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言闕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秦越微微一笑:「言老,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你快快起身。」
「秦…你是……」言闕雖然站了起來,但仍是不知道該如何說。
「呵呵,上次沒和言老說清楚,其實我是升陽宮的宮主。」
「升陽宮?」言闕略一思索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這老頭還真是個不喜做假的直爽性子,換作他人蒙受如此救命之恩,又是面對出竅期修士,此時最起碼也該說句「失敬」或者「久仰」之類的客氣話,但他的表情卻很清楚地告訴秦越,他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升陽宮。
偏偏秦越就喜歡他這種毫不做作的性格,當下笑著解釋道:「本門尚在創建階段,言老肯定是沒聽說過的。」
「原來如此。」言闕恍然,但是眼光一溜到那黑影身上,心裡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暗忖:「出竅期修士都只能做長老,這是個什麼門派啊!」
「言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殘月教不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嗎?」說清了身份,秦越便問起了今日之事。
「哼!殘月教想要讓我去做長老,我不願意,他們就派人來強逼,不從的話就要殺人。」說起這事,言闕頓時火冒三丈,不過他可不敢再在秦越面前自稱『老夫』了。
「還有這等事?」秦越眉毛一挑,向那名黑衫老者問道:「你是殘月教的長老?」
黑衫老者看了看秦越,又看了看若隱若現的沙戰天,腦子裡急速地轉著念頭,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見他不應,秦越臉色頓時變得陰冷起來。
「老兒,我家宮主問你呢,速速答話!」沙戰天看到秦越變臉,馬上厲聲呵斥。
黑衫老者嚇了一跳,急忙躬身回道:「在下於殘月教中擔任大長老一職。」
「你們為什麼要逼迫言老入教?」
「這……」黑衫老者略一猶豫,才道:「這都是教主的意思,在下只是聽命行事。」
見他不肯說,秦越暗恨,又問道:「你們教中的太上護法是誰?元嬰修士還有多少人?」
聽到這兩個問題,黑衫老者更顯猶豫,半晌才道:「教中太上護法只有教主才可見到,在下並不知情,至於說元嬰修士…請問宮主,是否在下說了便可以離開?」
「離開?」秦越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眼開活下去的希望渺茫,黑衫老者眼神絕望,說話的口氣也不再恭敬,厲聲道:「既然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那本座為何要說?」
「因為你若是老實說了,便能死得痛快些。」秦越平靜地回應。修真界中敢對元後修士如此說話者能有幾人?偏偏他的口氣聽起來就是那麼理所當然。
「是麼?」黑衫老者眼中凶光一閃:「本座就算死也要拉上你!」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躍起向秦越飛去,顯然是想自爆元嬰與秦越同歸於盡。
這時谷內的四個人中,他與秦越相距是最近的,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只要讓他衝進五丈之內自爆元嬰,以秦越元嬰中期的修為,很難逃過一死。當然,這只是黑衫老者的想當然而已,他並不清楚秦越的肉身是何等強悍,但如果真讓他得逞的話,秦越也不會好受,雖然死不了,受傷是肯定的。
然而看到黑衫老者飛來,秦越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這麼負著手好整以暇地望著對方,似乎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不在意。黑衫老者見狀心中大疑,可是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就感覺到一股陰寒之力從天而降困住了他,跟著身子就動不了了,甚至連體內法力也無法再運轉,整個人就如同殭屍一般定在了空中。
遠處,沙戰天左手虛凝成抓,五根乾枯的手指遙遙罩向黑衫老者,肉眼可見有縷縷黑煙自指間冒出。
「你還想爆元嬰?當老夫不存在麼?」
說完,沙戰天張口一噴,聚陰寶葫飛了出來,於空中顯出原形後,迅速飛至黑衫老者頭頂五尺處,葫蘆嘴朝下,一股黑煙開始向外湧出,很快就將黑衫老者罩了進去。隨著黑煙越來越濃,重重鬼影不斷閃現,一聲聲淒厲的鬼嘯隨之響起,令人不寒而慄。
