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貴深吸一口氣道:「好,我不生氣,這小子說的話除了清筠下落稍有顧慮外,其他的都是放屁。」
洪韻兒點頭道:「是啊,什麼穿越的事編成快板來說,什麼抖出歷史猛料都是胡說八道,沒人會相信的,袁天罡他們不是弄出了推背圖了麼?不也一樣沒氣什麼大波瀾麼?所以咱們不怕他,先把信看完再說。」
這信有數頁,翻過第二頁後繼續看下去,只見上面寫道:「你們沒把信扯了最好,前面我也是氣瘋了才胡亂寫的。蕭雲貴、洪韻兒,說句實在話,你們現在還沒有掌握太平天國的大權,我想你們最好的機會就是兩年後的天京變亂,天王把東王殺了,然後又把北王、燕王等人殺了,翼王出走,你們才好入主太平天國的中樞。到時候不論洪秀全是生是死,你們倆都能掌握太平天國大權,然後才能大展拳腳。你們一定是這樣打算的,如果你們不是這樣打算的,那麼就等著和太平天國一道殉葬吧,太平天國的敗亡我們都清楚得很。」
蕭雲貴皺眉道:「這小子清楚得很啊。」洪韻兒輕歎一聲道:「我們是同學,我們知道的,他也知道。」說到這裡洪韻兒白了蕭雲貴一眼道:「何況人家比你學習更好,知道得更多。」
蕭雲貴幹笑兩聲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知道了,咱們夫妻一體,還分什麼你知我知的?」說完看到洪韻兒俏臉上紅暈叢生,說不出的嬌媚,忍不住吻了她一口後說道:「咱們接著看。」
兩人偎依在一起,接著看了下去:「我也不瞞你們說,我覺得太平天國要成功實在太難。首先它要推翻滿清,其次還要提防列強,其三拜上帝教在國內實在難以得到認同感。而我在滿清這邊,雖然也是阻力重重,但畢竟歷史上是滿清笑到了最後,所以我不會投太平的。」
蕭雲貴哼了一聲說道:「這小子看來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那晚可笑我還巴巴的請他過來。」
洪韻兒單手支頤道:「唉,這還是應了那句老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滿清和太平都各有優勢和不足啊。咱們接著看。」
「我在滿清這邊自己搞自己的勢力,將來我一定能像歷史上的榮祿那樣,掌握朝中大權,什麼慈禧、什麼鬼子六、什麼顧命八大臣我都可以按在下面。所以,我們現實一點。來做筆交易吧,我們兩邊都暫時不相暗害。要是在戰場上遇到。戰死了那是命數,也不怨誰。但要是將來哪一方落入對方手中,我們都承諾互相保全對方的性命。換句話說,假如你們勝了,我淪為階下囚,你們放我一馬。送我出國。假如我勝了,我也會放你們一馬,送你們出國。假如你們有十分把握一定能成功,就接著派人來殺我吧。但我要提醒你們,我們介入歷史之後帶來的蝴蝶效應已經改變了歷史,咱們最大的優勢正在漸漸消失,將來誰會成功,大家心裡都沒譜的。我們不妨像三國時候諸葛家一樣,魏蜀吳三家都有人在,無論哪邊勝出,諸葛家總能保全,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蕭雲貴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這小子看來腦袋瓜子還是非常清晰的,也非常狡猾,從前他就像個悶葫蘆,怎麼就沒看出他有這般算計?還真是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啊。」
洪韻兒輕歎道:「你說話真難聽,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下面還有,咱們接著看。」
「另外,咱們雖然是敵人,但現階段咱們都還在為上位而努力,還是有些地方可以互補的,就比方說上次破江北大營,咱們合作的就很好,你們打你們的清妖,有些清妖我也看不順眼,我們可以合作除掉這些清妖。同樣的,你們那邊想必也有看不順眼的政敵,比方說東王、北王這些人,他們手上兵馬太多的話,想必將來你們整合勢力也會很麻煩,所以我殺我的長毛,順道可以幫你們剪除一些麻煩的人。」
看到這裡蕭雲貴頗有些心動的說道:「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過說得有些道理,天國之內有些人將來必定會成為我們的絆腳石,我們也不好下手除之,這壞小子能代勞也是不錯的。」
洪韻兒白了他一眼道:「你們男人一樣的壞。」
