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堂裡的煉丹室均為小間的石室,每間約有兩丈見方的樣子,一走進去,人便立即感覺到一陣灼熱。
在煉丹室的中間放有一個半人高的煉丹爐,煉丹爐前面放著一個坐墊,秦越看了下,覺得和玄陽道長在歸靈山中所佈置的煉丹室差不多。所不同的是,這個煉丹爐所在的地面,畫著不少符文,看起來是一個簡單的封印符陣,在符陣中間,呈三角形狀分佈著三個碗口大的火洞。
一眼望去,可看見洞內正燃燒著熊熊烈焰,只不過那似乎不停噴射著的火焰,卻被地面上符陣發出的靈光罩給封住了,無法席捲而出。而看那火洞洞口的指向,正好同煉丹爐火室底部三個同樣大小的圓孔遙遙相對,秦越推測,這應該就是丹火入爐之處了。
果然,當那位煉氣後期修為、名叫邢飛的煉丹師將一爐培元丹的藥材放入爐中,並蓋上藥室的頂蓋後,隨手便將一道閃著靈光的法訣打向了煉丹爐底。緊接著,地面上所有的符文同時閃亮,封住地火洞口的靈光罩瞬間消失,三股火焰急噴而出,從三個圓孔準確地鑽入了煉丹爐的火室。與此同時,整個煉丹室中溫陡升,秦越趕忙學著邢飛放出了護身氣罩。
「與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不同,他們本身就有三昧真火可以煉丹、煉器。而在這裡煉丹,無需達到金丹境界,我們可以憑借地穴中的火脈之炎來燒爐,只需要控制好火脈噴出的火勢和注意其間不要用錯法訣就可以了。」邢飛一邊對秦越解釋說明,一邊認真觀察著噴出的火勢。
聽邢飛說起來似乎很簡單,但秦越知道,這裡面的學問大著呢。秦越沒親自動手煉過丹,但並不代表他一點不懂,玄陽道長留下的煉丹記要中,對煉丹所需要注意的事項寫得十分詳細,並附有玄陽道長自己煉丹時所得的經驗。所以,秦越並不缺少理論上的東西。
在煉丹室裡看到現在,秦越知道,別的不說,就僅僅是在煉丹過程中,需要將護身真氣不間斷的放出,就是件很辛苦的事,因為你要分心。在煉丹過程中的不同階段,需要隨時調整火力的大小,還要注意各階段的法訣不能弄錯、更不能漏過等等。這些都不是力氣活,但無一不需要煉丹師付出極大的精力才能做到。這中間不論任何一個方面,只要稍有差池,那就會是藥廢丹毀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煉丹成功率極低的主要原因。
封蓋九日之後,劉管事進來了,顯然他是來監督邢飛收火開爐的。結果,一爐七十二粒藥量的培元丹藥材,最後只成丹五粒,說起來,基本算是失敗了。
開爐看到只有五粒培元丹,精神疲憊的邢飛眼睛裡閃過一道失望之色,不過也就是一霎那的事,之後他便神色如常地將五粒丹藥交給了劉管事。很顯然,他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結果了。
此時,秦越也已在煉丹室坐了九天,這九天他一直都在認真的看著邢飛如何操控,連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放過。這期間他基本沒有開口問過一句話,因為從邢飛早前的說話口氣,秦越已經知道邢飛是不怎麼想教他的。秦越十分理解邢飛這種心態,這就和他那時總是拿同一個五行困陣的原理,翻來倒去的應付龍登雲是一個道理。你想學,也得看別人願意教不是?
對邢飛的態,一向認為人要靠自己的秦越毫無怨言,他相信自己的悟性與能力。而且他現在中期功法已經圓滿,距離築基試煉又還有數月時間,他現在正處在『無所事事』的階段,有很多的時間來進行練習。至於說煉丹所需的藥材,秦越毫不擔心,有靈石還怕買不到藥材麼?自從殺了屍魔使報了師仇之後,幾次出去獵妖換來的靈石都沒動過,如今他修為暫滿,正愁著怎麼用掉呢!
