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叫珍兒,如今人稱郭常在的郭珍獨坐在儲秀宮西廂房中,聽著院外年輕的秀女們嘰嘰喳喳的說著話,今天晚上皇上掀的是常秀女的牌子,秀女們談論的自也是這樁事,本來呢皇上最寵幸的兩位妃子宜妃、德妃都已經生產了,也上了綠頭牌,皇上許是對新晉的秀女也失了興趣,大半的夜晚都給了這兩個妃子,有些時候還要找惠妃、榮妃、各位嬪、貴人等等,更不用說郭絡羅氏、佟佳氏這些雖和她們同年入侍,卻佔著先機的了,在這種僧多粥少的情形下,常秀女竟被掀了牌子,怎能不讓她們議論。
不知怎地哪個人想到了珍兒,「咱們那位郭常在據說當年是與德妃娘娘一起在太后宮中服侍的,聽她說兩人情同一般,前次還說德妃娘娘指給了鈕祜祿家,她去送了禮,不見德妃娘娘關照她?」
郭常在經常以從寧壽宮出來的自居,常說長輩屋裡的貓貓狗狗都要尊重三分,她又有資歷,在宮裡人面又熟,欺負新晉秀女簡直是家常便飯,秀女們剛來的時候都有些怕她,後來一個個的都得了寵幸,三三兩兩抱起了團,都不願意理她,如今有了擠兌她的機會,怎會放過。
「德妃娘娘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又聖寵不衰的,哪有空去管那些個陳芝麻爛谷子,我瞧有些人是往臉上帖金,也不怕貼多了露出褶子來。」
珍兒聽到這裡,狠狠一拍桌子,秀女們聽見了動靜,撇了撇嘴又去別處聚堆議論了,珍兒。她已經二十五了,早就比不得年輕的姑娘們鮮嫩了,本就無多少聖寵,如今皇上更是跟忘了她一般,別說一個月兩個月想不起來掀她的牌子,就是一年兩年記不起她這個人來都是平常。
她不服!她真的不服!她與秀兒本是鄰居。她家裡還比秀兒家裡有錢一些。兩家人來來往往的,旁人也都說她比秀兒性子活潑聰慧機敏,誰知進了宮,兩人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先是秀兒最得太后的寵,在新人裡面是撥尖的不說,人緣還一等一的好。無論是姑姑們還是下面的,沒有不說她好的,都說她是未來的掌事宮女。
她使盡了心機手段。無非被人說是肖似秀兒罷了。
後來秀兒還得了聖寵,生了皇子,更是與她天地之差,宮女們那陣子別人的事不講,只講秀貴人、德嬪的事,仿若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是她們一般,更有人暗地裡說若非德妃飛上了枝頭。巧姑姑又生了病,掌事宮女這樁事樣也輪不上她。
她不信只有秀兒有這樣的好命!她不信只有秀兒能替娘家長臉。於是在皇上來寧壽宮請安的時候使計勾引,終於也飛上了枝頭,做了「小主」,卻沒想到皇上似是對她興趣不大,聽說了她跟德妃小時候就是鄰居才多召幸了她幾次,多半也是在問德妃年幼時如何,她家裡人都樣,一開始她還有得說,後來就越來越不該說了,皇上也就漸漸的不理她了。
如今她也不想爭寵之事了,只盼著能有孕,生個一兒半女的,在這宮裡能真正落下腳,卻沒想到樣懷不上不說吧,還被新人抱著團的奚落,她就算是做宮女的時候,也未曾被這人般欺負啊。
她又羞又惱又怒,渾身上下的那股子恨意全都湧上心頭,這些都是烏雅秀兒的!她們本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為何不肯提攜於她?反而落井下石,對她分外的冷落?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門被輕輕的叩響,一個眼生的宮女走了進來,「奴婢給常小主請安。」
