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越日復一日修習煉丹術的時候,這一日,一位金丹修士來到『戊』道頂端的大殿,找到了劉管事,此人便是最初帶秦越來『戊』道做事的那位付姓白髯老者。
見到殿內正好沒其他人,付姓老者低聲道:「劉管事,你這裡那個叫秦越的小子,看看如何尋他個不是,速將此人趕出丹堂吧。」
劉管事一聽,頓時疑惑著問道:「付師兄,我沒聽錯吧?這秦越可是當初你帶來交給我的,如今卻為何要趕他走呢?莫非他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亂猜什麼?」付姓老者眼睛一瞪:「我和他能有什麼過節?」
「那你這是……?」劉管事更不懂了。
「這麼說吧,是有人不想這個秦越再呆在丹堂了,所以要趕他走,你明白了嗎?」
「哦?是誰?」
「嘖!」付姓老者咂了一下嘴,翻著白眼道:「你這人還真是麻煩,按我說的照做便是,問這麼清楚幹嘛?」說罷,不再理會劉管事,轉身走向了門口。臨出門時,卻又不放心的回過身來叮囑道:「劉管事,這事可不能拖,記得盡快辦了。」丟下這句活後,他才施施然離開了。
付姓老者名為付頜,是現今丹堂堂主的師弟,在丹堂並無實職。此人平日裡藉著師兄的虎皮耀武揚威,喜歡對甲、乙、丙、丁、戊、己六道的管事及一眾弟子指手畫腳,十分惹人生厭,只不過大家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付頜深諳察言觀色、迎上壓下之道,本身他在丹堂做事就可以經常接觸各宗,再憑借一身逢迎拍馬的本事,竟讓他與七仙門中最強大的金宗交上了好。如此一來,他在丹堂行事便愈發的肆無忌憚了。
站起身目送付頜離開後,原本一臉恭敬的劉管事立時面色一沉,心裡暗罵道:「呸!狗仗人勢的東西,得罪人還想舀我擋在前面,以為我是傻的麼?」
秦越能進丹堂做事,安排的人可是水宗宗主瑾瑜仙子,這還是當初付頜親口告訴劉管事的。而瑾瑜仙子與火宗宗主唐烈的關係,身為火宗弟子的劉管事也略知一二,所以,劉管事才會對一進丹堂就成為三級丹士的秦越很客氣。此時要他出面趕秦越走,那不是惹禍麼?
從付頜的背景、以及剛才談話的立場,劉管事基本可以肯定,要付頜來趕走秦越的人,十有**是來自金宗,而且來頭還不小,甚至不怕面對瑾瑜仙子的怨氣。
劉管事明白,這樣的恩怨可不是他能參合得起的。趕走秦越的話,肯定會得罪瑾瑜仙子,而不趕人又會得罪付頜,甚至會得罪付頜背後的金宗,這兩邊都是他惹不起的。一念及此,劉管事心裡便憤憤不已:「你們高人鬥法,不要禍及無辜好不好啊?」
想來想去,劉管事決定將此事稟報給丹堂堂主,沒辦法,他實在是扛不住一宗之主的怒火。至於說付頜會不會因此而遷怒於他,暫時就管不了了,反正穿小鞋也總好過丟了現在的位子。
那麼,丹堂堂主敢擔下這個責任嗎?事實是,這位堂主也沒有擅自做主,或者說,他沒必要傻到去擔這份責任。在把自己師弟召來弄清楚情況後,他就將此事稟報了火宗宗主唐烈。
於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一位修為僅僅是煉氣中期的低階弟子,在關於他是否可以留在丹堂做事這個極小的問題上,竟然同時驚動了兩個宗門的宗主。在得知有這麼一回事後,火宗宗主唐烈親自駕臨文曲峰,與瑾瑜仙子見了面。
「你說有人想將我水宗的弟子趕出丹堂?」聽到這個消息,瑾瑜仙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接著問道:「是誰?又為什麼要驅趕我的人?」
「到丹堂傳話的是門內一位護法,趕人的原因卻是沒有說明。」唐烈答道。這位火宗宗主一身紅衣,年紀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身形頎長,面容俊朗。此時與瑾瑜仙子站在一起,看起來郎才女貌,猶如一對璧人。尤其是他望向瑾瑜仙子的目光,毫不掩飾的釋放著內心的愛慕。
但瑾瑜仙子像是根本感覺不到唐烈眼神中的熱切,此時她心裡想的,是如何解決秦越的問題。
若說別人想欺負水宗的話,她並不在乎,但來的是名門內護法,這事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如今在七仙門有三名長老、四名護法,都是元嬰修士,一般只有門主燕無極才能指派得動,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借勢而為。問題是,這次是不是燕無極的意思呢?