其實秦越最初想學煉丹不過是一時興起,可等他看到了駐顏丹的丹方後,便決定一定要學好煉丹術了。因為他發現,這個在別人看起來,因為缺乏主藥而已經變得無用了的丹方,對於他來說,卻不存在任何缺藥的問題,至少是目前不缺。
根據丹方記載,煉製駐顏丹一共需要兩味主藥和十五味輔藥,而藥引只需要一枚五階妖獸的妖丹。秦越仔細看過,那十五味輔藥並不難尋,關鍵的是兩味主藥--想容花和紫玉毒蠍。
曹子期曾說過,駐顏丹是因為其中一味主藥的絕跡才無法再煉製的,很顯然,這味主藥不會是紫玉毒蠍。因為紫玉毒蠍雖是天地靈蟲,也極其罕見,但並沒有絕跡於修真界,那麼,曹子期所說的肯定就是想容花了。
想容花真的絕跡了嗎?秦越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掛脖子上那枚須彌指環中的一個玉盒裡,正好放著三朵奇臭無比的想容花。對於升陽王氏是如何得到這想容花的,秦越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大量的練習,提高自己的煉丹術,以保證在煉製駐顏丹時不要失敗。
「難怪當初抓到這紫玉毒蠍時,就聽李師叔說這東西能用於煉製某些靈丹,原來還真是如此。這駐顏丹的丹方也真是奇怪,所用的主藥都是些非臭即毒的東西,尤其是這紫玉毒蠍,它的毒能令人在短時間內迅速地衰老致死,可拿來煉丹,製成的丹藥卻能永葆人的青春,真是怪異之極,若非得見丹方,我怕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來。」秦越一邊走出丹堂,一邊在心裡感歎。
世間的事往往具有兩面性,大多數人所見到的,大都是些表面的東西。能將正反兩面都看透的,往往只有兩種人,或是智者,或是老者。前者擁有無比的智慧,後者擁有的,則是豐富的人生閱歷。
秦越既不是智者,更不是老者,他靠的是運氣,所以他擁有了丹方和兩位主藥,這就夠了。或者說,他屬於另一種人,是第三者。
秦越去找李為仁,李為仁正好也要出去採購,兩人便一道去了谷外的坊市。秦越找李為仁有三個目的,一是想打聽些煉丹的經驗,另外再跟著李為仁瞭解一下藥材買賣的行情。至於最後一點,秦越沒好意思說,他是想到了曹子期提到的,近期又有水宗弟子失蹤的事,所以想找李為仁作保鏢。
買了一大堆藥材後,秦越又跑回了丹堂,然後跟劉管事要了間煉丹室,開始了他的煉丹生活。
什麼解毒丹、補氣丸、清靈丸…反正不管什麼有用沒用的,輪著煉,藥材沒了就出去買,有時差一兩種的話就直接跟劉管事買。在這丹堂裡混得久了,一些隱秘的東西秦越也看出來了,那些管事級別的,多少都有中飽私囊之嫌。
丹堂的藥材不可以私自買賣,要賣只能賣某些成品丹,換來的靈石也要如實上交,這是規矩。可真正守規矩的卻沒幾人,僅有的幾個不願同流合污者多是膽小之輩,只求明哲保身,也不敢多事。你不貪,也別擋著別人發財不是?
看清這些後,若不是顧忌引來有心者的覬覦,秦越都想懶得往外跑,直接在丹堂大採購算了。
不過他再怎麼隱藏,這種有些『瘋狂』的煉丹方式還是引起了劉管事的好奇。畢竟再尋常的藥材它也不是野草,也是需要靈石去換的,只不過秦越並沒有用丹堂的藥材來浪費,所以劉管事也不好直接查問,只是默默地關注著。在他想來,秦越多半是得到了水宗的大力支持才敢這麼揮霍的。
既然有人發現了不尋常,而且發現者又沒有保守秘密的覺悟,那麼接下來這事傳出去也就正常了。火宗的水慕妍近水樓台,她得知此事後,便馬上跑去告訴了龍登雲。
在算計了秦越,使得司凝煙誤會之後,自以為得計的龍登雲便將心思放在了調教李弘上。他已經基本確定了秦越是個雙靈體廢材,唯靠陣法逞威而已,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將秦越趕下『陣法無敵』的神壇並至其於死地。龍登雲的想法就是,任何敢來撼動他在門派中地位的人,他都要令其為自己的大膽付出沉重的代價。
既然已經動了手,那麼就動到底,不能給對手一點翻盤的機會。這,便是喜歡微笑的龍登雲做事的信條。
聽到秦越竟然開始苦修煉丹術,龍登雲一下子也搞不懂是什麼意思了。但他相信一點,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毫無目的做事的,那是傻子。那麼秦越此舉是何意呢?會不會與司凝煙有關呢?龍登雲猜不出來,於是,他乾脆不猜了。
「我不知道是他運氣好還是他人太聰明,反正這小子屬於那種善於創造奇跡的人,這從他以如此低的修為卻能殺掉屍魔使、身為雙靈廢材,卻能讓一貫冷傲的司凝煙不嫌棄而與他交好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不論他做什麼都不能讓他如意,我會想辦法讓人趕他出丹堂。」龍登雲皺著眉沉聲道。
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因為你的對手為了打倒你,每天都會費盡心思去琢磨你、瞭解你、窺視你,以圖發現你的弱點和漏洞加以利用。
秦越怎麼都想不到,他就這麼老實的關門煉丹也會讓人坐立不安,如果他聽到龍登雲對他有如此『高』的評價的話,怕是連牙都會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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