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史格得到心腹手下密報,一些北漢軍的軍士在被浮後又被對方放回來時,他先是怔了怔,隨即立刻下令將這些人全部隔離關押起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聽到這個消息,隱在軍帳中的「弘一道長」臉色變了變。
深夜,史格親自審問了一個被放回的十夫長。據這個名叫武天麟的十夫長所說,當他們被俘後,均被分別登記造冊,但凡是北地的漢人,基本上全被放了回來。
史格盯著對方問道:「全部?」
武天麟低著頭:「有些兄弟,他們自己留在那邊了。還有些兄弟,他們怕將軍怪罪,已自行回家。」
史格的眼中有了冷色,跪在他面前的「牌子頭」的脖子上已經有汗冒出。
武天麟略有點結巴地低聲說道:「他們說,他們說,漢人歸漢人,戰場相鬥,各為其主,願意留下的,給地二十畝,免十年賦稅,不願意的,各回各家。」
史格的心中一緊,他看向了前方:「其他人呢?」北漢軍總體是以北地的漢人為主,但軍中、包括將領中也有一些是過去的遼人和金人。
武天麟的汗更多了。「其它的人,按他們所說,必須服十年徭役才能釋放。」他咬了咬牙,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了三枚錢幣,輕輕放到史格面前。
看著這幾個遠超這個時代任何金錢的精美錢幣,史格的眼中有了空洞。裹著斗篷、整個人處在暗影裡的張弘正,同樣有了一絲的憂鬱。但隨即他們的眼神中,又都有了精光。
歷史上北漢軍三大世家的子弟,均非平常的武夫。你比如史格的父親史天澤,「年四十,始折節讀,尤熟於《資治通鑒》。至論成敗得失,雖宿儒自以為不及也。」如果拋開各自所站的立場,說他們在父輩的影響、訓導下,都是文武雙全的全才,這是不過分的。
瓊州釋放北漢軍戰俘的目的,對他們來說並不難猜,此時的史格和張弘正心目中,就同時冒出了「攻心之術」。但他們同樣清楚,這是個可怕的「攻心之術」。因為瓊州在戰俘問題上,誘之於「利」,敘之於「情」,明之於「位」,這對身在北地、遭受嚴酷盤剝、社會地位低下的北漢軍軍士是有強大吸引力的。
我們都知道,即使在沒有明確「國家」概念的遠古時代,人類也早已有了潛藏在每個人心底裡的、既清晰又模糊的「族群」觀念。請記住我們的網址)但自有人類以來,「族群」之間就沒少過紛爭,特別是在沒有真正融合之前。而導致這種紛爭的原因,其實就圍繞著「權、利」二字,這在後世仍然沒變。民主的旗幟米國,所謂的保持自己在二十一世紀的全球領袖地位,已經為此做了最好的總結。這裡的「地位」,究竟代表了什麼,其實也是不言而喻的。我們可以斷言,當後世各地的民族之間依然紛爭不斷時,它們反映的其實還是古老的問題。
面對瓊州的「一箭三矢」,史格和張弘正非常明白,如未有有效的對策,必將動搖軍心,可他們該如何應對?
史格的手不易察覺地握緊,又鬆開,再握緊,一連數次。而隱在陰影裡的張弘正,嘴裡全是苦味。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再度想起了他和哪個古怪小子在瓊州的對話。「我放你回去,只不過因你是漢人。但你以後最好不要上戰場了,在戰場上我不會留情,也無需你手下留情。」
如果以前他還認為對方是在硬撐,那今天他終於體會到了哪個小子在這番話中所表達的強大信心。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但這個小屁孩的信心和種種手段究竟是從那來的呢?
月夜中的野外,「弘一道長」向史格深深地施了一禮,史格抱了抱拳,他們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在彼此的目光中,他們都看到了深深的情誼。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啊。
望著張弘正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史格的心中很清楚,這將是一個以後沒有根的人,他的將來會如何,沒有人知道。
對史格來說,張弘范在?山的大敗固然令他吃驚,但他更震驚的是在見到張弘正之後,因為「弘一道長」和他見面的第一句話是:「我已經死了。」
史格沒有問這個親如弟弟之人為何如此行徑,而張弘范在給他的密信當中,也根本沒有提張弘正之事。史格不是個沒有分寸之人,他不難推斷在這中間必定有著難以為人所知的隱秘,但他是會蘀張弘正保守這個秘密的。在這個動亂的年代,漢軍三大世家中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那是他們每一個世家子弟既知道點,而又不能、也無法完全過問和瞭解的,更不要說宣之於口了。
在他和張弘正商議過後,對被放回的北漢軍軍士,他們決定,「縱」,而且立刻就「縱」。因為假如將這些被放回的軍士留在軍中
,消息一經傳播,必定會動搖軍心。
也許還可以殺了這些人,但重懲幾個為首之人可行,可所有被放回的軍士全殺,恐怕立時軍中就會大亂,上下離心。而僅僅嚴懲幾人,其他留下來的人在軍中仍然會動搖軍心。
將他們全關押起來?一時半會還行,但時間長了,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還不如早點讓這些人離開。他和張弘正的決定,也實在是無奈之舉。
但史格並不知道在他們商議過後,張弘正急於離去的打算,因為通過史格北漢軍的釋放,張弘正立刻就想到了?山之戰中被俘的過去手下的那些軍士。憑著哪個古怪小子的「狂妄」,他多半也會把那些人放回去。那麼,在哪個蠻荒的瓊州小島上,到底又發生了哪些變化呢?