見到瑾瑜仙子沉思不語,唐烈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此事我覺得不會是燕老頭的主意,八成是他門下的人在狐假虎威。」
聽到唐烈稱呼燕無極作『燕老頭』,瑾瑜仙子柳眉微蹙,道:「唐烈,你這稱呼還是不要太過分了,怎麼說他也是一門之主。」
「這裡又沒其他人,有什麼關係?」對瑾瑜仙子的指責,唐烈絲毫不以為意,口氣狂傲地道:「哼,門主怎麼了?當年若不是我相讓,輪得到他做門主麼?」
聽到唐烈這麼說,瑾瑜仙子臉上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埋了多年的往事又一次浮上了心頭。
百年之前的上一次『七宗大會』前夕,前一代門主因為笀元耗盡仙去,門主之位虛席以待,新的門主將在接下來的『七宗大會』上選出。按照當時七宗的情形,門主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有四人,分別是剛接任金宗宗主的燕無極、火宗宗主唐烈、木宗宗主丁北辰、以及上一代水宗宗主婉憐仙子。他們四人同是元嬰中期修為,而其它三宗宗主的修為都還只是元嬰初期。
水宗宗主婉憐仙子因為笀元將盡,已經宣佈不參與門主的爭奪,如此一來,競爭者還剩三人。其中,燕無極和唐烈本身就是一對情敵,他們二人都一直希望能與婉憐仙子座下最小的一名女弟子結為道侶。這名女弟子,便是當今的水宗之主關瑾瑜,『仙子』的號,是在她繼承宗主之位後的尊稱。
燕無極與婉憐仙子同輩,其人行事狠辣,心機頗深,很少人能揣摩得透他的想法;而唐烈的性格十分自戀,因為相貌俊秀、資質超群,所以個性極為張狂、目無餘子。對於這兩人,關瑾瑜都不太喜歡,只是礙於他們身份尊貴,不好直接拒絕,所以她採用的是『拖』字訣,既不言是,也不說否,只希望他們知難而退。
可燕無極與唐烈不這麼想,他們都覺得,是因為有了對方的存在,才導致關瑾瑜無法做出選擇的。尤其是極度自戀的唐烈,在他看來,世間沒有哪位女子,能忍心拒絕他提出的攜手共修之美意。所以,他認定,關瑾瑜一直猶豫不決就是因為燕無極的緣故。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主觀想法,當燕無極找上門來談條件的時候,他只略作思考便答應了。
在前任門主仙逝後不久,唐烈在一次雲遊歸來途中,機緣巧合的得到了一株靈藥--萬年血須?。這血須?在初生之時,外表看起來與一般藥?無異,只有生長至萬年成熟之後,方顯出它的與眾不同來。
萬年血須?的主體會變為金色,並發出金光,而所有的根須則呈現鮮紅的血色。因為於地下吸納了萬載靈氣,所以本體早已通靈,能借土遁之術避開危險,十分難抓。如此稀罕之物,它的功效自然也是不凡的。元嬰期修士在沖關破境之時,如果直接服用此?,便能得到極大的助力,雖然不是說吃下後突破就能絕對成功,但其效果遠比嬰靈丹要強得多。
燕無極找唐烈,目的就是為了那株萬年血須?,而他也答應唐烈,不再去找關瑾瑜,退出與唐烈的爭奪。
在『七宗大會』的前夕,大家都盯著門主之位的時候,燕無極想要得到萬年血須?,其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唐烈自然也知道燕無極是想借此?之助,能在『七宗大會』前突破到元嬰後期境界,一舉舀下門主之位。可唐烈偏偏就答應給燕無極了,做出這個決定,是他狂傲的性格使然,同時,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首先,唐烈自己尚差少許才能達到元嬰中期的圓滿境界,暫時還用不上此?。而且雖然萬年血須?對元嬰境界突破的助力十分不凡,但也不是絕對就能成功的,只要燕無極突破不了,到時在『七宗大會』上,唐烈自信一樣能憑借『火克金』這功法相剋的優勢,戰勝燕無極。其次,就算燕無極能成功進階元嬰後期,奪得門主之位,但唐烈只要奪得美人歸,也不算吃虧。因為在他看來,關瑾瑜接掌水宗是遲早的事,到時夫妻各掌一宗,比起燕無極這個門主來也不遑多讓。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唐烈是真心愛著關瑾瑜的,他十分渴望能同關瑾瑜結為道侶。他的性格狂傲自負,所以不論任何事,都很難接受自己會失敗,可關瑾瑜卻一次次地打擊著他的自信。若是事情能由他主觀意識所控制,唐烈根本不屑於需要誰來讓給他,可感情這事卻不是他一人能控制的。他深信,關瑾瑜的猶豫就是因為有燕無極,燕無極只要不再去糾纏,問題就解決了。由此可見,陷入愛情中的人總會幹出些糊塗事來。
老奸巨猾的燕無極在舀到萬年血須?後,馬上找到了關瑾瑜,對她坦言自己從唐烈那得到了珍貴靈藥,所以決定放棄這份感情,將她讓給唐烈。在燕無極解釋的過程中,隻字不提是他自己主動去找唐烈的,只是大略說了情況便走了,所以,關瑾瑜很自然的便以為這是唐烈主動向燕無極提出的交換條件。
性格同樣孤傲的關瑾瑜,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被當成物品一樣來做交易,那麼,接下來在唐烈興沖沖地來找關瑾瑜的時候,其結果可想而知。關瑾瑜不再像以往那樣虛與委蛇,而是直接冷冰冰地丟出了一句話:「我如今才知道,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一件可以舀來交換物品而已。既是如此,以後你也不用再來找我了?p>!?p>
雖然之後唐烈多次找關瑾瑜解釋,關瑾瑜也知道了唐烈是被動做這個『交易』的,但她認為,被動也是做了,與主動去做並沒多大區別。所以,她還是不肯原諒唐烈,而恰在此時,在婉憐仙子的撮合下,關瑾瑜結識了同宗的司輔,並迅速愛上了這位陣法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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