再往下看時,只見上面寫道:「蕭雲貴、洪韻兒,看到這些應該有些心動了吧。我在告訴你們好了,我也是漢人,也不待見滿清,但沒辦法,賊老天讓我穿成了滿人,只有這樣混下去了。不過我之所以要扶持湘軍,就是因為湘軍是漢人的兵馬,搞掉滿清也不一定要明刀明搶的來,我有信心打造出湘軍、淮軍甚至是北洋軍來,到時候一樣的可以逼清帝退位,雖說難度不小,但也是一條路子。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你們憑什麼就說自己的路子是對的?要救國家,要救自己就不能只把寶押在一邊。我就說道這裡,反正我和清筠是一路的,我死了,清筠一定沒好日子過,要是你們答應就先把那些蒼蠅招回去,再派可靠的人來和我聯絡,我說過的,咱們有些地方是可以互補的,其餘的就看各自的神通吧。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看完信後,蕭雲貴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洪韻兒又反覆看了幾遍後道:「陸思玄這信上說了幾點,第一,他知道清筠的下落,他死了的話,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她了。第二,他可以和我們合作,不論哪邊敗亡,都能保住對方性命。第三,現階段我們和他之間可以有合作的互補性,來對付自己陣營這邊的棘手人物。第四,他也是想救國的,只不過是曲線救國。」
蕭雲貴摸著下巴的短鬚道:「第四條我持保留意見,他現在的身份是滿人,滿人的統治基礎就是壓制漢人,我不認為他一個滿人身份還能帶領漢人救國。不過前面三條我承認,他說得對,我們還是有合作的可能。」
洪韻兒皺眉道:「那我們怎麼辦?」
蕭雲貴淡淡一笑說道:「凡事都有好有壞,就看選擇之後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洪韻兒點點頭道:「殺了思玄,我們有什麼好處呢?無非就是消除了一個潛在的威脅,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對我們到底有多大威脅呢?」
蕭雲貴淡淡一笑說道:「他的威脅是在後期,等他真的成了滿清的權臣之後,才可能威脅到我們。而殺了他,弊端馬上就有,我也正愁著東王兵進江西這件事,他的勢力要是太過擠佔我們西殿的空間,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但假如陸思玄在湖南亂搞一下,東王的精力被扯到湖南去,或許我們今年兵進江西、福建的方略可以有很大改觀。咱們蘇福一省的戰略迴旋餘地小了,要是搞不好會面臨北面、南面清軍的威脅,還有西面咱們自己人的威脅,同時還有東面列強的威脅。所以我想著,這壞小子的提議是可以考慮的,他利用我們,我們也可以利用他。」
洪韻兒點點頭道:「而且我們還能伺機打探出清筠的下落,把她救出來。陸思玄真壞,也不透露清筠的下落。」說到這裡忽然掩起小嘴驚呼道:「清筠和思玄會不會也像我們這樣了?」
蕭雲貴一聽,臉上有些泛青,恨恨的說道:「我一定會把清筠救出來的。」
洪韻兒有些黯然的說道:「是啊,畢竟她是你的未婚妻。」
這句話的酸意在明顯不過,蕭雲貴微微一愣,安慰道:「韻兒,我對你是不會變心的,我們永遠是夫妻。」
洪韻兒抬頭盯著蕭雲貴問道:「那要是清筠回來了呢?」
蕭雲貴微微一怔,涎著臉笑道:「你們做姐妹可以嗎?」。但看到洪韻兒那冰冷鋒利的眼神後,蕭雲貴急忙改口道:「我也和清筠做姐妹。」
洪韻兒忍住笑,呆呆的看了蕭雲貴半晌後輕歎一聲幽幽的道:「清筠或許比我更可憐,等她真的回來了,你還是娶了她吧。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吧,算是便宜你了。」
蕭雲貴心頭狂喜,暗叫一聲萬歲,須知要洪韻兒這種現代女性接受一夫多妻還真是不容易啊,只要有了清筠這個先例,或許他這個西王廣開後宮的幸福日子也就不遠了,多一個和多兩個,甚至是多幾個不都是一樣的嗎?但他卻不知道清筠穿成了誰,更不知道今後他們和清筠之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說完清筠的事後,蕭雲貴長出一口氣道:「那我們就先不動手,我考慮讓人潛伏到這小子身邊去,一來做監視,二來等到適當的時機再除掉他,畢竟他的威脅還是挺大的。」
洪韻兒幽然的輕歎道:「唉,人與人之間難道真沒有友情,只有利用的關係嗎?」。
蕭雲貴微微一愣道:「好吧,真到那一天,設法把這小子生擒活捉,丟到日本旅遊去好了。」
洪韻兒看得出蕭雲貴這句話的敷衍,退而想知,陸思玄說的有朝一日相救敗亡一方的話又會有多少真意呢?倒是互相利用的成份更多一點,看來昔日那美好的同學情誼已經徹底畫上了句號了。
蕭雲貴、洪韻兒卻不知道,他們為自己人生的過去畫上句號的同時,卻給這個古老的國度開啟了一個嶄新的起點,蘇福省的新政帶著歷史洪流的慣性,開始向前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