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佗佛!」
靈通一走,殿內便只餘下法岸和柳毅兩人。法岸長道一聲佛號,聲音中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
柳毅聽出了法岸的不懷好意,他默默的把寂滅心燈和修行初解放入腰間,想看看他打什麼鬼主意。
「法海,方丈讓我安排你的職事,你可聽清楚了嗎?」法岸並未在柳毅的身上看到半點的驚惶,心中便好似吞了一隻死蒼蠅一般難受,他昂頭叫著,尖利的聲音在大雄寶殿內迴盪。
「聽到了!」
「從明天開始,你便去打掃淨捨!」法岸吃吃的笑著。所謂靜舍,便是茅房,乃是所有執事中最低等的執事。
「我不幹!」柳毅昂起頭。
「什麼?」法岸驚叫一聲。
他原本以為柳毅初入本寺,無論如何也不敢拒絕這個職事。他便是再不願,也得忍氣吞聲,乖乖的聽他擺佈。他卻未有想到,柳毅話一出口,便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想好的職事給拒了。
「我說我不會幹!」柳毅重複了一句,這才接著又道:「我的房間在哪?你帶我過去,我早上起的太早,有些累了,想睡一覺!」
「大膽,你身為本寺僧眾,竟敢拒絕本寺職事,難道你想造反不成!」法岸氣的臉都白了,大聲的訓斥道。
「拒絕你安排的職事,便是造反嗎?」柳毅反唇相譏道:「你若是公正安排,我自然會盡我自己的能力去努力做好。但你要是肆意打擊報復的話,貧僧卻也不怕!」柳毅說完之後,昂頭挑釁的看著法岸。
「好!好!」法岸不怒反笑,轉身向大門走去,待走到門口時,這才頓住腳步:「法海,此乃大雄寶殿,乃是佛祖駕前,貧僧不想動武。你若識相的話,便把寂滅心燈和修行初解獻給貧僧,再跪在地上磕三個響頭,貧僧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饒你一次。否則的話,你休怪貧僧不客氣!」
「不客氣又能如何!」柳毅知道此時無論如何也不能軟弱,否則的話,他在金光寺內將會是寸步難行。
法岸走到了大雄寶殿之外,叉著手站在那裡:「別說靈空已經離開,便是他在這裡,貧僧想要收拾你的話,他也攔不住。」
「大膽,你敢說我師父的惡語!」柳毅怒道,雖然靈空收徒之後,便馬上離開,但是師徒之名已定。法岸說靈空,與說柳毅一樣。
「你的師父!」法岸冷笑一聲:「他修行淺薄,在水陸大會上先後敗給水月庵與大相國寺。非但害得本寺在大晉朝內佛門之內只能曲居第三,便是他自己也因此受傷,全身功力盡散。」
「先後敗了兩場,功法盡散!本寺只能位於第三!」柳毅聽到這裡,也明白了幾分這其中的隱情。
「住口!縱然家師靈空輸了兩場,他也是為本寺出手,不顧自身,否則豈能功力盡散。家師雖敗猶榮,貧僧極為佩服。到是你們這幫傢伙,非但不感念師父捍衛本寺所受之傷,反而嘲笑他。似你等這般小人,也只配在這裡狂吠,又豈能知道家師的高風亮節!」柳毅戟指怒目,大聲斥責。
「高風亮節,好一個高風亮節。敗軍之將,也敢言勇嗎?我便罵你師父了,你若不滿的話,只管給你的師父討回公道呀!」法岸斜叉雙手,大言不慚道。
「看法岸一幅有恃無恐樣子,恐怕功夫不低。我只修行了兩天,雖然學會了地藏鎮魂音,但卻沒有修行過什麼拳法,可能不是他的對手呀!」看著法岸囂張的臉,柳毅的心中暗自盤算道:「但修行者需勇猛剛勁,若是萬事皆有把握才肯出手,又怎麼能起到磨煉自己的作用。更何況,法岸辱罵我和師父,如果不出手的話,以後在這裡還能再呆下去嗎?」
柳毅想到這裡,冷笑一聲:「公道雖在人心,但卻又在手上,今天我便向你討上一遭!」
說到這裡,他大步流星的向殿外走去。
「有膽量!」
