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耳劉一邊講,三人一邊挖。他講完了,坑也挖的差不多了。而後,三人把楊鋒放入坑裡填上土。
姜三娃搖頭歎道:「要說這塗霸天是心狠手辣了點兒,可金花她娘也太不自重了,既然都已經跟了塗霸天,又跟這個楊鋒不清不楚的,咋說也是咎由自取。」
大耳劉說:「要不怎麼說紅顏禍水呢,本來挺好的結義兄弟,就因為個女人鬧到了仇人見面的地步。」
姜三娃正在低頭往坑裡填土,忽然聽見身背後有人抽泣,扭頭看時,卻見塗金花站在後面,臉上掛著淚珠。他忙關切的問:「金花,你咋回來了?剛才大耳劉說的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塗金花說:「我在樹後面都聽見了,劉叔,你說的不對。」
大耳劉見塗金花忽然出現,很是吃驚,說:「我說的難道不是真的?你劉叔我可從不亂說話的。」
塗金花說:「我娘根本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
大耳劉一聽,原來塗金花是在維護她娘,知道她是聽見方纔他說的話心裡不高興,就說:「金花,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瞞你,這些事都是你爹親口對我講的。」
塗金花說:「我爹說的那叫一面之辭。我娘親口跟我講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這句話讓大耳劉、姜三娃和老李都愣住了。忽然,姜三娃頓悟道:「難道你娘她根本就不是什麼副省長家的丫環,她是……」
塗金花說:「姜三娃,你說對了。我娘根本就不是副省長家的丫環,她是副省長家的二小姐,車裡那個死去的女孩兒才是丫環。」
大耳劉搖頭道:「這不可能。當時我在場,你娘身上穿的很一般,哪裡像大戶人家的小姐。」
塗金花說:「她是在馬車上匆忙間才換上那身粗布衣裳的。全家老小都被殺了,她是小姐,還會逃得性命嗎?斬草除根、免留後患。這可是土匪的規矩。她見丫環月英已被嚇得昏死過去,便急忙與她互換了身上的衣裳,對我爹自稱是丫環月英,這才逃過了一劫。」
大耳劉說:「真是這麼回事?」
塗金花說:「當然。這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我娘親口告訴我的。她說一定要為全家人報仇,即使死都不會放棄。她還要我幫她殺了我爹。我當時聽了就嚇傻了。」
姜三娃搖頭苦笑道:「要這麼說,你娘也算是個奇女子了。只是他根本就不該對你說這些事,更不該讓你去替她報仇,因為你根本就下不了這個手!」
塗金花說:「我爹在再怎麼惡,他也還是我爹。況且我爹打小就對我十分好。我哪能下得了手,所以就把這事深埋心底。我其實也很想勸我娘打消了報仇的念頭,我實在不願意看見爹和娘成了生死不共的仇人。當我試著勸我娘的時候,她卻狠狠罵了我一頓,很長時間都沒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咋辦,一邊是娘,一邊是爹,我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
大耳劉說:「唉,原來是這麼回事。你這個閨女當的也真不容易。」
老李不耐煩聽他們絮叨這些,他心裡惦記著的是渡邊,於是說道:「這可都快晌午了。人咱也埋了,你們準備在這兒待到啥時候?都不餓是咋地?」
姜三娃說:「是啊,這一大早到現在,就沒消停過,金花,咱們回去吧。」
姜三娃和老李心照不宣,他倆眼神一對就知道對方是什麼心思。趕緊回山上看著渡邊那小子才是正事!四人這才結伴回山。
夜幕低垂。
吃過晚飯後,嘍囉們陸陸續續都睡了。老李背上步槍從房裡走了出來,乘著夜色直奔關著渡邊的一間小屋而去。下午,老李和姜三娃已經去過兩趟。姜三娃問過渡邊話,渡邊卻只是閉著眼睛坐在地下,就是不開口。
老李不放心,怕渡邊乘黑夜跑了,這才黑咕隆咚的出來。老李來到小屋門口,見門虛掩著,就一推門走了進去,見看守渡邊的兩個嘍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桌上擱著幾盤子菜,還有兩瓶酒。
老李見關著渡邊的裡屋門大敞著,就知道不妙。走過去往裡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裡面哪裡還有渡邊的影子,早已是人去屋空。老李返回身,走到桌旁,用手推那兩個嘍囉叫他們醒來。可那兩個嘍囉都已是爛醉如泥,任憑老李如何推搡,就是不醒。
老李忙忙的跑了出來。他心知照此情形,渡邊定是跑了,可啥時候跑的,往那邊跑了呢?他一琢磨,往後山跑的可能性非常大,就忙不迭朝後山跑去。
好在月光皎潔,遍灑清輝。老李又認得路,往後山來並不費吹灰之力。眼看著快到山崖邊了,老李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兩條人影。這深更半夜的,山上的人哪個吃飽了撐的會奔這兒來?肯定不對!如果其中一個就是渡邊,那麼還有一個人呢,會是誰呢?看來這山上他娘的有內鬼!
