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輪迴之帝國的歷史

龍騰世紀 第七十九章背影 文 / 西南北無家

    姚樞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太陽穴,他已記不住這是第幾次動筆了。每次他想寫點心得下來,都是只寫了一點點,而且要麼他不滿意,要麼乾脆就寫不下去。後面的問題實在是太大了,實際上它們還是關聯的。

    他看了看許衡,許衡沉靜地坐在哪裡,這個他眼中的真正學者,眼睛已經變的更深邃,臉上還出現了潮紅。姚樞擔心地說道:「仲平。」

    許衡回過頭來看了看姚樞,他搖了搖頭:「公茂,這些問題我已經琢磨好幾天了,它們實際上是一個大題目,求得是整個從古到今治亂興亡的長久之道,有君有臣,有內有外,有上有下,還有大義,它不是一下就能回答的。」

    李?、王文統叛亂之後,忽必烈對漢臣產生了很深的疑懼,對漢法也產生了動搖。為了堅定忽必烈實施漢法的決心,許衡從前代得失的角,闡述了實行漢法的必要,他在給忽必烈的《時務五事》中指出:

    前代北方之有中夏者,必行漢法乃可長久。故後魏十六帝,百七十年,遼九帝,二百有年;金九帝,百二十年,皆歷年最多。其他不行漢法,如劉、石、姚、符、慕容、赫連等,專尚威劫持鹵莽,皆不過二三十年而傾敗相繼。……以是論之,國家既自朔漠入中原,居漢地,主漢民,其當用漢法無疑也。

    而且他更斷言:「以北方之俗,改用中國之法,非三十年不可成功。」

    許衡的歷史功底無疑是非常深厚的,他的歷史視角之廣,和劉伯溫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之所以上,同樣為的是中原的道統。可是,他卻受到了阿合馬的排擠。不僅如此,當至元年他改任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去太學從事他喜愛的教育培養後輩時,他仍然遭到了阿合馬的暗算。

    「十年,阿合馬屢毀漢法,諸生稟食或不繼,衡固請退。」

    阿合馬把國家的教育經費給砍了,太學裡的有些學生連飯都吃不飽,許衡終於徹底地失望了。忽必烈再窮,他要是想讓太學裡的學生們吃飽飯,哪還是沒有問題的。阿合馬的行為,其實也表明了老忽的某種態,沒有他的放任,阿合馬怎敢這樣做?

    許衡辭職回家了,也許在哪裡教育人,同樣能維護漢家的文化,傳承聖人的道統,這也是這個時代一些文人相同的做法。是因為北元要制定新的曆法,他才再被招了回來。

    聽了他所言,姚樞急切地問到:「那難道他們知道答案?」

    許衡的眼神很複雜:「我不知道,但能提出這樣問題的人,本就不同尋常,他對此必有所得,我想見見他。」

    老夫子說得真沒錯,那小子本就是穿越者,當然大異這個時代的常人。可您真要見他,他溜得肯定比兔子還快。和您討論,要不了幾句,咱肯定就露餡了,這不是要咱的小命嗎?那是絕對不可以滴。

    姚樞吃驚地看著許衡,許衡苦笑了一下:「我也就說說而已,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姚樞非常清楚,且不說現在瓊州和他們雙方敵對,彼此隔絕,難以交流,就算能溝通,他和許衡也一直多病。以他倆人的身體,去幾千里外的嶺南,根本撐不到地方,雖然他心底裡也很想和對方探討一下這些問題。

    許衡接著說到:「公茂,新曆法已即將完成,我也想早點走了。」

    姚樞明白了,許衡已經沒心思弄這些東西了,一個更大的題目已經吸引了他。「仲平,」他顫聲說到。

    「公茂,」許衡阻止了他再開口,他的眼中流露的是真摯的情感。「還是在蘇門的時候好。」

    蘇門山,他們的交往就是從哪裡開始的。那時的生活雖然簡樸,但他們的精神卻那麼富足,那是一段多麼令人懷念的時光。人的悲哀之一,就是總在失去以後,才知道其寶貴。

    幾十年過去了,他們都已變成遲暮的老人。他們看透、看破了許多事情,也許只有寥寥的幾樣東西還無法令他們忘懷,那其中就有人類的感情。

    姚樞的眼睛裡有著閃光,這會不會成為最後的離別?「仲平,」他深施一禮。

    許衡同樣極為正式的還了一禮。

    他們追求的、他們想維護的,甚至他們想傳承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充滿著古風的禮節當中了。

