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滸回翁州的時候,還帶了陳子敬。(請記住因為何時、陳子敬,包括唐玨和林景熙等人到了瓊州之後,東均給予了重賞。不管別的,就沖現在跟著咱跑到海上,也決不能薄待了別人。
當然這些人也吃驚不小,因為瓊州根本就不是他們所想像的蠻荒之地。瓊山府,現在叫瓊州郡,街市上人群熙熙攘攘,物品也很豐富。島上現已有百萬人口,自然在這個時代就相對顯得熱鬧。做生意的商人們帶來的商品,以及宋軍搶來東西,共同使瓊州擺脫了過去的物質匱乏。至於其他的什麼新的房子、道路、城牆等等,就更是他們見都沒見過。更重要的是,他們從百姓的精神中,見到了一種振奮向上的生機。這讓他們信心大振。
何時在和文天祥相見後,經過一番交談,他到了軍械司和劉子俊做了搭手。對於林景熙,東把他放到了國學院。唐玨沒有功名,不太好安排,不過哪個穿越者空口白牙、一番甜言蜜語,請他在家「先修養身體,以後定有大用」。陳子敬開始請求帶兵,但東琢磨了後,覺得這位老兄的技術專長不在領兵打仗上,因此他讓杜滸和他談了談,結果陳子敬就去了軍情司。
杜滸和陳子敬並沒有在翁州多加停留,而是立刻就進了臨安。在那裡,杜滸下了對盜帝陵參與者的「追殺令」。哪個穿越者更是舀出了二十世紀上半期這塊土地上的軍閥做派,向軍情司的人發出了賞格,只要查明確實,每幹掉一個混蛋,賞大洋一百,幹掉那些西域來的番僧,賞大洋二百,誰做掉桑哥和楊璉真加,賞大洋一千。
楊璉真加盜掘了宋六陵之後,世風大壞。宋遺民周密在他的《癸辛雜識》中寫到,「因此江南掘墳大起,而天下無不發之墓矣」,後世的上更有「越人恨之入骨」之言。
亂世出英豪,但亂世裡鳥人也如毛。這樣的「歪風邪氣」不整下去怎麼行?再說,兄弟咱不下死手,在太后和朝廷大臣面前也交代不過去。
兩浙路軍情司的人是聞令而動,既然陛下說了要悄悄地干、玩陰的,兄弟們自然是下拌子、打悶棍的事一擁而上,隨著掛起來的人在空中晃蕩,整個江南大震。
桑哥和楊璉真加很憤怒,因為他們的手下現在已不敢單獨出去,一旦要出去,也要好幾個人一起,夜裡溜出去的更是有去無回。
他們只有再度向範文虎發出了派兵前來捉舀刁民的要求,只不過比以前,他們的措辭更「嚴厲」也更「急迫」了點。這次范大帥派了五百兵丁來保護「佛爺」,一點兵不派,說不過去啊,只是領著這些新附軍前來的是鄭師爺,因為他最清楚大帥的「美意」。
鄭師爺剛進寺裡,就和領兵的將官挨了桑哥和楊璉真加一頓訓斥,他們不僅嫌這些人來得晚了,而且更覺得來的太少。將官低著頭早將兩佛爺的祖宗八代問候了個遍,鄭師爺卻笑瞇瞇領著佛爺來到山頂。
山不在高,能看就行。指著遠處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隻,鄭師爺言道:「大師,瓊州賊寇準備再進臨安,大帥之兵正嚴陣以待,實在是難以抽出人手啊。」
桑哥和楊璉真加哼了一聲,桑哥更是言道:「范大人十萬大軍在此,難道還抵擋不住幾個南蠻?」你們就是一群廢物。
鄭師爺在肚子裡面可沒少腹誹:***,南蠻,到底罵誰吶?你們***又是什麼東西?但面上他依然笑瞇瞇的:「大師,瓊州的軍械厲害啊。」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江面上傳來一個悶雷似的聲音,江岸的某處更有泥土飛上了天。鄭師爺無奈地咧了咧嘴:又來了。瓊州的戰船現在是圍著江岸轉,似乎的確是不太像要上岸的樣子。可是隔三差五地響那麼幾下,這實在是令人緊張,你說要是萬一呢?
