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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牆有耳三
康熙按了按額角,一伸手,梁九功遞上了香茗,康熙喝了一口道,「今個兒的茶不錯。」
「回皇上的話,今個的茶是奴才的小徒弟小忠子泡的,您若是覺得尚能入口,奴才就准他留在乾清宮伺候了。」
「嗯,尚能入口。」康熙又喝了一口茶,「梁九功……你可知六阿哥與太子有何嫌隙?」胤祚說希望他長命百歲,又說只想抱著他的大粗腿和四阿哥的小細腿,把太子排除在外,雖說童言無忌,內裡卻頗值得玩味。
「奴才……」梁九功眉頭皺了皺,太子是皇上的心頭肉,六阿哥一樣是皇上的心尖子,十根指頭咬哪根都疼,他一個做太監的,怎敢亂髮議論,為難了許久,也只得訕訕地笑了,「奴才並不知情,許是些小孩子之間的恩怨吧,六阿哥年紀小些,八成是記恨太子比他多吃了塊點心都說不定。」
康熙微微一笑,他也知道梁九功不會跟他說實話,「六阿哥為一塊點心不會記恨太子,至少要兩塊。」要說別的孩子可能是大人教的,話裡有話有意挑撥他與太子……他越長命百歲,太子繼位越晚,更不用說話裡暗示太子對兄弟不好的話了,這話不是當著他的面說的,而是背著他說的,更不會是秀兒教的,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跟他一樣的驚訝。
梁九功跟著陪笑了兩聲,「皇上,御膳房進上的參茸湯好了……您要不要用些?」
「朕近兩日上火得很,不補了。」康熙站起身,圍著御書房慢慢地走動,鬆散身子,「明珠這兩日如何?」
「奴才聽說明珠大人足不出戶,閉門讀書。」
「馬上就要開春了,整日足不出戶也不是什麼好事,梁九功,你傳朕得旨意,讓明珠出來走動走動,朕想他了。」
梁九功將自己的驚訝藏得嚴嚴的,只應了一聲:「庶。」
惠妃轉了轉小姆指上新得的象牙嵌紅藍寶石紅梅報春指套,瞧了眼坐在自己對面低頭一言不發地長子,又瞧了瞧站在自己身後產後非旦未發福,反而瘦了許多的兒媳。
「你也坐吧,真不知道那些個補品都吃到哪裡去了,一點都沒胖不說,還瘦了不少,站在那裡弱柳撫風的,若是旁人瞧見了還當我虐待兒媳。」
惠妃這話噎得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眼淚汪汪的,求援似地瞧向自己的丈夫,卻見大阿哥連看也不看她,竟似瞧炕屏出了神一般,她心裡更是難受得像是有人給了她一個窩心腳一般,只得委委屈屈地坐了下來。
惠妃似也瞧著胤褆這樣子不順眼,忍不住拿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真不知道你整日在想什麼,我若是你皇阿瑪,定也更喜歡太子,人家比你會投胎也就罷了,無論是學問還是武功,都練得比你好,為人處事也不似你一般鬆鬆垮垮到處漏水。」
「額娘……」胤褆叫了聲額娘,怨怪似地瞧著惠妃,「兒子在外面受擠兌,到您這裡還是受擠兌……」
「你曉得人家為何擠兌你嗎?太子幹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怎麼就沒人在你皇阿瑪那裡做耳報神?你稍有行差踏錯就有人告你的黑狀?還不是你自己不知友愛兄弟收買人心,偏要學太子的作派擺長兄威風,他們不敢惹太子,還不敢惹你嗎?你那幾個弟弟又有哪一個是省油得燈?別人不說就說那老三,知道你皇阿瑪喜歡有學問的孩子,一個勁的顯擺自己的學問,你皇阿瑪找了他多少回一同研習西洋算學了,連帶著榮妃也跟著臉上有光,我倒跟著你得了頂慈母多敗兒的帽子,這個年我都沒敢出鍾粹宮,為得就是這張臉都讓你丟盡了,你曉得額娘的苦嗎?往日額娘讓你讀書,你倒覺得額娘是在逼你一般,讓你友愛兄弟,你也儘是敷衍……」
「額娘您若是叫兒子來只為羞辱兒子,兒子還有事……」額娘的這些話,他已經聽說過不下十次了,實在是不想聽了。
惠妃被胤褆這一句話,堵住了一車的話,愣了一下之後,眼淚立刻湧了上來,「我這都是為了誰?為了誰?」她一邊說一邊摸自己的心口,「我為了你操碎了心,受足了罪,日盼夜盼只盼著你長大,你出息,你能替額娘爭口氣,如今你大了,娶妻了,生子了,倒瞧著額娘不順眼了,連我的話都不樂意聽了,我為你掏心掏肺,你倒跟我甩起了臉子,你這是嫌棄我人老珠黃又不會似人家一般的邀寵獻媚替你在皇上面前說話……」
