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韻兒有些吃驚的看著蕭雲貴,她沒想到蕭雲貴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轉念一想也對,蕭雲貴的確不欠宋清韻什麼,從一開始蕭雲貴就很反感這個未婚妻,這與宋清韻本身無關。雖然宋清韻漂亮、賢惠、聰明,但她是蕭雲貴的父親安排給他的未婚妻,這一條理由就足以令蕭雲貴產生抗拒之心,所以蕭雲貴一直都沒有徹底接納過這個未婚妻。
聽到蕭雲貴這樣說洪韻兒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她自從和蕭雲貴成親生子之後,其實內心最深處就一直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愧疚。她一直認為自己搶了好朋友、好同學的未婚夫,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而且她一直都在擔心哪一天宋清韻會忽然出現,到那時候她又該如何面對宋清韻呢?
所以成親最初的時光裡,洪韻兒變得有些偏執和不可理喻,她嚴厲的監督蕭雲貴,打擊試圖靠近蕭雲貴的任何一個這個時代的女性,結果導致李璇璣這個昔日和她關係很好的姐妹很是淒涼的遠渡重洋嫁給一個洋人。
當她看到蕭雲貴的痛苦之後,洪韻兒似乎又明白了他的感受,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能夠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一件多麼有損尊嚴的事。被負罪感折磨的洪韻兒開始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仍然繼續留心靠近蕭雲貴的那些女性,但這一次她卻是鼓勵蕭雲貴接受她們,或者娶她們為王娘。希望這樣她的內心能夠好過一些。她還是偏執的認為自己只是一個第三者,搶了別人的東西已經很不好了,還讓蕭雲貴陷於痛苦之中。便是很不妥的事情。
雖然做夫妻多年,但洪韻兒一直沒有向蕭雲貴說起過這件如鯁在喉的心事,宋清韻就是懸在她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有時候她期望宋清韻出現,然後蕭雲貴也娶了她,這樣她才能如釋重負;有時候她又擔心宋清韻的出現會搶走她現在擁有的一切。患得患失之間,洪韻兒的性子變了很多。變化最大就是她不再諷刺、挖苦蕭雲貴,而是做了一個賢妻良母,對他百依百順。
蕭雲貴自然體會不出洪韻兒的複雜內心世界。對他和所有男人來說,女人心依舊是海底針,任何時代都是這樣。同時向蕭雲貴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來說,他也不應該研究女人心。他更加關心的是政治。
後世李敖曾今很武斷的說過。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骯髒,但男人都喜歡,一個是政治,還有一個是女人的那裡。這句話非常的有失偏頗,女性辛辛苦苦的孕育下一代生命,她們是光輝而偉大的,而政治則的的確確是骯髒的東西,它的骯髒來源於心靈的侵蝕和污染。它能令一個人完全墮落於權力的**之下。
蕭雲貴之前沒有在乎過宋清韻,現在的他更加的不在乎。不過他現在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利益階層領袖,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為這個利益階層謀求最大化的利益。不管用什麼手段,也不管有沒有違背道德,更甚至要他放棄親情,這就是政治的骯髒之處。
蕭雲貴嘴上說著不欠宋清韻什麼,心底裡卻是在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件事情。在他看來,宋清韻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對手,她也是熟悉歷史的高材生,雖然比不上洪韻兒這個史百度女王,但似乎也不遑多讓,加上她身邊還有一條忠犬般的瘋子陸思玄,這傢伙為了宋清韻似乎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現在的滿清還佔有七成以上的領土,宋清韻和陸思玄可以利用的資源自然也是多過他和洪韻兒的太平天國。如果讓兩人從容不迫的整頓好滿清的內部,蕭雲貴自問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完成推翻滿清的壯舉。雖然一開始蕭雲貴壓根沒有把推翻滿清作為他的志向,但隨後一連串的征戰、付出、犧牲之後,這個理想成為了蕭雲貴的政治理想,而他也淪落為徹頭徹尾的政治動物。所以蕭雲貴看來,他和宋清韻、陸思玄是根本不可能會有任何可能的政治妥協,哪怕是他親爹來了也沒用,何況只是名義上的未婚妻和所謂的老同學?
