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靜靜地坐在他的「皇宮」院子裡,道士和吉安陪在旁邊,看到帝國的君主在思索,他們沒有打擾他。他們現在真的是對這個小皇帝又敬又佩了。
良久,東回過神來。道士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陛下,臣現在知道陛下為什麼老是說不能死讀了。陛下之聰慧,臣實在是難以企及。」
東笑了笑:「不,道長,真正聰明的是我們的先人,他們把所有的知識、經驗、教訓都留了下來,供我們這些後人參考,這也是神宗皇帝把司馬君實先生的,命名為《資治通鑒》的原因。」
我們真的不要看不起古人,甚至貶低古人的成就,後人真的就比先人聰明?不見得。如果他們擁有和我們同樣的知識量和信息量,我們很多事未必比他們做的更好。
「但臣不明白陛下怎麼會對北兵那麼瞭解。」道士疑惑地問道。吉安也看著小皇帝。
嗯,今天一激動說得多了點,這個漏洞要補救。
「朕也多是猜測,」東看了看道士。「北兵很強大,朕不能不盡力找尋他們的弱點,這就像你和吉安練推手一樣啊。」
「杜滸將軍弄了那麼多口供,雖然很零散,但我們應該能從中找出他們的破綻。道長,我們在下海之前,他們突然有一段時間不動了,如果當時他們接著動手,我們的處境會比現在更艱難。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你想想是不是?」
道士點點頭,這些情況他是知道一些的。
「更重要的是,先人們已經給我們很多提示了,他們過去的種種情況其實在上都能看到,沒有這本,朕也猜不出來。」東指了指《資治通鑒》。咱總是有道理滴。
邊上的吉安突然冒出一句:「陛下說的對,他們本來就是狄夷。」那是,在這個時代,中原之外的人在天朝人眼裡,就是野蠻人,你說他們有再多亂七糟的事,別人也會相信。東在心裡面已經對幫自己解圍的大太監豎起了大拇指。道士釋然。
楊亮節走進了的皇宮,他也發現了帝國君主的變化,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這個小皇帝不像以前那麼好擺佈了,他變的越來越「狡詐」,但自己畢竟還是他的親舅舅,有些話還是可以和他說的。
「陛下,」楊亮節已經到嘴邊上的「?兒」被他嚥回肚裡,經歷了今天的朝會,他已經不敢太造次了。
「哦,舅舅,您請坐。」東在心裡面咧了咧嘴,咱還沒做什麼事,親戚就從海上又冒出來了一個。得,面子還是要給的,不能讓別人認為咱刻薄寡恩。
「陛下天資聰慧,臣等莫不感佩。」楊亮節開口說道。
「朕尚年幼,還要請舅舅以後多加指點。」咱明白,您好話一出,必然有事。
「臣不敢,臣只是以為,陛下給軍士們分了許多土地,但大臣們卻沒分,這似乎不妥,應該給大臣們也分點。」好麼,這肯定是有人眼紅了,想要好處了,所以攛掇著他來說話。老楊以國舅的身份,還不至於看上那二三十畝荒地。
「舅舅,朕現在不分給朝臣們土地,是因為朕想給他們更多更好的土地。」楊亮節楞了楞,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東指了指大陸方向:「哪裡有更好的土地,他們是想要現在的荒地,還是想要以後哪裡的呢?」
「舅舅,你告訴朝臣們,除了他們的家人,所有朝中大臣,朕現在不會分一畝地,因為朕一定會帶他們回去取更好的。」
老楊的臉上神采飛揚:「臣明白了。」這話說出去,他既能向別人交代,也是很有面子滴。
停了一下,他又說道:「陛下,哪些禁軍和義勇無論如何還是需要監軍前去管束的,先王之法可不能違背。」
我已經將希望、信心和利益都擺出來了,也許有些就差讓所有人都知道罷了。但我做到了這些之後,就不可能讓你來揀便宜了。東笑了笑,打斷了他的話:「舅舅,三天之後,我們再說好嗎?」
景炎四年二月底的一天,瓊山府外帝**營的大校場人山人海,從早晨起,一隊隊士兵就進入校場四周按區坐下。瓊山府的人傾巢出動不說,周圍鄉的百姓也全都跑來了,他們佔據了一些山坡,樹上也爬得到處都是人。
巳時整,帝國皇帝在眾位朝臣和將領的陪同下進入校場,並與幾位重要的大臣和將領登上了設在北面的高台,帝國在今天要進行前所未有的閱軍儀式。
