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四年的三月,帝國又迎來了一個有爭議的人,他就是陳宜中。
陳宜中是在聽沿海跑到占城的人講起?山大戰的消息後跑回來的。他一直沒有交涉成行朝駐蹕占城的事,所以他又考慮了另一個去處,爪哇。在他看來,打不過,難道還躲不過嗎?因此,他得到大戰的消息後,準備回來實在不行接陛下和行朝乾脆到海外去。但他沒有想到是,他的消息太遲了,等他回到瓊州,大戰早已結束,而且宋軍還贏了,這就讓他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東其實也很頭痛,陳宜中是個說不清的人。從歷史上看,他在帝國危機時刻的很多朝政處置很有問題。當北元兵臨城下的時候,他是主張投降的,但到事情臨頭了,他又跑了,把攤子丟給了別人。陸秀夫和文天祥都曾代表他,到元軍哪裡進行談判。
而行朝成立後,無論是和文天祥、陸秀夫,還是和張士傑,他又都弄得不愉快。更何況當端宗皇帝死後,陸秀夫,張士傑等人立年僅歲的衛王趙?為帝,「時陳宜中入占城,日候其還朝,竟不至。」
但是,你又不能說陳宜中沒有一點骨氣,終其一生,他寧願漂流海外也堅決不向北元投降。因此我們只能說這個人在性格上和能力上,的確是有缺陷的。
眼下他回來了,他的職位就是問題了,他原先是朝廷的首席大臣,左丞相,但東現在不可能恢復他的職位。他跑了這一年多,就是朝中很多人對他也很有意見。另一方面,朝廷現在的職位,多已有人佔著了,你不可能讓別人把位子讓出來。但太隨意的對待他,又不妥,因為陳宜中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端宗即位的功臣。
東把他的好老師找來商議,陸秀夫卻不願意發表意見。陳宜中當年黑過他,他現在說大說小了都不合適。
東想了又想:「要不就讓他擔任禮部尚,專門負責和番屬的往來。」陸夫子一聽,倒也沒有意見,反正這一年多陳宜中就是在和番屬國打交道,同時他們又決定讓前禮部侍郎鄧光薦做陳宜中的副手。
另外就是楊亮節,東決定把御史台交給他。這個任命其實陸秀夫是不太滿意的,楊亮節喜歡專權人人都知道,秀王趙與擇的死難,其實與他多少有點關係,他管御史台,你就等他給你找茬。但他也知道,這裡面還有太后的因素,你不擺平是不行的。
東不是不知道楊亮節的毛病,但他有點怕楊淑妃,心理上的障礙使得他一直盡量躲著太后。他的想法很簡單,給這位國舅找點事情幹就拉倒了,省得他天天朝楊淑妃哪裡跑,給自己找麻煩。
他找來楊亮節,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了他。為了安慰他,他還告訴楊亮節:「舅舅,這個大臣和官員還是要監督的,朕把這個交給你了,你讓夏士林做你的副手。」
楊亮節一聽就明白了:監軍是不要想了,你就去監督官員。雖然他不滿意,但也只能這樣了,誰讓他上島遲了呢?
因為怕他又亂來,到時整天彈劾這彈劾那,弄得人心惶惶,東還交代了他:「舅舅,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分地,你要帶著人四處去查看,防止有人舞弊。另外,島上的人越來越多了,瘟疫不可不防,士民起居條例也要天天檢查。」
士民起居條例就是前面東弄的衛生工作指示。現在剛上島的人那麼多,許多人還不太知道或不習慣,這裡面的事情不少,老楊,您就多忙忙這種有益的工作。
楊亮節總算給安頓下了,但陳宜中卻不高興,因為這對他來說前後反差太大。他同樣也明白自己到瓊州遲了,可是他認為自己還可以任其它的高位,比如右丞相,現在不是還沒有嗎?
此外,他對行朝現在的有些做法很不滿意。這集中在兩條上,一是歷朝歷代的監軍竟然被陛下取消了,而且大有武人要壓倒文人的趨勢;另一個就是他認為工匠的地位太高了。因為他上島後,朝廷還是專門派人去給他蓋了房子的,這些人就是陸秀夫弄的什麼專門建築隊,隊裡面有一些工匠。但這些工匠遇到了陳宜中後,按現在島上的規矩沒有下拜,僅僅是彎了一下腰,這讓他大怒,什麼時候這些低賤的匠人也那麼跋扈了?
