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是景炎六年的新年之後,在文官們面前提出「軍功授田」之議的。請記住我們的網址)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當他提出之時,他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了。
大秦帝國的始皇帝雖然統一了天下,結束了自東周以來四百多年的殺伐,但他卻是天下儒生不共戴天之仇敵,因為他焚了、坑了儒。
當然,從歷史的記載上看,後代已經有人認為,秦始皇的焚,只不過是銷毀了除《秦記》以外的所有六國史和私藏於民間的《詩》、《》,其它的籍並不在其內。而且,即使是明令燒燬的,在朝廷中都有完整的備案。朱熹這個或真或假的道學先生也說:秦焚只是教天下焚之,六經之類,他依舊留得,但天下人無有。
至於坑儒,始皇帝不過也只殺了一些騙他可以長生的方士術士,並非儒生。司馬遷在《史記?儒林列傳》中就曾明言:「及至秦之季世,焚詩,坑術士。」這些事情,後世錢穆老先生在他的《秦漢史》中也有明論。
但人的觀念一旦形成,是很難改掉的,在這一點上,每個人他自己,都一樣。
東還算沒有貿然行事,他開始先找來了陸秀夫、趙與珞、楊亮節、陳宜中和工部尚王德等幾個重臣商議,準備提前給他們打打招呼。可是等這個穿越者說出了他要實行「軍功授田」之後,屋子裡當時就像死一樣的靜了靜,接下來就不妙了。
陸秀夫的嘴唇都抖了:「陛下,不可。」
楊亮節差點尖叫起來:「官家,不妥。」
陳宜中和王德則是一疊聲的:「陛下,這萬萬行不得。」
趙與珞的臉更是鸀了:「陛下,此議萬不可在朝堂提出。」我的膽大包天的陛下哎,你怎麼能在堂堂大宋朝弄什麼「軍功授田」,這不是故意要搞亂朝廷嗎。
「老師啊,各位大人,我們要想回到故土,必須要靠將士們去殺敵。但將士們在前方殺敵,朝廷總要給予獎勵才行啊。先人不是說了嗎,重賞之下,必有死士。」東振振有辭地說道。各位老大哎,你們是不知道,後世的企業老闆們要是不發獎金,打工的兄弟們轉眼就給你玩跳槽。就是民主的旗子,米國,那些ceo們也還是為了票子,一個鳥樣地跳來跳去。
楊亮節自作聰明地說道:「陛下不是已經用抄來的東西獎勵軍中了嗎?」
東翻了個白眼給他的便宜舅舅:「舅舅,那是戰利品的分配,現在朕說的是戰場殺敵,這是兩回事。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陸秀夫的臉徹底黑了:「陛下要獎勵將士,這可以商榷,但軍功授田,絕不可行。」他更是擲地有聲、一針見血地揭露了陛下的小心思:「陛下這是在篡改國制。」
楊亮節、陳宜中和王德都把目光望向了陸秀夫,陸夫子已經不是嘴唇抖了,他的身體都在顫。但他的好學生卻嘟囔了一句:「朕覺得現在國事如此,這個做法很有必要。」
陸秀夫氣得忍不住就用手指了指小鬼頭:「你,你……」老夫子差點就背過氣去。
哪個穿越者趕緊拉住陸夫子,一臉討好的笑容:「老師啊,您千萬不要生氣,朕只是覺得事急要從權。咱們先讓大臣們議議如何?」這個時候,把陸夫子氣倒了,那咱就真的不上算了。
好麼,你又來「朕以為、朕覺得」了,陸秀夫算是徹底看透了這個「人小鬼大」的小鬼頭,他是拂袖而去。
等文官們得到了消息,那可真的是炸了鍋。
「軍功授田」實際上涉及到了中國歷史上兩個關鍵的核心問題,一個是財富,另一個是權力和地位。
中國歷來的財富表現和分配,是圍繞著土地進行的,這可以用很多人都知道的四個字來說明,那就是「購地置業」。古人有了成就,表現為置業,但置業是以「購地」為代表,為什麼民間不說「購金置業」或「購車置業」呢?因為古人們深刻地認識到,土地是所有財富的來源,是一切財富的核心。
這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依然沒變,只不過它是通過房子,間接的與土地掛上了鉤。後世房地產行業的紅火,與這種深入中國人骨髓裡的觀念是分不開的,要不房價怎麼會變得「欲與天公試比高」?
