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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四十九章兵役之制二 文 / 西南北無家

    這是一間雅致的書房,它的裡面有兩人在對弈。但不同於其中一人的投入和專注,另一人的神情上卻顯得有些無奈。

    屋子裡面很安靜,除了移動棋子的聲音。

    「難怪有人說你嗜弈如命。」有人開口說了話。

    回答他的是一個淡淡的「哦」。

    「像弈」乃士大夫閒情雅趣之事,只不過有人的心思不在這上。

    見別人沒有理會嘲諷,在隨手移動了一個棋子後,先前開口的再度開口:「今日之議,最後你為何不言?」

    對面之人沒有答話。

    棋枰上的一個棋子又被挪動了一下,他的「車」已走邊。

    「如此舉措,且直接涉及到兵部,你又豈會無見?」問話的聲音開始變得有點變冷。

    還是一個「嗯。」

    在「車」與「炮」的掩護下,「馬」已躍過楚河邊。

    算計著別人可能的應著,這個人始終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

    但這次,別人的回應卻始終沒有弈出來,終於,等不及的他疑惑地抬起頭來,看到了對方惱怒的眼神。

    他的臉上露出了苦笑:「難得與君能弈上一回合,何事不能弈完再說?」

    「在下本無此閒情雅致。」不滿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再說,你拉在下到舍下,怕也並非僅為一弈。」

    在略有點依依不捨地看了看棋盤後,這個人終於開了金口:「有用嗎?」

    對面之人怔了怔:「什麼有用沒用?」

    「在下是說,對他所提,反對有用嗎?」

    「不反對豈知無用。」別人的眼睛已經瞪圓。

    「他是你的學生,性格你又豈能不知。」在看了對方一眼後,這個人淡淡地說道。

    「朝廷田賦之制已經表明,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是會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做的,即使是牽涉到皇家。」

    「當他說出,宗室之家、乃至於將來的皇子,都必須要服幾年的朝廷兵役時,你這個當老師的,不也一樣當場無言?」

    對面之人張了張嘴,高低還是將話咽到了肚裡。

    因為某人為扭轉帝國的風氣,參照後世的做法,他擬訂的未來帝國兵役制度,是建立在朝廷的戶籍基礎上。這個制度的核心其實就兩點:「戶戶有兵,兵有期限。」

    也就是:凡戶有適齡青壯,你必須有一人服朝廷的兵役。服兵役的年齡為二十三歲,這個兵役期為三年,服滿之後,該戶一代之人,從此全都免兵役。

    殘疾者,免。戶中獨子無兄弟者,免。

    無論何人,也無論是皇室宗親還是皇子,一律不得例外。

    凡自願為兵者,可以延期,且軍中視情還可升職一級。但一般只延長到本人的三十五歲。

    這是平常體制。至於戰時之制,朝廷應視戰事可能的規模,在需要的情況下,對徵兵的範圍和兵役期限,在平常體制的基礎上加以擴大。

    它的確是這時代駭人聽聞的舉動,因為不僅是帝國本身、即使是歷代的規制,又一次被大幅的修改。

    只不過某鳥人故伎重施,又把帝國皇家推出來堵別人的嘴,更搭上了未來的皇子。

    「嗜弈如命」之人又看了看棋盤,他輕輕地說道:「坦白地說,他的這個規制,如果放到兵部,兵部不僅將無人反對,且必會全力支持。」

    對面之人死死地盯住了他,眼中已經有了強烈的不滿之意。

    「嗜弈」之人擺手,語調依然很淡。

    「你並不清楚,當初兵部改組之後,他曾私下裡召集軍中重將言道:『朕曾聞民間有言,南船北馬。也即,即使朝廷的步軍再不行,可水師卻絕對不應該打不過對方。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朝廷的慘敗,朕要你們必須找出來。所有人不必顧忌,朕不想重蹈覆轍。』而張世傑、劉師勇等人隨後提出的重要一點,就是禁軍人數雖眾,老弱居多。」

    再度看了對方一眼,他輕輕地說道:「其實你也應當知道這其中原因。」

    「為師」之人終於沉默。

    因為有些事情不是不能找到背後的原因,差別只是願不願去找而已,尤其是對於滿腹經綸的士大夫。

    在歷代的兵制中,漢承秦制,它的徵兵年齡,開始的時候只有十五歲,到了漢景帝時期,才改為二十。一直到漢昭帝即位,最終將這個年齡定在了二十三歲。而百姓免除兵役的年齡,則為六十歲,後來即使得到修改,也才改為五十六歲。

