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月,莫怕。鳴玉定護你周全。」
剛才還蹲在堯月腳邊,耍著無賴的鳴玉快速站起身來,擋在堯月的身前。
少年瘦削的腰身挺立,恰好高過了堯月半個頭,擋去了大半刮得肌膚生疼的冰屑。
少年容色逼人的面龐上卻又露出憂慮,手忙腳亂地撕扯另一隻完好的袖口,呼啦一聲響,堯月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扯下大半個袖子,整個手臂幾乎都露了出來。
「胡鬧!」
堯月怒斥。
現下這冰海上驟然起了冰龍暴風,鳴玉居然還撕破可以御寒的衣服,是嫌他們現在的處境還不夠慘嗎?
「你太不懂事……」
堯月接下來的呵斥聲停在了嘴邊。
只見鳴玉將撕扯下來的袖子蒙在了她的面上,小心綁好,只露出了堯月的一雙眼睛,擋去了大半部分的冰雪寒風。
「這樣就不會刮痛阿月了。」
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滿足。
鳴玉低著頭,細細地看著堯月,神色溫柔,眼神清澈。
似乎被他絕色眸光的風華震懾,堯月心中酸澀,低下了頭,目光落到了他大半部分裸露在外的胳膊上。
她抬手一握,被他手上的寒意凍得一個激靈,鳴玉似是有所感知,掙了一下。
堯月更用力地雙手緊緊環住這條胳膊,再不給他機會掙扎,拖著他往前走。
前方,青鳥扶著道士已經朝著冰龍暴風襲來的水平方向走去了,漫天冰雪中,只能望見一團模糊的影子,在雪地裡艱難前行。
「轟隆隆——」
身後驟然傳來震天的雷鳴聲,堯月心裡一喜,這雷鳴向來是父王座下的雷神負責,莫不是雷神就在這附近?
五百年了,離開東海已經有五百年了,乍然有了見到故人的機會,堯月欣喜地轉過身去。
巨大的冰龍騰空,沿著冰海低低地飛行,捲起周圍的飄雪打著卷兒。那一片迷濛的冰龍中,卻有一排排身著五顏六色衣裳的人們,好似彩虹。
堯月的目光向後移動,終於在龍尾看到了自己的熟人,朱紅色衣裳,手執天雷捶的,正是雷神。
她想要走上前去,卻被鳴玉緊緊拉住。
「阿月,莫去。冰龍上那些彩虹衣裳們都被用鐵鏈條鎖著。」
風雪迷眼,堯月著實看不清楚,聽到鳴玉的話,心念一轉,脫口而出,「你可看得清,那些人的長相?有何奇特之處?」
鳴玉頓了一會,似在努力辨認中,遲疑了一會,「那些人好生奇怪,個個腦袋上都長著耳朵。」
心中立刻有不好的預感,堯月快速拉著鳴玉轉身,急匆匆地往前就走,恨不得能夠立刻逃離此地。
等他們找到青鳥與道士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
走了將近一天,終於看到了青色草原,轉過一條河,山脈逶迤。
餘暉下,青煙裊裊從散落在山腳的幾戶人家中飄散而出。
「我們去找戶人家借住吧!」
年輕的道士早已經疲憊至極。
「不了。」
堯月直接拒絕。
她不想在人間做任何耽擱,只想快點往仙妖聚集的地方去,解除心中的疑惑。
「姑娘,你可知道此處是何地?這裡處於冰海與臨淵的相交之地。若是強行趕夜路,難保會遇到不測。」道士掃了一眼即將沒入青山中的夕陽,好心勸道。
堯月略一沉思,抬眼望見青鳥跟鳴玉的眼睛一直望著那幾戶人家,似是對人間十分感興趣。
她便應了。
夜晚,歇在了一戶靠河的農戶中。
半夜,一個黑影漸漸靠近了鳴玉跟堯月所躺的炕上。
那黑影俯下身來,看到床上居然只有一人,咦了一聲,突然,一個冰涼刺骨的東西緊貼在了他的腦後。
「說累極了,要投宿的人,是你。為何夜半卻做此等偷雞摸狗的事情?」
堯月手中的寒冰劍往前一滑,挑開了黑影的蒙面,露出了道士清俊的面容。
她冷然一笑,寒冰劍反手一揮,道士的一縷長髮悠悠落地,「你根本就不是個道士,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