「這御花園裡的東西,我怎麼就不能碰了?既然不想讓人碰,就不要長在這兒嘛?」

    「格格!」冬雪扯了扯塔娜,小聲得喚道。偷偷瞧了過去,便見素來笑臉示人的五格格。冷著張小臉。黝黑的眸子裡跳動著不知名的火焰。那眼神猶如刀子一般,直直得向著塔娜剜去。

    「呵呵!」五格格不怒反笑,小手一揮,立即至身後的奴才堆裡走出兩個強壯的太監。「拿下!」

    「你幹什麼?」塔娜退後一步,兩眼戒備地瞪著逼過來的太監,轉頭對著身後的冬雪等幾個宮人。「你們是死人啊?還不過來攔著!」

    冬雪暗自思量,這塔娜格格總歸是令嬪交給自己帶著的,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回去總歸是不好交待。猶豫了一下,正欲走上前去。便迎上五格格似笑非笑的眼神,抬起的腳步頓時有如千斤,怎麼也踏不出去。躊躇間,塔娜已是被兩個太監扭住胳膊,壓在了地上。

    被壓在地上的塔娜死勁得掙扎著,然那兩個太監雙手猶如鐵鉗一般。無論自己怎樣掙扎,都不能撼動一分。方纔這兩個太監過來時。正欲施展輕功逃跑時,兩隻胳膊便被人扭住了,膝蓋一軟,便跪了下來。若是換作旁人,此時怕是早就嚇壞了。但那是旁人,至於塔娜被人這麼一壓,反而激出了三分匪氣,「你個死丫頭,竟敢這麼對我?」

    跟著塔娜一起來的宮人,一聽此言,皆是嚇得臉都白了,噗通噗通全部跪了下來,深深得將腦袋埋在地上。

    「容嬤嬤!」五格格彎起花瓣樣的雙唇,輕輕吐出兩個字,「掌嘴!」容嬤嬤本就生著張不太和善的臉,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對著小主子無禮,更是添了三分,令人望之便覺凶煞駭人。高高舉起一隻手掌,狠狠得甩了下去。

    塔娜還算白皙的小臉立即腫了起來,不顧疼痛,張嘴便吐出一串粗言穢語。

    容嬤嬤回頭看向小主子,就見五格格微微頷首,立即反手一巴掌下去,清脆的聲音清清楚楚得在諸多宮人的耳旁響起,看著便覺得很疼。

    塔娜還想張嘴繼續,奈何痛得實在是受不來了。終於合上了嘴,只睜著一雙大眼,惡狠狠得瞪著跟前笑盈盈的小姑娘。沒想到,看著和善可愛的小姑娘,看著別人被打,還能笑得出來,當真是惡毒。

    「第一巴掌,是告訴你,這宮裡頭的,一草一木,都是有主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呢過碰的。」五格格柔綿精緻的小手把玩著絲織的帕子,很是和氣得說道。「第二巴掌,是告訴你,不是什麼人都像本格格這般好說話的。」

    腮幫子上又漲又痛,火辣辣得難受得不行,牽連至腦門一抽一抽得疼。塔娜只覺得自個快瘋掉了,這裡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被人打了,打人的還說自己好心。努力得睜著大大眼瞪向五格格,眼裡毫不掩飾的自己的憎惡。

    五格格挑了挑眉,慢慢地走到她的跟前,咯咯一笑,眉眼彎彎,說不出的嬌憨可愛。看向塔娜的眼神,卻是深冷無比。俯身在她的耳邊輕輕道,「即便你今個被我打死了,這宮裡頭也無人敢為你說上半句。」

    尚未變聲的語調還帶著孩童的稚嫩,吐出來的語調也是淡淡的,但正是這番淡然自若的神態,卻是令塔娜第一次起了害怕之情,因為她知道,面前這個女孩子說得是真的。在她的眼裡,自己的一條命大抵就是如小貓小狗一般。這麼一想,因著氣憤漲得通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煞白。大眼裡滿是驚懼得看向已直起身子的女孩,見她擺了擺手,被人鉗住的胳膊立時輕鬆了下來,然而間一時不能隨意控制,酸疼不已。身子有些不穩,冬雪立即走了過來,及時扶住了她。

