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卿卿怎的如此無情?」
靠倒在樹上草草包紮好傷口的道士,再一次低聲開口。
準備轉身離開的堯月回身看向他,這個年輕的道士,此刻面白如紙,再無剛才調笑時候的活力。
他的左手按壓在右手上,嘴角奇怪地向上拉扯,似乎在隱忍痛苦。
怕是剛才跟那只巨蛇纏鬥的時候,受了傷。
這人也不是太壞。
堯月目光轉到已經醒過來,站在樹下,懵懵懂懂的青鳥,輕描淡寫地吩咐,「青鳥,你去扶著他。」
「她不是你的卿卿,她是我的阿月。」
鳴玉極為不滿。
道士只是虛弱地一笑,目光滑過鳴玉陰沉的臉,逕直望向了堯月。
「多謝相救。只是姑娘長得確實跟貧道的故人相似。」
堯月眼神一閃,挑眉一笑,點點頭。
鳴玉見堯月一點都不搭理他,還對著那個道士微笑,負氣轉身,拂袖而去。
青鳥看自家的鳴玉公子氣呼呼地往前走了,扶著道士的手上用力,正好按在那道士的傷口之上。
「青鳥姑娘,能溫柔點嗎?」
道士疼得齜牙咧嘴。
青鳥嘻嘻一笑,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放鬆,疼得那個道士再不敢說話。
堯月不贊同地看了一眼青鳥,警告她不可過分,一邊調節氣息,一邊慢慢往前走去。
前方,鳴玉已經走到了十米開外,白色的背影修長英挺。
堯月幾乎可以想見少年此刻的臉上的神情,必然是極為不悅的。
這脾性,果真就跟孩子一樣。
想到巨蛇剛才說過的話,如果青丘九尾狐族果真是滅絕了,或者對現在的鳴玉來說,恐怕反倒是件好事。
往事都如夢幻泡影,沒有記憶的人反倒沒有憂愁。
堯月歎了口氣,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種鬆脫的感覺。
起初,鳴玉的步履極快,白色的寬大袖子在風中迤邐。
慢慢地,他的步子緩了下來,左右顧盼著,似乎在欣賞周圍的風景。
等到堯月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鳴玉已經蹲在一個銀杏樹下,手裡抓著一片葉子,探究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堯月早已經看到他蹲在那裡,明顯是裝模作樣,她也懶得理會。
九尾狐不能寵,小孩子不能寵,尤其是明明已經長大了腦子裡還跟幼子一樣的九尾狐少年更加不能寵。
堯月一咬牙,忽視他可憐巴巴的眼神,直接跨過他的身邊。
「阿月。」
只聽得一聲嗚咽,堯月的大腿就被抱住了,再也邁不開步子。
「阿月,你不要鳴玉了嗎?」
這委屈的聲音軟汪汪的,足以融化所有的鐵石心腸。
堯月無聲歎息,仰望此刻鴿灰的天空,語氣無奈地開口,「你起開。」
「不起。」鳴玉果斷拒絕。
「起不起?」
「不起!」
堯月低頭睨視著蹲在自己腳邊的少年,臉色肅然,「鳴玉,要是再不走出冰海,我們今天晚上就會全部凍死在這裡了。」
鳴玉一愣。
驟然揚起的大風吹得他臉龐的黑髮紛飛,幾乎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安靜的冰海上,陣陣風聲呼嘯著而來,不遠處,鋪天蓋地的黑雲沉沉地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逼近了。
走在前方的道士也停下了腳步,語氣沉重,「冰龍暴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