現在所有的人,包括臨安的商人,都一致認為:這都是哪幾個禿驢鬧得,刨人家祖墳,太***不是東西了。趕緊攆他們滾蛋,兄弟們正想做生意呢,哪個至寶好啊,都倒騰到五兩銀子一個,甚至還有出十兩銀子的,有錢人都想弄幾個玩玩。現在物以稀為貴,以後多了,到哪弄這麼大的利?
鄭師爺瞟了一眼哪兩個「佛爺」,只見這兩人臉上也露出了吃驚之色,他悠哉悠哉地說道:「大師,你瞧見了吧,不是我們不想對付他們,而是根本就無法打啊。」
「臨安現在就是一塊險地,大帥請你們速離,也是為大師著想。本官臨來之前,大帥特命我轉告,如果二位大師離開,他定然派重兵護送。上次瓊州兵進城,殺人可真的是不少啊。」
楊璉真加的眼中露出了凶光:「本座降妖除魔,哪也不去,就在這寺裡等著他們到來。」他轉身而去。
鄭師爺在心裡冷冷一笑:什麼玩意,掠民女,搶財物,這也是佛門弟子所為?道貌岸然的,你當老子不知道?看上這裡的小娘子和財物了,捨不得離開還差不多。
臨安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它的誘惑力可以從宋人的筆記中看到。
《西湖遊覽志余》記載:「西湖,杭人無時不游。凡締姻、賽社、會親、送葬、經會、獻神,無不在焉。故杭諺有『銷金鍋』之號。」
《南宋市肆記》則記載了:「或有路妓不入勾欄,只在要鬧處做場,謂之打野呵。」嘿嘿,後世的「野雞」莫非就是出自此處?
《夢粱錄》中有:「大街有三五家開茶肆,樓上專安著妓女,名曰花茶坊。一等不奉業藝,專為探聽妓家賓客,趕趁唱喏,飲宴所在,以獻香送歡為由,謂之廝波。」這個「廝波」更可以稱之為後世的「三陪」人員,而且從業的素質比後世高多了,不少人吹拉談唱樣樣精通,再來點江南軟語,佛爺?那些西域來的僧人,聽一句小曲就忘一段佛經還差不多。
當鄭師爺回到寺廟門外,領軍的將官看了看他,鄭師爺從牙縫裡吐出兩字:「禿驢。」將官回頭看了看廟門,再看向他時,鄭師爺的臉早變了:「讓那邊攆他們滾蛋。」將官是心領神會。
桑哥和楊璉真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成了別人要對付的共同目標,雖然各自的目的並不同。很快,他們的「清修」就修不下去了,因為這裡一點也不寧靜。某日深更半夜,寺內突然「光、光」地炸響了兩下,這聲音可比大雄寶殿上的鐘聲要難聽多了。不幸的是,還有個值更的僧人也掛了。
佛爺是要在寺廟裡修行滴,那麼多人進去,豈不是影響他們的「清修」?按佛爺的指令,新附軍只能待在寺外「保衛」佛爺。響聲一過,他們雞飛狗跳地在山上山下鬧了一夜,卻什麼結果也沒有。
可是,從哪天起,熱鬧就開始了。今天響,明天可能響,也可能不響,一會是前面響,一會是後面響,前半夜有響聲,可有時候是後半夜有動靜。新附軍是很忙,但就是找不到人。
桑哥和楊璉真加暴跳如雷,他們親自出去跟著新附軍搜尋,可是卻毫無結果,寺裡所有的僧人均心驚膽戰。桑哥和楊璉真加已經感到,有一個無形的繩索在向他們收緊。
但他們更覺得不對勁,因為寺外新附軍的營地裡就從來沒有響聲。在查看了爆炸遺留物後,他們悄悄躲到了廟內最高處的屋頂。兩天之後,終於在夜色中他們發現,在寺外的樹林中,有兩枝弩箭帶著火星飛了過來。響聲過後,新附軍又鬧騰了,可是在高處卻可以看的很清楚,明明爆炸聲響在寺的偏西和偏南面,這幫人卻先奔向了東面和北面,然後再向西和南搜去。
