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沙戰天的話,席婉蘭都快哭出來了,她走過去緊緊抓著林小福的衣袖,口中焦急地道:「這可怎麼辦…怎麼辦……」此時她全然忘了還有其他人在一旁,心裡只記掛著林小福的安危。
「婉蘭,不用怕。」林小福握住席婉蘭的手,笑著安慰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世上之事皆是如此,能換得你重生,我願足矣。再說這種事也不一定就真會發生,你不要亂想。」
「可是如果你有事,我活過來又有什麼意義?」說到這,席婉蘭眼中的淚珠終於噙不住滑落臉龐。
秦越眉頭深皺,問沙戰天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可以化解嗎?」
沙戰天道:「要殺死他體內的鬼靈並不難,但這麼一來肯定會傷到元神,一旦元神受損,多年的修為也就廢了。所以屬下建議還是要找到那位施術者,或許此人能給出一個妥善的辦法。」
「既如此,處理完太皇山的事我們便即刻前往南疆!」除了在男女情事上有些優柔,秦越處理事情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尤其是在決定創建升陽宮後,他的行事風格也越發的果決了。
「好啊!我還沒去過南疆呢!」雪兒率先喝起彩來,說完又去安慰席婉蘭:「席姑娘,你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嗯。」或許是受到雪兒開朗的情緒感染,席婉蘭收住淚點了點頭。
「真的還要去南疆?」林小福有些猶豫。
「怎麼?你小子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回北極去成親?」秦越笑罵。
「是啊!」林小福也笑了:「你都『修煉』十年了,我總不能太落後!」
「你們兩個真討厭!席姑娘,我們走,不理他們。」雪兒拉起和她一樣臉紅紅的席婉蘭,轉身遁去。
秦越和林小福相視一笑,一齊催動法力跟上。
太皇山天符門之行很順利,門主、同時也是林小福的師兄黃博英及以下數十名弟子都願意遷往天符宮。這本就算是個認祖歸宗的事,何況能依靠上這麼大一個豪門,大家自然都無異議,心說這下好了,再也不用被逼繳交聖羽門那所謂『歸屬令』的靈石了。
處理完天符門的事,秦越一行人再啟程前往南疆。
這次不同於以往,人多自然便熱鬧一些,而最開心的要數雪兒。一路上她都拉著席婉蘭說話,尤其是在席婉蘭自認為妹,叫她姐姐之後,更是美得放不開手了。在夏侯嫣和司凝煙面前,她都只有做妹妹的份,這會兒憑空多出個叫她姐姐的妹妹來,心中的歡喜可想而知。
往南疆去必然是要經過南懷府的,這一日,四人進入南懷府地界,行不多久便聽到前方雲層下有轟隆之聲。不等秦越放出神識,沙戰天的傳音就已傳到了他耳中:「宮主,下方有三名元嬰修士在鬥法,一名元中,兩名元後。」
有兩名元後修士?秦越立時大感好奇,隨即讓大家停下遁光,他則施展融形術,隱身向下方飛去。
數里之外的一處山谷內,一名紅袍老者與兩名黑衫修士正在鬥法。兩名黑衫修士中,那名元中修為的老嫗赫然便是殘月教的黎鬼婆,她以『鬼陰羅帕』護身,神識控制著另一柄烏黑長刀在往復斬擊。距她不遠處,一名元後修為的老者同時操控著一枚巨大的法印和一支飛劍在攻擊,兩人相隔丈許之遙,互呈掎角之勢,對那名元後修為的紅袍老者狂攻不已。
紅袍老者濃眉虎目、銀髮白髯,正是當年曾與秦越結下善緣的極火洞主言闕。此時在他頭頂一丈高處,一個巨大的赤紅光輪正在飛速旋轉,沉悶的『嗡嗡』聲中,一圈圈的赤紅色光霞不斷下墜,將他護在中間。在上方,有一頭體型碩大、火甲披身的火焰獸凝立虛空,不時噴出一股股烈焰,將攻過來的長刀和飛劍撞開。
言闕也並不只是一味地防守,他還用神識控制著另一支飛劍不斷在刺向黎鬼婆,只可惜他必須要將絕大部分法力用於防禦,所以飛劍始終無法穿透那方鬼陰羅帕。
三名元嬰修士一齊施法,威力相當驚人,方圓近百丈的空間內到處是靈力穿梭的亂流,地面上的草木土石早已被強大的氣流清理得乾乾淨淨,一陣陣法力碰撞的轟隆聲響徹天際,整個山谷彷彿都在搖動。
「言老頭,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只要你答應歸順我殘月教,馬上便可坐上長老之位,無數修真資源任你使用,難道不強過你在這公明山中獨坐苦修?」黑衫老者攻擊不停,口中卻在勸導,顯然是尚未盡全力。
「休要廢話!老夫就是不做那什麼狗屁長老!」言闕的脾氣依舊如當年一般火爆。
「言老頭,本座好言相勸,你莫要不識抬舉,真當本座殺不了你嗎?」黑衫老者利誘不成又開始威逼。
「想殺老夫?」言闕怒笑:「老夫若是要走,就憑你們也想攔得住?」