「你是何人?」
「奴婢名喚滿月,是新撥給小主的宮女。」
「原來的曉春呢?」
「奴婢不知。」
珍兒上下打量著這個宮女,只見她身穿著老綠的馬甲,嫩綠的旗裝,頭梳得光光的,半點脂粉首飾都無,標準的宮女打扮,她略一低頭,看見了那宮女的鞋子,冷笑道我卻不知儲秀宮的宮女,竟穿得起緞面的鞋子了。」
那宮女略吃一驚,想起珍兒原也是宮女出身,心裡倒定了,「小主既然我來歷不凡,又知不知我要做呢?」宮女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富貴萬年的荷包。
富貴萬年本是承乾宮佟皇貴妃手下人的標誌,珍兒一瞧就笑了,「佟皇貴妃倒真看得起我。」
「當初德妃,不也是被孝昭皇后看得起了,才有今日的嗎不跳字。
秀兒在臨窗大炕上逗引著烏布裡走路,她現在已經能站一會兒了,只是膽子小不敢邁步,嬤嬤們怕她摔了,也輕易的不肯教她,秀兒那種小孩子摔摔打打才長得精神的理論,被嬤嬤們鄙視的夠嗆,小孩子會走自然就會走了,不用逗引,龍子鳳孫太珍貴不要摔了才是正理。
秀兒也不顧嬤嬤們一副她在虐待孩子的表情,就是逗著烏布裡走,「來,烏布裡,到額娘這裡來。」
她透過窗戶,正好能瞧見胤禛和胤祚在院子裡玩,胤祚的那些個淘氣的玩具,總算有人能分享了,胤禛這孩子的性子不難琢磨,他那性格古話叫蔫淘,現代點的話叫悶騷。
在大人面前頗能裝一會兒,跟一群孩子一起玩,就透出頑皮來了,胤祚的那些個鐵圈、木馬、皮球、彈珠、木劍,他有些玩過有些沒玩過,鼓搗一會兒就玩得比胤祚還溜了,胤祚非常崇拜胤禛這個哥哥,跟在後面像是小尾巴一樣,胤禛不在永和宮的時候,胤祚也要念叨幾回。
胤禛現在已經在唸書了,一天裡空閒的不多,還是秀兒看見了皇子們的課程表,嚇個半死,就差揪著康熙說他虐童了。硬生生的給胤禛要出來半個時辰的工夫,讓他能比年長些的皇子們多歇息一會兒,這半個時辰,胤禛多半是花在永和宮的。
他跟她這個生母在一處的時候話不多,有的時候能看出這孩子的矛盾掙扎,跟太好。他會覺得對不起慈愛的養母吧。
因此秀兒也不逼著他。每日只是跟他說幾句話,問問學業,逗著他吃點,就讓他跟胤祚瘋玩去了。
等時辰快到了。就把兩個孩子叫,盯著他們倆個洗手換衣裳,一人餵他們一碗羊奶羹、山藥粥、茯苓膏之類的。這才放胤禛走。
胤禛忽然若有所感的抬頭,隔著窗看見扶著穿著大紅旗裝的烏布裡的額娘,羞澀的笑了一下。在看見額娘回了他一笑的時候,又低下了頭,跟弟弟一起數石子。
永和宮和承乾宮之有一牆之隔,可真要從正門走卻也不近,胤禛站在承乾宮門外,讓蘇培盛上下仔細翻查他的衣裳,一丁點永和宮的都不能用。若是有的話被額娘看見,額娘雖說不會說。可總會背過身抹一會兒的眼淚。
人都說大人累,可他這個六歲的孩子,夾在生母和養母之間,也是覺得累,幸虧生母好像他的心思一般,只讓他陪著弟弟玩,並勉強他,與養母那種緊緊的握著他,生怕他跟別人跑了並不相同。
可越是這樣,他越可憐養母,覺得養母除了他再沒有別的了,而生母還有弟弟和……皇阿瑪。
因此他也暗暗告訴,不能背棄養母,不能離開養母,不能讓養母再傷心,蘇培盛翻查完了之後,施了一禮,「四阿哥,您身上沒有違禁的,咱們回承乾宮吧。」
胤禛這才往前繼續走。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秀兒有整個永和宮要管,就拿宮裡來說吧,份位低的要給賞賜,份位相當的要互有來往,份位比她高的要孝敬,來來去去的就是不少的銀子,更不用說打賞永和宮眾人的過年銀子了,這還不能只看永和宮,還得別的宮給了多少。