老李一看彼此間隔著沒多遠了,頂多不超過三十步,就摘下步槍,拉槍栓的同時斷喝道:「前面的那倆人給我站住!不然我就開槍了!」
前面那倆人果然戛然止步。
老李端著槍朝那兩個人一步步逼了過去。其中一人緩緩轉過身來,盯著老李看了片刻,忽然說道:「叔,你這是幹啥?你咋還抄著傢伙呢,快把槍放下。」
老李一聽,這不是李二嘎的聲音嗎?問道:「二嘎,你這是要去哪兒?」
這人確實是李二嘎,呵呵一笑說:「我這不晚上睡不著,出來溜躂溜躂嗎?」
老李滿腹狐疑,心說這可真是邪門了,偏偏渡邊跑了,你小子就出來溜躂?他仍然端著槍,問道:「跟你在一塊兒這人是誰?」
李二嘎又一笑說:「他呀,他不就是那個……那個馬剛嘛。」
老李心說我不能光聽你小子白乎,就叫道:「馬剛,你轉過來讓我瞅瞅。」
馬剛卻站著一動不動。
老李又向前走了幾步,到跟前,說:「馬剛,你沒聽見我叫你嗎?」
李二嘎說:「我說叔,馬剛他有啥好看的,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看他幹啥?」
老李說:「要是黃花大閨女我還真就不看了,馬剛我就非得看看不可。馬剛,你給我轉過來,我要看看你是人是鬼!不然的話,我可真不客氣了。」
被李二嘎叫做馬剛的人這才轉過身來。老李定睛一看,這哪是馬剛,分明就是白天抓到的那個小鬼子!老李心裡一股火騰地就竄上來了,咬牙沉聲說道:「李二嘎,你小子還真是出息了,你這是要跟這個小鬼子上哪兒去呀?我可真想不到你能幹出這種事來。你為啥要跟鬼子攪和到一塊?」
李二嘎乾笑著說:「叔,你生這麼大氣幹啥?既然你都看見了,我也不瞞著你了。我覺著老在山上待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早就準備跟日本人干了,日本人說了,只要我去了,立馬就給我個陽水縣警備副司令當。叔,你也跟著我得了,到時候,至少能弄個營長當,不比在這兒強百倍嗎?」
老李說:「看來日本人可夠抬舉你的啊,還給你個副司令當,官不小啊。」
李二嘎說:「可不是咋地,日本人大方著呢。大煙土給我送了不老少。塗老鬼不讓抽大煙,可你侄子我還就好這口,日本人隔三差五就給我送。你說日本人這麼夠意思,我要不放他走,那不顯得我太不夠意思了嗎?」
老李說:「哦,我明白了,你是為大煙土要放走他是不?李二嘎呀,李二嘎,你知道你這麼干叫啥?」
李二嘎說:「叫啥?這叫知恩圖報唄。」
老李說:「你這叫漢奸!要讓人戳脊樑骨的你知道不知道!」
李二嘎說:「漢奸咋啦?漢奸他娘的就咋啦?我跟你說,叔,你就是死腦筋。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對我好我就跟誰。你也別想不開,讓我把他放走,完事咱們一起歸順日本人,陞官發財,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
老李「呸」的啐了一口,說:「我就是想不開,今晚上既然讓我看見了,你就休想放他走。走,都跟我回去,不然的話我可真不客氣了。」
李二嘎的眼中漸漸露出了凶光,殺心陡起。心說好你個老東西,可真他娘的不識抬舉,看來你是非壞了我的好事才肯罷休了,那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就算你是我叔,我也一樣滅了你。容我再問你最後一句。想到這裡,李二嘎臉上堆著笑問道:「叔,你何必跟你侄兒我較這勁呢?你讓我把他放了,好處少不了你的,我用性命擔保!」
老李說:「李二嘎,你咋還在這兒磨嘰呢?你要當漢奸就別再認我這個叔了,我也沒你這個侄兒,受不起。我就是死腦筋,你啥廢話也別說,跟這個小鬼子乖乖給我回去就得了。」
李二嘎略略偏了一下臉,瞅了一眼渡邊,渡邊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李二嘎忽然抬手一指,說:「叔,你看你那後邊咋來了兩個人呢,也不知道是誰?」
老李猛然一回頭,月光下哪有半個人影兒。他心中立馬道聲不好,準是李二嘎這小子在使詐!他急忙扭回頭來,卻見渡邊已如鬼魅般欺至近前。老李雖遽然一驚,卻不曉得渡邊要使那致命的殺招——死拳。急切中,他就要扣動扳機。
渡邊陰陰一笑,說:「八格牙路,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音未落,拳已閃電般到了老李的胸口。
「彭」的一聲,老李瞬間喪失了知覺,倒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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