伊爾根覺羅氏早就站起來,扶著惠妃,不停地替她揉著胸口,「額娘您消消氣,大阿哥哪敢衝撞您啊……大阿哥最惦記您,最心疼您了,他就是直腸子不會轉彎的性子……」她抬起頭見胤褆低著頭又瞧上那炕屏了,好似尋春回大地的炕屏是什麼稀奇物件一般,心裡窩了一股邪火,瞪了他一眼,「大阿哥!」
惠妃瞧見媳婦也叫不動兒子,心裡面倒略好受了些,「你若喜歡那炕屏你就拿去,滾吧!」
胤褆站起身,施了一禮,「兒子告退了。」
「你別想找老三的茬!人家想要你進退失矩在你皇阿瑪面前告你的黑狀還愁找不著小辮子呢,你倒往別人手裡送!」惠妃指著胤褆道。
「兒子曉得了。」
惠妃見他答得輕描淡寫,氣得直晃頭,不停跺腳,頭上的髮釵亂顫,叮噹做響,「你這個逆子!你要氣死我啊!」說完隨手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了過去,她原本也沒想真砸中胤褆誰料胤褆一躲,反倒被砸到牆上碎了一地的茶杯碎片劃傷了臉頰。
他摸摸自己的臉,見手上滿是血,不由得怒了,「額娘!您這是在鬧什麼!旁人瞧不起您兒子一分,您倒瞧不起你兒子十分!您給您兒子留點臉吧!」
惠妃瞧見他受了傷,心疼得也顧不得哭了,站了起來,聽見他這麼說,又氣鼓鼓地坐下了,「我給你留臉,誰給我留臉……」
伊爾根覺羅氏見丈夫受了傷,顧不得婆婆,快步到胤褆跟前,拿了帕子查看他臉上的傷,「大阿哥,您傷得重不重?」
「重不重你不會自己看?」胤褆口氣不好,到底沒推開她,只是躲開了她的手,「你在這兒陪額娘吧,我走了。」
伊爾根覺羅氏站在中間,瞧了瞧摸著胸口哼哼的婆婆,又瞧了瞧丈夫的背影,左看看右看看,沒個准主意,惠妃瞧著她的樣子就著急,別說兒子不爭氣,這個兒媳婦也瞧著一副不爭氣的樣子,優柔寡斷軟弱可欺,渾然不似皇子福晉,「還不快去追你男人!」
「庶。」伊爾根覺羅氏福了一福,追著胤褆的背影跑了。
榮妃將一個平安符繫在胤祉的腰間,替胤祉正了正衣冠,瞧著漸漸長成的兒子,眼裡滿是喜意,似是怎麼瞧自己的兒子也瞧不夠一般,「你隨你皇阿瑪出京的衣裳都帶齊了嗎?」網不跳字。
「帶齊了。」
榮妃又替他整了整袖口,「額娘不比旁人,做一點事都能讓皇上瞧見,誇一句賢良,手藝又不濟,那些個改衣裳的活全讓下面的人做了,你跟著額娘受委屈了。」
「兒子不委屈。」胤祉又何嘗不知道自己額娘的苦,額娘連失了四個兒女,只活了自己和姐姐,皇阿瑪雖說該得的體面一點都沒少給額娘,可是卻對額娘不剩什麼男女之情了,自己從小到大,竟未見過幾次皇阿瑪對額娘單獨說幾句話,更不用說聖寵了,連帶著他也不甚受皇阿瑪的重視,別說像是六弟一般,見到皇阿瑪正經沒多大一會兒就似是繃不住了一般直接衝上撒嬌了,像四弟一般與皇阿瑪毫無生疏之意,對答如流的情形也是在他九歲之後的事了,他知道自己不及弟弟們討巧,只是憋著一股勁兒拚命讀書討好皇阿瑪,這才有了今日的光景,可要說委屈兩個字,他是一刻都不曾想過的。
「額娘知道你是個懂事的。」榮妃拿掉他衣裳上沾的灰,「這次你隨你皇阿瑪的聖駕出宮,要記得友愛兄弟,你皇阿瑪最喜歡的就是有學問性子好,懂得兄友弟恭的,大阿哥狂傲,心裡又記你得仇,你卻要對他恭敬,他越生氣,你就越恭敬,他打你的左臉,你把右臉也扭過去讓他打,懂了嗎?」網不跳字。
「兒子懂了。」
「你懂了就好。」榮妃笑道,「行了,額娘不多留你了,你回去讀書吧。」
「兒子告退,額娘您多保重。」
「知道了,你額娘我啊……身體好著呢。」榮妃親自把兒子送出門又目送著兒子的背影越來越小,越走越遠,從心裡往外歎了口氣。
「三阿哥這般乖巧,不知比旁人強出多少來,小主您為何還要歎氣?」大阿哥跟惠妃鬧得那一出,就是惠妃想瞞著,也是瞞不了宮中人的耳目的。
「我是歎我將他教得太好了。」榮妃雙手合什喃喃念了幾句心經,這才扶著宮女回了屋,老三這性子,若是太子繼位,他做個太平親王是綽綽有餘,太子素來對他極好,可若是太子有什麼……大阿哥望之不似人君,下面的那些哪個繼位,若是心胸寬廣得還好,若是心胸狹窄的,是不會喜歡頭上壓著一個年長的哥哥的……榮妃想到這裡,也只得安慰自己是杞人憂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隔牆有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