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便在法岸躍起之時,一聲洪鐘般的大喝從不遠處傳來。
聲音滾滾蕩蕩,好似雄獅怒吼,又似春雷掃過平原。一聲怒吼之下,眾皆駭然,便是已然撲到空中的法岸也乖巧的落到地上,低頭順眉的站在那裡,老實的如同一個乖寶寶。
「誰讓你們在大雄寶殿外動手的?」
來人正是高大和尚靈妙,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約十三四的白面灰衣小和尚。
「見過靈妙師叔!」看到靈妙前來,所有人連忙施禮道。
靈妙卻沒有理會眾人的施禮,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法岸的面前,黑著臉大聲斥問道:「是誰讓你們在大雄寶殿外動手的?」
靈妙帶著一股強大的壓力而來,眾僧只感到好似置身於三九寒冬中一般,一個個噤若寒蟬一般,均看著法岸。
便在此時,柳毅已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只感到胸前疼痛難忍,好似骨頭都被踢碎了一般。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著,慢慢的走到了靈妙面前,施了一禮。
靈妙並沒有理會柳毅,便好似沒有看到他一般。而是死盯著法岸,兩隻眼珠突起,直欲啖人:「法岸,你來說,事情是怎麼回事?」
「是!師叔!」法岸得意洋洋的瞥了柳毅一眼,這才接著又道:「師叔,剛才方丈要弟子安排法海師弟職事。弟子便安排他去執守靜舍,誰想到他非但不同意弟子的安排,反而辱罵弟子不公。弟子一時不平,反駁了幾句,他便直接動手。弟子無奈之下,只得反抗,所以才動起手來,還請師叔責罰!」
說到這裡,法岸立時跪倒在靈妙面前,一幅領受責罰的樣子。
「法海,他說的可是實情!」到這時,靈妙這才把頭又轉向了柳毅,問道。
「師叔,是因為法岸辱罵家師。弟子一時不忿,所以才會出手!」柳毅不屑於爭辯職事之事,只是補充了一句法岸剛才沒說的話。
「靈空?」靈妙皺了皺眉:「他學藝不精,連輸兩場,害得本寺的名聲都丟了,若不是因為他是貧僧的師兄,貧僧也想罵他!」
「靈妙師叔,還請慎言!」聽了靈妙的話,柳毅大怒,絲毫不顧靈妙是他的師叔,直接出口反駁道。
「你說什麼?」靈妙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惡狠狠的盯著柳毅:「老子說話,還用不著你來教!」
「靈妙師……」柳毅還想再爭辯一句。
「閉嘴!」靈妙暴聲怒吼訓斥道。
柳毅心中勃然怒發,他只感覺一股憤懣之氣直衝胸膛。但他只能咬牙忍住,如今形勢比人強,強自出頭只能是自取其辱。
看到柳毅漲的通紅的臉,跪在那裡的法岸心中無比得意。趁著靈妙不注意時,他輕輕的抬起頭,臉上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我的修行時間太短,現在還無法勝過法岸。只要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要將這廝打得滿地找牙!」看到法岸得意至極的笑容,柳毅暗暗咬了咬牙。
「法岸,我來問你,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靈妙低頭接著又問道。
法岸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如果地上有一個地縫的話,他恨不得一頭就扎進去。剛才的爭鬥,他是雖勝猶敗,雖然打得柳毅狼狽無比,但自己卻當著眾師兄弟的面被抽了一下。耳光到是不痛,,但是臉簡直是丟到姥姥家了。
「是法海剛才偷襲,弟子一時不慎,所以才被他打了一計!」法岸面對靈妙的問話,不敢不答,只能輕飄飄的說道。
「丟人!」靈妙斥道:「你入門十年,已然修至御氣外放的境界,卻連一個剛剛入門的弟子都打不過。就算是一條狗也不至於這麼蠢笨!」
「弟子愚魯,還請師叔責罰!」法岸被訓的面無人色,只能唯唯諾諾的回答道,但心中對柳毅卻是更加怨恨,若非是他的話,他焉能在當眾被靈妙責罵。
「罰你去打掃淨室一個月,以示懲罰,明白了嗎?」靈妙發令道。
法岸聞言一驚,睜大了眼睛,看向靈妙,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什麼?想違令不尊嗎?」靈妙又罵了一句。
「弟子不敢,弟子遵命!」法岸的心中無比苦澀,他轉頭惡狠狠的看著柳毅,心中直罵:「若非這個臭和尚,自己焉能落到如此地步。」