但那些人雖然知道他是高官,顯得有點緊張,可是卻沒有太買他的帳,反而辯解道,這是陛下的旨意,為得是讓他們不要把活給干壞了。
這麼一弄,陳宜中很是不忿:這不是把祖宗的規矩都給改了嗎?他沒有去找文天祥,他知道文帥哥的嘴不饒人;找楊亮節也不行,他們兩人也有矛盾,哪個外戚會不會給他難看誰知道呢;還是和陸秀夫好說話。他就去見了陸秀夫,指責他們沒有用聖人的道理教育陛下,把陛下教壞了。其實他也有些為了發洩自己的不滿。
陸夫子雖說對小皇帝的所為也有些不舒服,但他總要維護自己的學生。再說,他的好學生的做法,效果可是放在那的。於是他就告訴陳宜中,這些都是事急從權,現在朝廷的境況不能不這樣。
陳宜中很不贊同陸秀夫的說法,於是他就聯絡了一些同樣不滿的大臣,寫了份奏疏上呈帝國皇帝,要求朝廷按祖宗的制行事。
東又那有閒心去理這些,他正忙著應付整軍呢。
校場閱軍之後,翟國秀等人徹底坐不住了,下面的人要求加入禁軍的呼聲越來越高。又有誰不想進入一個自己方更強的軍隊裡面呢?何況還有地分給你。再說了,就算進入不了,也還有更多田土給弟兄們做以前的報酬,那也不枉了咱跟朝廷一場啊。
可是他們還在商議,方興卻閱軍一結束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張士傑,要求見陛下加入水軍。方興已經覺得自己吃虧了,帶著那麼多人,你要管吃喝拉撒,還要管軍餉,現在已經欠手下不少了,交給朝廷來管正好。更重要的是,張達這小子太不地道,一聲不吭直接就去找陛下了,聽說陛下已經許願給他一個炮船指揮使干,咱可是也想那炮船的。遲了一步啊。
至此,在內外壓迫之下,翟國秀他們也就無可奈何地接受朝廷整編的要求了。
東立刻在皇宮見了他們:「眾位將軍,朕知道你們是忠君愛國的,朕向你們保證,將來你們會有更多的報償的。不要怕人少了,難道你們不希望自己將來的手下個個都是虎狼之士?」
翟國秀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臣等謹遵陛下教誨。」
東接著說到:「各位將軍先到武學院裡學習,朕相信你們會成為真正的將軍,不就是些韃子嗎,他們也不過是一個腦袋長在肩膀上的人,並沒有兩個頭顱。記住,朕絕不會虧待跟隨朝廷的人。」
在隨後一個多月的淘汰挑選過程中,有三分之二的民團和義勇被淘汰下來,只保留了二萬五千多人,其中劉師勇的水師留下了一萬多人,剩下的全部打散了編入步軍。緊隨其後的,是大規模的分土地,陸秀夫等人自然又是忙的夠戧。
東鬆了一口氣,可算是把這個包袱給解決掉了,可是他還要對付陳宜中等文人的要求啊。他知道別人已經看出了他的用心,但他不能讓步。看來還是要上課啊。
他告訴文天祥,把杜滸錄的俘虜口供摘抄一部分給那些文人看,並問他們一個問題:為什麼北元在抄掠屠城的時候,只有工匠是不殺的?
自己有寶不知道珍惜,想想去。
蘇劉義、張德也來了,他們也是為監軍的事。誰讓蘇劉義身上算有半個文人的呢?陳宜中等人也找他了,還抬出了他的老祖宗蘇軾,要他向祖先學習,諫言陛下。
不管怎麼說,蘇劉義還是知道朝中文人力量的,再說陛下所為也的確是有很多不同於先王的做法。他倒不是想打退堂鼓,只是想提醒「年幼的」陛下,必要時,還是要安撫文人一下。
張德心裡面就認為這是多此一舉,陛下把督軍司這一畝三分地交給咱們,咱們就應該把好了,什麼叫要安撫文人?以前交給了他們,他們搞好了嗎?
東笑了:「劉義將軍,你考慮的很對,我們是應該需要招些文士,將來督軍有空的時候,還要教兄弟們識識字,多瞭解點道理。」
蘇劉義和張德一聽傻了,這怎麼又多出來個第五條了,陛下是什麼意思?
東看著他倆:「二位將軍,文人中間也是有人才的,劉義將軍不就是家學淵源嗎?」蘇黑手難得地臉紅了一下,和他的本家蘇景瞻相比,他的讀得是有距離的。
「朕以為,你們也可以到文人中間去招人,他們之中並不乏忠義之士。只不過他們必須先到武學院裡學習,並通過你們的考核,你們說是不是?」帝國小皇帝臉上又露出了壞笑。
能通過文化學習成為文士,又能通過武訓成為武士,這在後世就是雙學士啊,那可是享受碩士待遇滴,這樣的人才怎麼能放過呢?
張德用拳一擊手掌:「陛下說得對,連陛下都跑步訓練,其他的人當然更應該了。」至於他心裡想的是不是把那些人給訓昏過去,那就沒人知道了。
蘇劉義的臉上也露出了狐狸一樣的笑容。輪迴之帝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