桑哥和楊璉真加的眼中露出了殺機,狡詐的南人,竟然在佛爺面前玩這些。這些無膽的懦弱漢人,更是只敢在寺外施射暗箭,卻不敢當面對著幹。二天後的夜裡,他們分頭出動,在偷襲的冷箭射出後,認準了方向,他們各自悄悄地就撲了過去。
今夜的星光很燦爛。
桑哥閃進樹林之後,很快就發現前面有幾個人影在快速離開,他就像狼一樣躡在了後面,那些人顯然並沒有發覺有人跟著,桑哥已經準備伸出厲爪,但他突然停了下來,一道劍光從側面的樹上如閃電般擊了下來。
桑哥的身軀向後移動了一下,堪堪避過了劍鋒,但寶劍順勢削向了他的腰部,桑哥的身子立刻折了下去,一隻腳更踢向了對手的胸腹處。對手的手腕一抖,劍把擊中了桑哥飛來的腳。就這一阻,桑哥就勢身體後滑立起,兩人身形分開。
劍光很冷,這是一把真正的寶劍,桑哥死死地盯住了對手,他對面的蘇劉義也是暴芒頻閃。
以三蘇的名聲,弄把名劍還是很容易滴,只是這蘇黑手還是太傲。他一個人就想將對手收拾下來,但對手之硬,也只有在交過手才能真正知道。
一擊不中,其實機會已不再有,該撤了,但雙方顯然不甘心。
蘇黑手隨後的打法近似耍賴,對手手腳線路的多變,他的確不好應付,但這位「老江湖」卻有「絕招」,他不管不顧,硬進,誰讓他的劍「利」呢?桑哥暴怒,可是穿鞋的碰到了光腳的,你又能怎樣?鳥人對鳥人,這才對等。無論如何,蘇黑手還不是那種他輕易就可把兵器奪下來的對手。桑哥也只能採用一個字,耗。
楊璉真加更不走運,他遇到了一個更難纏的對手。他剛撲到了樹林裡,就見到一個子不高的黑衣人站在哪裡,對方渀佛就在等他。他還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將來會聽說這個令天下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名字,杜滸。他的瞳孔慢慢收縮,因為這個人的身上有股強烈的殺氣。沒有言語,站立著的雙方死死地盯住對手。
不同於蘇黑手,杜殺手從來就喜歡後發制人,因為他的武功本源傳自於岳飛。他的長輩杜范為相之時,與當時帝國的名將孟珙頗為相得,而孟珙的曾祖父、祖父均為岳飛的部將,杜滸就是通過這種關係習得武功的。
按後代的說法,國術中的形意是與岳飛很有關係的,真的假的另說,但有一點,岳飛的武功很高,而且他是實戰之法,戰場上所向披靡。杜滸深得岳王武功精髓,一旦交手,不動則已,一動就有進無退,狠辣異常。
楊璉真加不知道的是,道士和吉安已經在陛下和杜殺手面前描述過他的武功,吉安更對自己當時的應對之法,名之為「以毒攻毒」,而這更符合杜滸的性格和他的武功。
當兩人動起來的時候,楊璉真加的「凶」與「陰」,終於遇到了「凶」與「狠」,杜殺手更是不管不顧,刀刀博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在杜滸這種慘烈的戰場殺意面前,楊璉真加第一次在氣勢上完全被對方所壓住。
杜滸要想幹掉楊璉真加,那是不容易滴,但楊璉真加想一下要對手的命,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也只能「耗」。但現實允許他們「耗」嗎?
這四個人都犯了錯誤,因為他們都太傲,也太狂了。如果哪個穿越者在,早就不是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