說實話,後世的房地產市場的確也需要管理,磚家們也不能老是用市場經濟來說事。因為經濟學上早就有定論,即使是市場能夠對資源進行有效率的配置,但它造成的結果卻並不總是公平的,甚至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在人均資源稀缺的情況下,如果發展到在整個社會造就了「房主」和「房民」兩個新階層的對立,那就真的不好玩了。歷史上所謂的「地主」和「農民」的對立,就是前車之鑒。在這方面,只怕多少還是要借鑒點聖人所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觀念滴。
當哪個穿越者要把社會的主要財富分配給武夫時,文官、文人甚或其他人怎麼會沒有反應呢?
但是,「軍功授田」更徹徹底底地改變了武人的社會地位,如果依據秦法,它昭示的是,武人在社會上將凌駕於其他人之上,而這是帝國的文官們根本無法容忍的。堂堂大宋朝實行的是以文制武,文人的地位高於一切,但這種地位是在千百年來文武的相爭中最近才得到的,他們能輕易放棄嗎?
張世傑和劉師勇為什麼對東所說的「軍功授田」如此緊張?他們完全可以對這個有利於他們的舉措不置一詞,但他們知道,這嚴重地觸及到了文官們的底線,必將引起文官們的反彈。陛下已經大大改善了武官和軍人們的地位,也許就此罷手,至少還能保住已有的成效,萬一在文官們的反對下,朝廷又回到過去了呢?在經歷了文官們長期的壓束下,他們對眼下的改變已經很滿意了,他們之所以鼓動宋瑞在陛下面前進言,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出於患得患失的心態。
在隨後帝國的朝會上,東終於獲得了他到這個時代以來的最高禮遇,他被幾十個「夫子」一起上課了。
「陛下,聖人云……」
「陛下,先帝曰……」
「陛下,古人云……」
「陛下,子曰……」
「陛下,先賢有言……」
「陛下,綜觀歷朝歷代,凡以暴虐持國者,必不可長久。……」
……
好你個小鬼頭,你竟然無法無天到要採用「暴秦」之法了,這還了得。陸秀夫啊陸秀夫,你看看你是怎麼教小鬼頭的?你都快教個暴君出來了,莫非你以後要看著咱們都被「坑」了?咱們大夥兒想想就不寒而慄啊。回頭趕緊商量一下,這個帝師要馬上換人。
東臉上的表情是很杯具滴。外面的天很藍,到處是青山鸀水,嗯,這個詞好像不對,水應該是清的,鸀那是被污染長了鸀藻,這個時代的自然環境真是好,就是這屋裡有點吵。
他總算在大臣們唧唧喳喳的告以一個段落後,苦著個小臉說道:「各位愛卿,朕並不準備採用暴秦之法,而且國事上以後還是要你們來管,但現在朕真的覺得有點沒意思。」
陸秀夫鐵青著臉不說話,大臣們臉上更多的是冷笑。你說不用「暴秦」之法就不用了?「軍功授田」難道不是秦制?你篡改了多少國制難道咱們真的看不出來?你也別說什麼國事讓咱們來管,你都要用「暴秦」之法了,這次決不能讓步。
趙與珞雖說對「軍功授田」也不感冒,但聽了小鬼頭之言,他心裡卻咯登了一下。在老趙的眼裡,從開始到現在,如果要在行朝的所有人中間找出一個最信心十足之人,那非小鬼頭莫屬。最難的情況都挺過去了,眼看朝廷的形勢越來越好,陛下怎麼覺得沒意思了呢?這可不行。他急忙開口說了話:
「陛下,臣等反對軍功授田,是因秦制暴虐,用之不祥。而且臣以為,這個軍功授田眼下難以實行。」老趙懇切地說道。
「陛下曾有旨意,要招募兩到三百萬百姓前來開荒。如果實施秦制,軍功所授之田勢必佔用了百姓之地,而這,會影響陛下先前的招募大計。」陛下,你把地給了軍士,百姓前來可就沒地了,這中間是有衝突哦。
陸秀夫臉上的青色褪了點,所有大臣也看著小皇帝。
東依然苦著個小臉說道:「趙大人,您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們要想回到故土,還是要靠將士們在前面拚命。朕的本意不過是要激勵將士們殺敵,可是依朕從史上所見,好像這個授田最有效。」得,說來說去,你就要給賊配軍好處。
「朕在武學院裡看到神宗先帝留下的《武經七》中寫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士。朕覺得它說的很有道理。」你們能找到先帝曰,咱就找不到古人云?
「各位愛卿,朕聽了回來的將士們講了臨安所見,那裡真好啊。北兵很厲害,不獎勵將士殺敵,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復國。朕真的覺得沒意思。」兄弟我海鮮吃夠了,病是養到第三年了,咱也想到哪個銷金窩裡換換口味,整點荒淫無恥的生活,不行嗎?東的小臉更苦了。
這下大臣們真的楞住了,最能折騰的小鬼頭沒勁了,這可真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