看到靈妙處罰法岸,柳毅並沒有多少開心的意思。法岸雖然受到的處罰,但是那種處罰卻與他毫不相干,完全是因為靈妙的一己好惡。沒有自己的參與,讓他大為不快。
「至於法海!」靈妙處罰完法岸之後,轉頭又看向柳毅:「汝剛剛入門,便不尊師長,而且還敢在大雄寶殿前大打出手。我便罰你閉門思過一月,不准離開你的禪房半步,同時抄寫《戒律》十遍。如果你抄不完的話,休怪貧僧無情!」
「戒律十遍,一月之內抄完,這是處罰嗎?」柳毅心中暗道一句。但他卻不知道那本戒律到底有多厚,便只能應聲:「弟子領罰!」
法岸也聽到了對柳毅的處罰,鬱悶之極,心中暗自大罵:「靈妙你不喜讀書習字,便以為寫字乃是這世上最大的處罰。可對方並不是你呀,你怎麼會處罰的如此輕率!」
「師叔處罰公正,弟子們極為信服!」
眾僧在一旁聽到了靈妙對兩人的處罰,一個個是樂不可支,齊齊喝彩。
聽到眾僧的喝彩,靈妙的表情這才緩和了少許,接著揮手叫來了剛才跟在他身邊的小和尚:「法通,你過來!」
「是,師父!」小和尚法通應聲過來。
「這兩人的處罰,由你來監管!」
「是!」法通回答道。
「都聚在這裡像什麼樣子,香客們馬上就要來了,都去給我幹活去!」靈妙揮手,眾僧立時作鳥獸散。
「法岸師兄,給法海師兄安排的禪房在哪,還請你帶我們兩個過去!」法通板起臉,學著靈妙的樣子,走到了還跪在地上的法岸面前道。
法岸如喪考比一般,慢慢站了起來,還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膝蓋,這才接著又道:「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走吧,法海師兄!」法通又走到柳毅面前,伸手向帶路的法岸處一指。
「好!」柳毅應聲與法通並肩而行。
「我師父呢,最恨寫字了。他剛入寺時,靈空師伯天天逼著他寫字,所以呢,他現在把氣撒到你頭上了,你可別怪他呀!」
走了兩步之後,法通揚臉向柳毅道了一句。
「啊!」
剛才靈妙處罰自己之時,柳毅便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此時聽法通這麼一說,他哪裡還不明白這是靈妙表面嚴厲,但實際上卻在照顧自己,忙正色道:「我哪裡敢怪罪靈妙師叔!」
「不怪就好!」法通笑了一笑:「以後大家就是同門師兄弟了,要多親近!」
「還得靠法岸師弟多照顧!」柳毅自然不會拒絕法通的好意,便直接回答道。
走在前面的法岸,聽到兩人的對話,簡直把肺都要氣炸了。他卻沒有想到在表面上靈妙與靈空不合,可是一旦真出現什麼事情的話,他還是向著靈空的親傳弟子。他一邊走一邊恨恨的想著:「整座金光寺,七十三名僧人,除了三個黃衣之外,其餘七十人皆是灰衣。法通是靈妙的弟子,而法海則是靈空的弟子,剩下的六十八人皆是方丈一脈。本脈人多勢重,又何必怕他們兩個。待一個月後,我便好好的收拾法海這個臭和尚,可不能再輕敵!」
行走於路上,法通不斷向柳毅介紹寺內的情況,藥王殿,藏經閣,鐘樓、飯堂、淨室,所有的建築都給柳毅指了一遍。
如此片刻之後,三人已然走到寺院的西北角,那裡是有數排寬大的禪房,牆體雪白,屋頂銀灰,看起來頗為靜雅。
「到了,就是第七排第二間!」法岸站在那裡,隨手一指。
「走吧,法海師兄,去看看你的禪房去!」法通笑嘻嘻的說道,帶著柳毅向禪房處走去。
房門沒有鎖,只輕輕一推便已推開。進去之後,但見其內雖然簡陋,但卻極為整潔。
在最東面的牆上,掛著一面小小的佛翕,供著的乃是如來佛的金身塑像。其下是供桌,上面擺著的香爐和香燭等物。
供桌的對面,是一張蒲團,外罩灰布,顏色老舊,很明顯用了有一段時間了。靠窗戶的屋角擺著一張大桌,上面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對著桌子的另一面是一張床榻,鋪蓋整齊的疊放著。
「禪房就是這樣,師兄將就些吧!」法通笑道。
「我是農家出身,這樣的房間已經很好了!」柳毅笑了一笑。這樣的房間對他來講,確實極好。窗明几淨,而且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你先休息一下,我帶法岸師兄去淨室之後,便去取戒律給師兄送來!」法通接著又道。
「師弟請隨意!」
柳毅道了一句之後,送法通離開房間,他這才去把窗戶打開,一陣微風吹過,立時覺得全身清涼。
他這才坐到了書桌前,從腰間把寂滅心燈和修行初解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