頭一宗事不能比慈仁宮、寧壽宮、乾清宮、承乾宮、永壽宮三個宮院給得多,二一宗事要不能比別的妃子的宮院給得少,宮妃們湊在一起商量出個大概的數來,就都依著規矩來,至於身邊近身的人賞多少,則是各位主子們的事了。一來二去的,開銷又不少。
秀兒算了一筆帳,頓時覺得年關難過起來,雖說孝敬等等都是互有往來的,可置辦的銀子是要花出去的,收到的卻多數是不能賣的,為妃的奉祿只有那些個,雖說三個孩子的年俸也是歸她支配的,還是有些捉襟見肘,難怪有些人家養個妃子就能養窮了。
幸虧已經做了副總管的毛尖送來了茶莊的紅利一萬兩,又有她積攢下來的銀子,好歹算是沒虧,還存下八千兩。
她算計著銀子,心裡想著她有兩個要積攢銀子娶建府,有兩個女兒要出嫁,一算計就覺得簡直窮透氣了,睜開眼就欠著人銀子一般。
正巧榮太醫來給她請平安脈,查看了氣色等等自然是說小主身子安泰之類的,要說榮太醫也是今時不比往日,如今他家小都有新宅子住,在宮裡也站住了腳,生活漸漸殷實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也慢慢變了,雖說在秀兒跟前還是謹小慎微的,卻還是有了極大的不同。
「榮太醫除了在宮中的俸祿,還有哪些個營生?」
「回小主的話,旁人問奴才,奴才自說沒有營生的,小主若問,奴才不敢不說實話,奴才父親也是做大夫的,閒來在家無事,開了間藥鋪。」
秀兒點了點頭,有了御醫這塊金字招牌,開藥鋪自然是極賺銀子的,宮裡雖有規矩不許御醫給百姓看病,但也沒說御醫的家裡有人為醫的,就不能給人看診了,以家人的名義開藥鋪、醫館的不少,「嗯,你也算是經營有道的。」
「奴才還想請小主示下呢,如今懷安藥鋪被查封了,可房子的那地段著實不,房主原與我父相識,想請托家父將鋪面買下,比市價低了三成……要說那鋪面房確實是好,樓下三間樓上四間,天橋那地方寸土寸金的,多少人掐著銀子沒處買地方去。」榮太醫偷眼瞧秀兒的臉色,見她並未發怒,這才往下說,這種事其實很簡單,房主怕內務府查封鋪子一查封就是沒個頭,想找個有勢力的人家賤賣了,也比房子空置在那裡強,「可惜他看了家父了,家父賃房子開藥鋪,已然花光了積蓄,哪有銀子置房產。」
「你跟那人說,若是降到六成半,本宮就買了那房子。」
「哎喲,奴才也就是跟小主說幾句閒話,竟做了中人了……」榮太醫佯做驚訝道。
「你這個中人也不白做,你父親開藥鋪要賃房子,豈不是一年倒有一半的銀子是給房主賺的?這樁買賣做成了,那房產就當本宮入的股,與你父合股開藥鋪,你看如何?」
「那可感情好了。」榮太醫笑道,這京裡做買賣,誰要是背後沒有個勢力支撐著,都不好意思說是東家,掛著德妃的金字招牌,那可是千金難買的,別的不用說,就說德小主名字的茶莊吧,雖說大半的入息都給了烏雅家,可那王東家,一樣是盆滿缽滿,兩年就成了一方豪富。
秀兒掩唇笑笑,「無非是賺些個脂粉銀子罷了。」宮中妃子賺銀子,一向都是說脂粉銀子,可那些個銀子買脂粉,怕是要堆成個脂粉山了,她不比那些個世家大族出來的宮妃,不光有嫁妝,背後還有大家族撐著,不想辦法賺錢,真的是寸步難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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