由於黑煙遮蔽,黑衫老者的臉看不太真切,但是仍然可以分辨出他眼中此時的驚恐之色,怎奈全身僵硬,法力停滯,他就算想喊也發不出聲來。慢慢地,黑衫老者眼中的驚恐已經變成了痛苦,隨著體內精元不斷被聚陰寶葫內的鬼修吸食,他的肉身開始迅速萎縮……
看到他痛苦的樣子,秦越面無表情地道:「我說過,你本可以死得痛快些的。」
仍舊站在地面上的言闕聽到這話,忽然覺得有些發冷,身賦火靈根的他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包裹住黑衫老者身體的黑煙開始返回寶葫,等到收盡黑煙,寶葫升起,這名殘月教元後修為的大長老已經變成了一具乾癟的枯屍。
召回寶葫,沙戰天抬手托住,略一感應便笑道:「果然不愧是元後修士,又為老夫養出了一隻鬼王。」
「是麼?」秦越微微一笑:「那可要恭喜沙長老了。」
「哈哈!多謝宮主!只可惜這樣的修士太少了。」沙戰天顯然是意猶未盡。
言闕一聽這話--「絲~」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冷顫,同時下意識地朝沙戰天小心望去。
此時沙戰天已經收起了體外的黑霧,露出了本來面目,言闕這一望,頓時便呆住了!他的眼睛和嘴巴張得越來越大,面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喜,顫抖著舉起一隻手指向沙戰天:「教…教……」
言闕的樣子令秦越很驚訝,見他「教」了半天也沒「教」出個名堂,乾脆出聲問道:「言老,你這是怎麼了?」
秦越的話一入耳,言闕猛然驚醒,跟著『撲通』一聲便第二次給沙戰天跪了下來,並叩首至額頭及地,口中興奮而恭敬地道:「弟子言闕,拜見教尊!」
這下輪到秦越愣住了,遂將疑問的眼光投向了沙戰天。沙戰天先前也對言闕的神情感到詫異,但聽言闕喊出這聲『教尊』後,他馬上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是漠西黃沙教的弟子?」
「是!」言闕恭聲回應。
「言闕……」沙戰天皺眉想了想,搖頭道:「我沒有印象。」
「弟子的父親是教中第十三血衣衛。」
「第十三血衣衛……言重!」沙戰天眼中幽光陡然大盛:「你是言十三的兒子?!」
「是!」說著,言闕揚起了右手,掌心中扣著一枚血紅色的菱形牌子。
沙戰天身形微微一晃便來到了言闕面前,探手將牌子接過,一看之下,神情越發激動:「抬起你的頭來!」
在這之前,言闕雖說話但一直是十分恭敬地勾著頭,此時聽命方抬起頭來,虎目中已經盈滿了淚水。這位活了兩千多年的老頭,竟然哭了。
仔細端詳了一陣,沙戰天忽然仰天狂笑起來:「哈哈!像!果然像你爹!想不到言十三居然有後人活了下來,好啊!哈哈哈哈!」
「教尊,您這些年…去哪裡了?」言闕顫聲問道。
「唉!一言難盡啊!」摩挲著掌中這枚刻著『十三』二字的血衣令,沙戰天長歎了一口氣:「你先起來。」
「是。」言闕站起身。
秦越對沙戰天的故事也是知道的,這時他已經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降到地面後,正打算要問個明白,就聽到身後空中傳來了詢問之聲。
「秦越,我在上面聽到這裡挺熱鬧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完話,林小福的遁光就已經落了下來。在他身後,雪兒和席婉蘭緊緊跟著,看來是因為聽到沙戰天的狂笑聲後,三人才忍不住降下雲端來查看的。
秦越笑道:「是好事,殺了殘月教兩位長老。」
「哦?」林小福楞了一下:「殺了誰?」
「一個是叫黎鬼婆的元中修士,另一個……」秦越打了個結,繼而失笑道:「另一個卻是忘了問姓名,只知道是殘月教的元後大長老。」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具乾屍,輕鬆的表情就像是隨便殺了個路人甲一樣,黑衫老者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殺得好!」林小福笑:「那黎鬼婆也曾經是當年追殺我的人之一,不過這殘月教的大長老我倒是沒見過……」上前兩步掃了乾屍兩眼後搖搖頭:「這副模樣也看不出本來面目了,看來一定是沙長老的手段?」
「你這不是廢話嗎?」秦越失笑,接著又道:「還有另一樁喜事,沙長老居然遇上了兩千多年前的故舊。」
「哦?那可要煩勞沙長老引見引見。」林小福頓時來了興趣。
之前言闕猛然見到又從雲端下來三人,神識下意識地便放了出去,結果發現來的人修為都不低,甚至還有一位九階化形獸修,不覺有些詫異,心說這幾人看起來怎麼都和秦越一樣年輕?
見到言闕表情疑惑,剛好林小福又說到引見,沙戰天便對言闕道:「老夫如今已不再是黃沙教尊,而是升陽宮的首座長老,聽命於秦宮主座下。」說著抬手指了指林小福:「這位北極天符宮的林執法是秦宮主的朋友,乃是天靈體修士。」
「天靈體!!」言闕再一次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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