蕭雲貴此刻必須重視宋清韻的威脅,如果說當年蕭雲貴並不害怕陸思玄穿越附體後的榮祿,那是因為榮祿年紀太小,手中權力不大,等到榮祿熬出頭或者掌握了大權之後,蕭雲貴自信已經坐在紫禁城裡喝茶了。可現在情況不同了,宋清韻就是慈禧,西太后的政治地位是榮祿無法比擬的,雖然說是兩宮垂簾聽政,但蕭雲貴深知另一個連漢字都不認識的慈安太后是不可能左右這個慈禧的。歷史上慈安不能左右,現在更加不能,宋清韻提前完成了打到肅順等人的戰役之後,她的才能和心機城府遠遠超過了歷史上的那位正主。
蕭雲貴沒有顧及洪韻兒的內心情感世界,他提起筆來,開始準備給宋清韻回信。雖然他嘴巴上說不會納宋清韻為王娘,但洪韻兒卻提醒了他,這廝琢磨了片刻後,抬頭看著洪韻兒小心翼翼的說道:「韻兒,我想回信的時候還是暫時不要透露我不會納清韻為妻的意圖,你看如何?」
洪韻兒和他相處多年,知道這廝一慣的秉性,適才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想著自己的心事,驀然被蕭雲貴打斷了思路,稍稍一想已經猜到了這廝的打算。洪韻兒俏臉漲得通紅,霍的一聲站起身來很是氣惱的說道:「你、你難道是想欺騙清韻的感情,利用她可能還對你存有的好感來達到一些目的?!」
蕭雲貴絲毫沒有卑鄙無恥四個字的覺悟,眉頭緊皺起來:「這也不算欺騙,雖然我不一定真要娶她為妻,但如果她真的能夠歸心反正。在滿清那邊替我們做一些事,我會補償她的。只不過到時候可能真要委屈你一下,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她,心也是在你身上的。」
洪韻兒杏眼圓瞪的看著蕭雲貴,素手發顫的指著蕭雲貴,口中艱難的吐出幾個你字來,但卻已經是氣塞胸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蕭雲貴知道似乎已經觸及洪韻兒的道德底線,於是連忙開口分析了起來。將他擔心的情況一一做了耐心的說明。雖然現在太平天國在夫妻倆的努力下,已經遠遠超過歷史同期太平天國的國力水平,而且完成了基本上的內部統一。形勢一片大好。不過宋清韻和陸思玄在滿清那邊做出的成績也不相上下,更可怕的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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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韻也熟悉歷史,熟悉滿清那邊的歷史人物,這一點相當關鍵。或許宋清韻和陸思玄軍事才能都不如真刀真槍打出來的蕭雲貴和洪韻兒。但他們知道滿清那邊有哪些名臣名將可以任用。江忠源的調任就是一個例子。而在淮上剿滅捻軍大部的袁甲三和李鴻章也是如此,宋、陸兩人不需要親自打戰,他們只需要用好那群同治中興的所謂名臣名將便可以了,在這個基礎上,他們掌握的資源和國土是數倍於太平天國的。
蕭雲貴的喋喋不休令洪韻兒心頭感到煩悶,她居然有了一種厭倦的感覺,她這個時候真的開始有些討厭這骯髒的政治,但她卻還是忍耐著。聽蕭雲貴接著說下去。
「我是想著如果清韻還對我有情義,我就回信給她。勸說她站在民族大義的立場考慮一下,能不能做出一些裡應外合的事情來幫助我們,比如說把江忠源調走,或者把李鴻章閒置起來,或者給曾國藩製造一些麻煩等等。只要她能夠這樣做了,將來我們打到北京去,我會善待他們母子,迎娶她為妻也不是不可以的……」
看到蕭雲貴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最後洪韻兒忍無可忍的冷冷打斷道:「太平天國上下會答應你迎娶滿清的太后為妻麼?!」
蕭雲貴微微一愣,但似乎還是沒有察覺洪韻兒的氣場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自顧自的接著說道:「這樣的確不妥,不過我們可以偷梁換柱,或者替清韻改個身份,反正深宮大院的,也不會有什麼知情人,只要我們做得隱蔽,沒人會知道。」
洪韻兒終於按耐不住,她厲聲嬌叱道:「夠了!」蕭雲貴疑惑的住了嘴,有些呆愣的望著洪韻兒,只聽她冷冷的說道:「你只是打算利用清韻,在她做完那些事情之後,你讓她改頭換面,藏於深宮之內,自此無人知曉,接著你便會棄之如敝履。你徹頭徹尾的都不知道清韻想要的是什麼,你只是打算利用她的感情對嗎?」
蕭雲貴有些回過味來,女人是感性的動物,她們最不能忍受的似乎就是男人利用女人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期期艾艾的道:「她不是就要我娶她麼?那我就完成當年父親的承諾,我娶她便是了,但我的心還是在你這裡,這樣不好嗎?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啊。」
洪韻兒不能夠理解蕭雲貴在這件事上的思維模式,男女知性上認知的衝突徹底暴露了兩人之間那還是無法抹平的鴻溝,從政治利益角度上來說,蕭雲貴沒錯,從道德節操上來說,洪韻兒沒錯,只不過蕭雲貴的道德底線偏低,洪韻兒的感性情商過高罷了。
洪韻兒一通關於道德節操還有女人感情問題的長篇論述之後,蕭雲貴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洪韻兒切磋鬥嘴了,一時間竟然無法還擊,最後他暴怒的喝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這個國家!到底是一個人的感情問題重要還是一個國家的興衰榮辱重要?!」
蕭雲貴的斷喝令心神激盪的洪韻兒彷彿一下子抽空了身上的力氣,她身子一軟居然昏迷了過去,還好蕭雲貴手疾,急忙抱住了她的嬌軀,跟著便大聲叫著讓西王府的醫官過來。
片刻之後,醫官替躺在床榻上的洪韻兒把完脈,面帶喜色的恭賀道:「屬下恭喜西王殿下,西王娘這是喜脈,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蕭雲貴愣了一愣,跟著便是手舞足蹈的歡喜起來,雖然他們已經生過一個兒子,但蕭雲貴還是不會嫌自己孩子多的。重賞醫官之後,醫官便下去給洪韻兒開安胎藥,蕭雲貴則欣喜的握著洪韻兒的素手,看著已經醒來卻還有些木然的洪韻兒道:「韻兒,咱們又有孩子了,你手上的差事就先放下,安心養胎好了。」
洪韻兒嗯了一聲,她這段時日也是忙得很,月事沒來居然也忘了,這一次懷胎也沒有上一次那麼激烈的反應,所以便忽略了。雖然內心裡有些因為懷有身孕的高興,但剛才的不快還在,於是她扭過頭去,不理會蕭雲貴,只是淡淡的說道:「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吧,我安心養胎,不想再知道你的那些齷蹉勾當……」
蕭雲貴並不能完全讀懂一個女人的真實語境,就如同大多數男人一樣的理解,統治地球的這兩種生物從開天闢地以來就從未達成過完全意義上的共識,就算是夫妻間分歧也是存在的。於是蕭雲貴便歡天喜地的安慰了幾句,隨後接著寫他那封虛情假意的情書回信,而洪韻兒則是氣苦的轉回西王府安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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