為了弄好這個閱軍,更重要的是讓其效果最大化,帝國君主和幾個主要將領進行了秘密策劃。水師除了執行必要的海上巡邏人員外,全部參加;步軍警衛則去掉一些重要的、其他人還不熟悉的地方,全部交給剛上島不久的張士傑所部,剩餘的原島上已受訓人員一律參與;如此,參閱宋軍將有六千多人。
在隊列上,東按照後世閱兵的方法,稍加改動,規定每個方陣三百人,前面有一個領軍。同時,雖然在服裝、兵器、鎧甲上做不到一致,但不同的隊列裡盡量做到統一,實在不行就徒手。在閱兵隊伍行進路線上,受閱軍陣將由東向西經過閱兵台,穿過大校場。
東原先不想弄軍樂隊,因為這個時代沒有這個。可是沒有樂,就還不夠震撼人心,東考慮再三,指示蘇劉義弄了十幾面大鼓,事先就隊伍行進的節奏,進行訓練,以便相配合。
這是一場哪個時代前所未有的閱軍,也是後世所沒有的,隨著禁軍總教習蘇劉義一聲令下,鼓聲響起,閱兵開始。
在震人心魄的鼓聲中,首先是張應科和他的隊伍進入校場,向閱軍台走了過來。這不是正步,只能算是齊步。在沒有好的鞋子或膠底鞋的情況下,練正步容易傷了士兵的腳。但是齊步走,您要是整齊,也是非常有強悍力的。
在人類的美學世界裡,美絕不是只有一種。陰柔是一種美,和它對稱的陽剛同樣也是一種美。閒散是一種鬆弛的美,齊整則是一種凝聚的美。如果動作的機械給我們的是單調,但只要將它們合理的整合起來,就能夠給我們帶來流暢的美感。我們還可以舉出動與靜、奇與正等等各種各樣美的形態。但所有美的形態,它都會給人以感官上的享受和刺激,特別是一種新的、沒有見過的形態,它更符合人類獵奇的心理,給人的印象就更深刻。
張應科在即將進入閱軍台前方的區域時,拉開嗓子喊到:「1,2,3,4」,隨即漂亮地將右手中的劍豎到胸口,劍尖朝上,頭摔向右邊,向閱軍台行注目禮。在他後面的隊伍裡則爆發出了整齊的「1234」。
同時,閱軍台上,東、文天祥、張士傑、劉師勇和蘇劉義全都嚴肅地舉起了手,注視著隊伍,行舉手禮。鼓聲更響了。
校場上的人全都張大了嘴,這的確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想像和見識到的。
張應科和他的手下已經從失敗的頹唐中走了出來,他們看到了希望,他們挺起了胸堂,也許他們就在凝聚著自己的殺氣。
劉尚武走過來了,這個已經是老兵的軍人,現在一定不會再有歷史上的遺恨,除了比以前更銳利的眼神,他的臉上早已恢復了帝**人久違的豪氣。他和他的手下帶著驕傲的神采滾滾向前越過大校場。
謝復和他的南蠻子弟兵是最風光的,精神也是最足的,他們還沒有進場,就得到鄉民們鋪天蓋地的歡呼。啊,有什麼比在家鄉父老面前露臉更令人振奮的?他和他的弟兄們聲音最響亮,動作也最利索。他以後一定會有很多麻煩,因為太多的人想進入他的水師,那是瓊州人最大的榮耀。
鄒?、張唐、林琦、吳希?、熊桂、陳子全等人也過來了。這半年多軍營的生涯,他們身上文人的氣質少了點,但英氣更多了點。誰說文人就應該棄武?孔子還教射和御,只怕是後世的儒生懶和笨,丟掉了祖師爺的技藝了。這些久經磨難的人顯得更加沉穩和凝重。是的,現在還不是他們出手的時候,但,會有這一天的。
翟國秀、劉浚、王道夫、周文英等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們的確再被震撼了,在這樣的軍隊面前,他們的屬下實在是差的太多。他們還有選擇嗎?也許他們心裡還是不願意的,但他們的部下又會如何選擇呢?
陸秀夫既有振奮,又有不安,他的「好學生」的行為已經昭示了朝廷中武人地位的變化。他說不出來這到底對不對,但他已經感到,大宋已不再是過去的大宋。
楊亮節也明白為什麼他的外甥小皇帝對他的監軍建議不致一辭了,因為這樣的軍隊他已經沒有資格插手進去,也沒有人會讓他插手進去。
宋景炎四年二月底的閱軍,在後世的史上非常簡單,「帝閱軍於校場」,但它對帝國軍隊的影響卻是深遠的。以後每五年,帝國就要進行一次隆重的閱軍儀式,而這一天,總會成為整個帝國的重大節日。
同樣在這個月的月底,帝國朝廷正式頒布詔,凡三月一日前上島的人等,一律分配土地,後面上島的暫不分配。而這個日子,就成為後世區分行朝在海上前後時期的界限。
西南:很想寫的更好點,水平實在是有限。輪迴之帝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