黑衫老者冷冷一笑:「本座既然敢來,豈能再容你逃走?讓你見識一下本座『銀霓天絲網』的厲害!」說著屈指一彈,一件銀光閃閃的法寶飛了出來。
此寶迎風一轉,眨眼間變化為一張方圓數丈的巨大銀色絲網,網上的每一條絲線都在閃爍著炫目的銀光,如同一幅巨大的銀光幕,隨著黑衫老者的神識引動,迅速升上高空,然後朝著言闕急罩而去。
光輪上那火焰獸乃是器魂,可幻化變形,自然不懼實體法寶的收束。見到絲網罩下,它身子一擰,即刻化為數道火舌自網孔穿出,然後又在空中重新聚合,依然是威風凜凜,繼續與刀劍激烈相鬥。但言闕就沒辦法閃避了,只見巨大的絲網猛然一收,將他連同那赤紅光輪一齊困入了網中。
言闕大驚之下不敢再有半點保留,迅速催動全身法力,光輪上頓時紅光大盛,一圈圈比之前更紅亮的光霞陸續向外翻捲,試圖掙開絲網的束縛。然而任憑光霞如何衝撞,只換來無數道擠壓的悶爆之聲,銀色絲網依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向內收縮,數個呼吸之後,護著他的紅霞光罩就已經由之前的三丈方圓,被壓縮得只剩下了丈許的空間。
言闕此時是又驚又怒,黑衫老者的修為雖然並不在他之下,但若是一對一,他自信也不懼這絲網之力。偏偏旁邊還有個元中修士在,逼得他不得不分神應付,這樣一來,法力就不夠用了。
眼見言闕已成甕中之鱉,黑衫老者得意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言老頭,這下你還能逃麼?」
言闕虎目圓睜:「老匹夫,你得意個屁!有本事和老夫公平一戰!」
黑衫老者聞言冷笑,神識一引--砰!用一次寶印的轟擊作了答覆,進而又嘲諷道:「和你一對一?那我們還派兩個人來作甚?你當本座是那些自以為是的正道傻子麼?現在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從不從?」
「呸!老夫就算死也不會加入殘月教,惹急了老夫便讓你們一齊陪葬!」
黑衫老者眼中閃過一抹驚色,跟著便迅速後退了數丈,澀聲道:「言老頭,你難道想自爆元嬰?」
一聽他這麼說,黎鬼婆也跟著急退,甚至退得比黑衫老者還要遠,顯然是對這種玉石俱焚的行為極其畏懼。
見他們後退,言闕心裡懊悔不已,恨自己不該早說出來,不過嘴上他是不會認輸的:「你猜到又怎樣?老夫就算殺不死你,也要拉上那個老女人陪葬!」
「你覺得本座會給你這個機會?」眼看說服無望,黑衫老者眼中厲芒一閃,手結法印一邊,全力收束絲網:「凡不從本教者,殺無赦!」
就在這時,一道森冷蒼老的聲音自虛空中幽幽傳出:「好大的口氣!老夫也不從殘月教,你來殺老夫試試?」
聲音未落,一陣劇烈的法力波動突然在三人頭頂上空盪開,就如同一方巨石猛地砸進了原本就不平靜的水面,無數氣流呼嘯四射,霎時間將這片空域攪得混亂不堪。隨後,一個瘦高的黑色身影陡然顯現,沒等場中人做出反應,只見他伸出右手向下虛虛一抓,銀霓天絲網竟被他隔空提了起來。
黑衫老者大驚失色,急忙催動法力引轉神識,想要控制法寶掙脫,奈何任憑他使盡了吃奶的力量,也無法使得絲網返回一絲一毫。很快,銀霓天絲網就被黑影抓入了手中。緊接著黑影左手凌空一扇,空中一隻靈光巨掌掃過--辟里啪啦!什麼寶印、長刀、飛劍,全給他一巴掌扇出了十餘丈外,唯有言闕的法寶不受影響。
直到這時,谷中遭遇突變的三人才想起用神識去探查黑影的修為,只是神識才一放出,三人面上便盡皆顯露出了驚駭之色!
「出…出竅期修士……」黑衫老者臉色泛青,連話都說不囫圇了。
「晚輩言闕,拜謝前輩救命之恩!」言老頭反應不慢,震驚之後馬上跪下朝著黑影納頭便拜。
然而三人之中,要說反應最快的卻是黎鬼婆,黑衫老者那句結巴話尚未說完,她就已經架起遁光開溜了,此時人都已經掠出了二十餘丈。
見她逃跑,黑影冷哼一聲:「若是乖乖受死,說不定老夫還能給你留具全屍,既然要跑…哼!」說著左手再次揮出,五道烏光在空中一閃而逝。
「啊!」黎鬼婆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身體便被追上的烏光切成了六段,連元嬰都沒機會飛出。
「沙長老好凌厲的手段!」說話聲中,秦越散掉融形訣露出了身形。
那黑影正是沙戰天,一聽秦越此言,急忙自謙道:「彫蟲小技爾,讓宮主見笑了。」
好熟悉的聲音,言闕心頭一跳,急忙抬頭望去,想要看看這個能讓出竅期修士都戰戰兢兢的人是誰,結果這一看--
「你是秦…秦……」最後的這個『越』字,他實在是沒膽子再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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