    五格格現在可沒有閒暇關注後頭的塔娜如何,滿心滿眼的全是心疼。蹲下身子,將那些形狀完好的花瓣一一攏起,放在帕子裡包好。

    「嬤嬤,你去喚老丁過來!」老丁是專門照顧這株月季花樹的老太監,此弄花草的手藝極好。

    「格格!」容嬤嬤輕輕歎了口氣,她後悔呀,主子說得沒錯,就是因為她不喜歡動腦,碰到事兒,總不喜歡多想想,才讓人得了機會。那日在翊坤宮裡頭,撞著自個的宮人,明明眼熟,自己卻是沒多想,若那日自己自個肯多動動腦子,不那麼想當然的,也許一切都不同。五格格從個天真調皮的幼稚孩童,變了現在的這副模樣,令人心酸不已。

    素馨素香二人亦是蹲下身子幫著主子,將那些乾淨的,未被人踐踏過的花瓣收起。視線一轉,便見一透明的水滴快速得滴到乾燥的土裡,浸濕了跟前的一點土,隨即便消失不見。素馨忍不住眼眶紅了起來,扭頭恨恨得瞪了一眼還攤在原地的塔娜。若不是她,格格怎麼會哭?宮裡頭的人,哪個不知,慈寧宮的五格格最是不愛哭的。竟然被這個野三路的給惹哭了。

    搭著冬雪正準備起身的塔娜,被素馨的眼神嚇了一跳,已有些麻木的嘴巴嘟嘟囔囔得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站了起來,灰溜溜得向著延禧宮走去。

    老丁很快被容嬤嬤喚了過來,見著五格格眼眶紅紅得看著那顆月季花樹,慈愛的笑了笑,「格格,請莫傷心!這枝椏雖然斷了,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此話怎講!」五格格接過容嬤嬤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眼角,長長的睫毛上濕漉漉的,鼻頭紅紅的,哪裡是還有方纔的那番威風,反而更像個失了心愛玩具的孩童。

    「剪掉這些枝椏兒,這顆月季花樹反而能長得更好呀!這些枝椏都是增生出來的,本就佔著主枝的養分。如今斷了,反而讓讓主枝長得更好。」丁太監笑瞇瞇的說道,「奴才原本呀,就想尋個時日,與你說說呢。」

    五格格聽了,白嫩的小臉上不由露出笑容來。「哦,那我就放心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又令老丁好生照料著。便領著一幫子宮女嬤嬤回了慈寧宮。

    皇太后見了五格格高高興興的去逛御花園,卻紅著眼眶走了回來,可把她心疼壞了,摟著五格格,心肝寶貝叫個不停。安撫孫女好一會,便讓她回自個的屋子去了,又令小廚房做了些五格格喜歡的吃食,做好後直接送去。

    待孫女離開後,叫來隨侍的奴才詢了,究竟發生了何事,惹得她的心肝寶貝掉了金豆子。得知是那個不知所謂的塔娜格格做出的事兒來,勃然大怒。深覺得小孫女太過心慈了,被人這番衝撞,竟只賞了兩個耳光。

    越想越氣,恨不得立時叫人將她綁來,狠狠得教訓一番方解心頭之氣。隨即想起,弘歷那日過來,與自個說起這個塔娜格格,還有些用處。只得忍下了心頭那口惡氣,待兒子解決了事兒後,再好好教訓一番。過了一會,心頭仍是火氣沖天,便將身邊的桂嬤嬤叫了過來,「你去將今個的事兒說與高無庸,他知道怎麼做的。」

    桂嬤嬤低下頭應道,便向著養心殿走去。這些年,皇太后一直專心禮佛,鮮少動怒。但每個人皆有個底線,五格格便是皇太后的那個底線。平日裡,五格格只要皺個眉頭,皇太后都會百般安慰。更何況竟然有人膽大包天的惹哭了她。

    「五兒哭了?」弘歷微微一頓,疑惑得看向高無庸,最愛笑的五兒怎麼哭了?「為何?」

    高無庸便將御花園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得說了出來。說到最後,只覺養心殿都好似冷了許多。語畢,等了半晌,方聽得皇上,淡淡地道,「擺駕延禧宮!」(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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