    當姚樞蕭索的背影在視線中越來越遠之時,許衡知道他心中充滿的是和自己同樣的失望。

    至元二年二月,北元正式規定:以蒙古人充各路達魯花赤,漢人充總管,回回人充同知,著為令。到了至元五年三月,再下令:罷諸路女直、契丹、漢人為達魯花赤者,回回、畏兀兒、乃蠻、唐兀特人仍舊。

    這個「達魯花赤」的意思是鎮守者、制裁者、掌印者。這個官銜的設置,相當於後世中央政府的特派員,除了負有監督各級地方官員的職責,各地的行政,實際上他也總攬一切。

    在這個天下為官之人的排序中,原中原之人已經徹底從朝廷的重要位置上被排斥了出來,漢人更是放在了最後,他們的地位也就比江南之人高一點。至於其它將中原漢人百姓當作奴隸的「驅口」等等東西,就更不用提了。

    這還是他們以前所希望、憧憬的漢法了嗎?聖人說的「治國平天下」,平出來的怕不是這樣的天下?

    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東西,永遠都是靠不住的。

    姚樞是在第二年,即至元十七年去世的。在去世之前,他閉門謝客,潛心研究南邊傳來的幾個問題。

    而許衡在同年以身體有病為由,堅辭請歸,在離開了大都回了老家懷州之後,他除了繼續教授學生之外,其餘的時間一直在苦思哪幾個問題的答案,直到他在至元十年去世。

    但他們兩人直到去世,都抱憾地沒有找到他們認為滿意的答案。可是,他們卻把問題留給了他們的家人和弟子,由此,北方的士林中就有了著名的「治亂興亡之五問」。而當北方的學者開始和江南的文人探討這些問題時,它們又引起了江南學者的重視。隨著他們探討的深入,所有人最後都把目光放到了哪個曾經的蠻荒小島,他們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呢?

    可是無論是姚樞還是許衡,隨著他們的謝世,它都意味著忽必烈在潛邸時所聚集的人才最終凋零了。也許這已經預示著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新的世紀即將開始。更也許這就是新的輪迴的,又一個循環的開始。

    宋景炎四年十一月末的凌晨,當守衛定海的兵丁從睡夢中醒來之後,他們吃驚的發現,一個龐大的船隊已經雲集在了海面。這個時候的定海實際上應該是後世的鎮海。

    他們很快察覺到,這些船隻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轉向了翁州,另一部分則向他們駛來。隨著船隻越來越近,他們看清了有些戰船上飄揚著的戰旗,哪上面是斗大的「張」字。在靠近海岸後,有十餘艘戰船衝出船隊,它們成一字排列,用側舷面向了他們,下一刻,他們所站立的港口碼頭城牆上就響起了成串的爆炸聲。

    張士傑冷冷地看著港口裡、城牆上已經四處奔逃的人們,輕輕地揮了揮手,船隊中傳出了一陣號角,宋軍的船隻開始湧進港口。在左大和張士虎的指揮下,有些宋軍未等船隻完全靠岸,就跳下船涉水沖向了碼頭上的城門。城門早已被轟塌,宋軍很快就衝進了城裡。

    這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描述的,城內零星的抵抗很快就被凶狠的江淮軍給撲滅。整個城裡所有人立刻都知道,哪個「張北佬」又回來了。

    定海等於是張老大的老巢,周圍的情況沒有人比他和他的手下更熟悉,這地方也就當仁不讓地成為江淮軍的目標。再加上事先有軍情司的情報,等張士傑進入城內時,宋軍已完全控制了整個城鎮。

    而在另一個方向上的翁州,文天祥指揮著鄒?和流求趕來的張應科兩部,也迅速攻佔了昌國,隨即又控制了全島。至此,宋軍東進計劃中的第一步就完成了。

    翁州此時又稱為昌國州,昌國這個地名來自於宋神宗,取其意「東控日本,北接登萊,南連甌閩,西通吳會,實海中之巨障,足以昌壯國勢焉。」北元是在前一年,即至元十五年,因舟山島為東南的門戶,剛剛升昌國縣為州。這個時候,由於沿海百姓前來逃離戰亂,整個島上現有居民達到了兩萬多戶,人口超過了十二萬。

    在參謀院的策劃中,定海和翁州都被定為宋軍的前進基地。其中又以翁州更為重要,因為它靠近沿海,懸於海上,有劉師勇的水師在,一旦佔領,就會更安全。故此它將是整個東進計劃中的人員和物資集散地。所有搶來的物資都將先被運到這裡,然後在戶部和其它官員的劃撥下,分別運往瓊州和流求。輪迴之帝國的歷史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