    唐代則為:「凡民年二十為兵,六十而免。」

    當百姓要於十四週歲、乃至於近六十的年齡仍承擔兵役時,以此為苦的原因就並不難被找到。

    本朝的招募之制使百姓擺脫了這種苦難,的確是一種很大程度上的改進,但它在制度上同樣有過分的規定。

    宋人一入禁軍和廂軍,按宋仁宗慶歷年間的減切法規定:士卒、乃至於低級軍官,取消軍籍要到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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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人其實憑上述內容,還能推斷出兩宋之兵「前強後弱」的另一個原因。甚至包括明代。

    嚴格來講,本朝開國的時候所招募的軍士,都是精壯之士。當初「太祖揀軍中強勇者號兵樣,分送諸道,令如樣招募。」

    也就是趙家老大將軍中的強壯之士當「樣品」派往各地,令各地就按這個「樣品」來招募。此後,又專門設了量身高的「等長杖」,凡達不到這個身高的,就不能招入軍中。以及還要滿足其它的如視力、行動的敏捷等招募條件。

    但當他們成為老人,且世人又排斥於從軍時,另一種形式的「積弱」也就不可避免了。

    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軍中的「老齡化」嚴重,這又豈能不影響整體的戰力?

    現在我們就很容易理解前面所說的,阿術為什麼會有「宋兵弱於往昔」的見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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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嗜弈如命」之人接著說道:「你還記得他當初要求招募三十以下之兵的規定嗎?這個規定已經使禁軍的整體戰力大幅提升。」

    「而張世傑之所以膽子變大,敢以六萬之軍就在江西大舉進攻,甚至當初在福建路的戰事中,行事果決,原因之一就是他現在的東南都督府,全是精壯之兵。」

    對面之人繼續沉默。

    很多事情聯繫起來看,再細想,前因後果就不難查明。

    「但此策的背後應當還有另一個原因。」

    「何因?」

    對面之人的臉上露出了慎重。還是將不滿拋在一邊,究出其中真正的原由比什麼都重要。

    有一雙發亮的眼睛也盯住了他。

    「本朝自太祖開始,其實一直對武人心懷防範之心,所以在軍中的規制上,始終有一原則。」

    「兵無常將,將無常師。」

    所有的聲音已經變得很輕。

    「他的舉措,既提高了禁軍整體的戰力,也隱藏有此含義在內啊。」

    「你是說……」

    「且不論其它,一旦役期已滿,軍中之人思家心切,還有多少願留軍中?將無常師,也就是兵無常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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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們細究後世兵役制度的特點時,其實不是不能發現,後人早就用制度來做到宋代所說的「兵無常將,將無常師」。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國人過去的話裡面,實在是隱藏了太多的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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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們要想復國,既要提高禁軍的整體戰力,擴軍在以後也必不可免,且還要防止軍中勢力做大,汝有何策可以教在下?」

    沉重,兩人也再度陷入了沉默。

    ……

    當這間屋子裡只剩下一人後,他依然盯著那盤沒有下完的殘局,但此時他想的是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後人在筆記中曾對他做了如下的描述:「公平生嗜象弈,以其危險制勝奇絕者命名,……」

    也許他大局觀、或全局觀的養成,或多或少的與他多年在棋盤上的搏弈有關。更也許他的膽大、敢於冒險性格,又早已在他過去的棋風上顯現。只不過這時候他與另一人同樣都不年輕了。

    但恐怕也恰恰是這種歲月的變化,他過去的鋒芒畢露,正在向老辣轉化。

    可他並不知道,拋出這些的某鳥人所借鑒的不過就是後世之法,而且影響此人如此決策的,也正是後世另一個所謂的「平等」觀念。

    因為某人在仔細地研究了漢、唐、以及大宋的兵制後,再參照後世的做法,他認為:後世義務兵役制所體現的,實際上是「平等」的原則。

    每一個正常的成年男子都必須服幾年兵役,這樣的國家在後世有很多,離這個東亞之國近的就有。

    而「募兵制」所反映的,更多的是自願原則。

    可是,當這個時代的人、特別是士大夫群體,還不能意識到,這是不同人群在不同的時期、於社會中分擔不同的職責,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時,為了徹底扭轉整個社會的風氣,他就寧可更多地採用「壓縮版」的義務徵兵制了。

    即使做不到讓整個社會人人都為兵,但當每一個家庭都曾有兵時,它就必然會對整個社會產生重大影響。

    如果把「平等」說成是人人一樣,的確有些偏頗。可人世間的現實卻是,恰恰有些事人人都一樣時,這些問題就好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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