「弘一道長」已真的深深地陷入了哪個賭局,但我們還是先看看幾個即將淡出人們視野之人。
範文虎在翁州戰後真的很不爽,來自大都詔上的嚴詞,讓他已經渀佛見到了忽必烈的雷霆之怒。他剛不寒而慄,他的手下卻又讓他勃然大怒。李將官派人報捷,定海收復。
好麼,老忽剛嚴令范大帥收復定海,人家定海的捷報就已經來了。但這哪裡是報捷,分明是在給范大帥添堵。範文虎這個氣啊,一邊是翁州剛剛慘敗,一邊立刻就是定海大捷,***,這個反差簡直就是笑話。但他能不能不報?怕是不能吧。
李將官實際上也是沒有辦法,別人都有駐地,但他的駐地是定海,你讓他到那去?凌震向翁州一收縮,他順其自然地就搶佔了定海。而且無論從什麼角度說,他也喜歡在那裡。
但不同於喜上眉梢、滿不在乎的李將官,鄭先生實際上憂慮的,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做的事情已經出格了。那麼多的糧草被他「送給」瓊州,這件事實際上已經有很多人知道。
當他和李將官、陸德源私下商議時,他的管家認為這並不是太大的事,「先生無須多慮,據在下所知,軍中將士有不少人都認為,實際上是這些糧草換回了島上兄弟們的命,他們非常感激先生。在下以為,現軍中已有離心,大帥他還不至於沒有顧忌。」
但鄭先生搖了搖頭:「德源,蘇先生原先在老帥府上,是大有見識之人,他當初完全可以將定海直接交給範文虎,但他為什麼不這樣做,而是將定海交給我等?因為他認為大帥沒有擔當。翁州戰敗,北邊現在沒過多怪罪,可將來必會追究,到時大帥他為了保住自己,一定會推出他人來頂罪,這個人最有可能是誰?」
他看了看李將官,「你我離翁州最近啊。」鄭先生歎息著說道。
陸德源低下頭深思,李將官一楞,他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其他的都可以不論,但糧草之事,怕會變成你我的一個把柄,我等萬不可不早做準備。」范大帥就此給你按個通敵的罪名有沒有可能?怕是很有可能滴。
李將官的匪氣上來了,「老子急了,就直接去找蘇先生。」
他這話一說出來,三人卻都又立即沉默。因為就眼下的局面,雖然人人都已知道,在水上瓊州無敵,但你敢說他們在陸上一樣無敵?
陸德源言道:「在下不敢斷言誰勝誰負,可瓊州和北邊相爭,怕是一場曠日持久的亂局,甚至很有可能他們永遠只能待在海上。」
鄭先生點了點頭:「這是一場亂局,但對我等來說,也是一個危局。瓊州不是不可以去,但古話,伴君如伴虎。」
李將官明白了。他們畢竟是換朝之人,如果到瓊州,那也是和蘇劉義等人是不同的,萬一聖心一變,這個後果,可不太好說啊。
鄭先生立起身來:「這些天我思前想後,覺得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等躲過這個亂局,那就是海外。」
陸德源的眼中閃了光。
「只要蘇先生的牌子在手,龍鳳之寶的生意,海外也可以做,我等更可以將海外的東西再弄回來。只怕這利,比在這裡更大。」
李將官其實並不喜歡到海外,但眼下內外相逼的情勢卻也讓他沒得選擇,他咬了咬牙:「也好,***,省得老子整天在此受這鳥氣。」
鄭先生是老辣的,他對範文虎的猜測也真的沒錯,因為范大帥確實認為他們是最有通敵「嫌疑」,而且他也的確需要找個蘀罪之人。但鄭先生並不知道,他自己在這裡面也起了一點作用,因為他在範文虎面前顯得太有「遠見」了,讓范大帥產生了戒懼。
鄭先生和李將官,包括周大寶後來都不知所終,但後世的某些有心人在帝國江南的一個富豪身後找到了點他們的蛛絲馬跡,因為在這個人
的身後他們查到了陸德源的影子。這個江南的富豪名字叫沈富,他又叫沈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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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下把這弄得難度大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