看到柳毅毫無畏懼,法岸也不知道他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無知者無畏,卻也不敢再表現的那般猖狂,而是鄭重的站在那裡,身體微曲,好似一隻被拉滿的大弓一般。
「喝!」
柳毅將到殿門處時,猛然吐氣開聲,身體一動,搶上兩步,揮拳直衝,狠狠的向法岸的臉上揮去。
「煉氣入體!」
法岸卻沒有想到柳毅如此乾脆利落的便要出手,只嚇了一跳,但當他看清柳毅的動作之後,懸著的心這才提了起來。
隨著法岸隨手一劃,一股氣浪立時湧現,向柳毅的揮出來的拳頭纏去。
柳毅立時覺得拳頭處空氣凝滯,他便好似揮拳砸進了一處泥沼中,一塊海綿上一般,那種氣流的壓迫,讓他拳頭的高速移動,立時緩慢的好似一隻蝸牛一樣可憐。
「小子,煉氣一層的功夫,也敢與我鬥!」
法岸不屑的笑了一起,掌緣如刀,直接斬到了柳毅手腕處。
柳毅立時覺得手腕一麻,如遭雷擊,差一點就不聽使喚了。
「好硬的胳膊呀!」法岸一愣,他原來的設想是一掌便把柳毅的胳膊給擊斷,卻未想到柳毅雖然表現出了極痛無比的樣子,但是那只胳膊卻是完好無損。
「那邊打起來了!」
「快去看呀,是法岸和新入門的法海!」
「猜一下,兩人誰能贏!」
「那還用說嗎?肯定是法岸師兄呀!他現在是御氣外放的境界,而法海剛入寺,看那樣子,應當是才剛剛入門。」
眾僧剛剛散去不久,此時大多還聚在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上,一看這裡出現了爭鬥,立時湧了過來。
聽到眾師兄弟的議論,法岸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一句:「今天不但要贏,而且還得贏得漂亮,要大大教訓他一番,讓他乖乖的把兩樣寶貝獻給我。」
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一掌前出,直接朝柳毅的胸膛印去。
柳毅才剛剛把手鬆回來,就感覺一道勁風突現,如山如岳,狠狠的向他的胸口壓來。
掌印還未印到柳毅的身體之上,但是外放的氣流卻壓得柳毅連氣都喘不過來,那種威壓的感覺,使得他的心臟前所未有的瘋狂跳動起來。血液也全部逼到了頭上,額頭上的血管受到壓迫,從皮膚外突顯出來,便好似六七條小黑蛇一般,而且隨時都可能爆炸。
「這不是掌力帶來的風聲,而應當是真氣!」柳毅心中明白。那股壓迫在他的胸膛前的氣流必然是法岸的外放的真氣,如果是掌力所帶來的勁風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這麼大的壓力。
而到了這時,柳毅發現自己便好似被捆住一般,周圍的空氣便好似水銀一般的沉重,壓得他幾乎不能動彈。
還沒等柳毅有動作,法岸的手卻是中途變招,猛然挑起,卻是放棄按壓在他胸膛的舉動,轉而向他的臉上又扇了過去。
「好賊子!」看著法岸抬起來的手掌,柳毅只感覺自己的臉便好似火燒起來了一般,內心那種恥辱的感覺讓他的混身都要爆炸。如果真的讓法岸扇了一個耳光的話,那他可真是不用活了。
「寧為魚死,不為網破!」
想到這裡,柳毅下定了決心。便在法岸的手剛剛抬起來之時,他的心神一動,真氣在體內瘋狂的運轉,一道地藏鎮魂音奪口而出。
「吼!」
一聲咆哮,似炸雷平地響起,只把周圍眾僧震得一呆。而身處在聲波當中的法岸則更是不堪,便好似泥胎木像一般,眼神呆滯,手腕竟然在空中一頓。
便在他變招之時,柳毅已然發現自己又恢復了動彈的能力。他強壓因為真氣消耗而帶來的眩暈感,猛然一個踏步向前,接著手腕揚起,狠狠地朝法岸的臉上扇了過去。
便在柳毅的手將要接觸到法岸的臉上之時,法岸被震住的神魂已然恢復。眼看著耳光帶著風聲,向自己臉上扇來,只能拚命向後縱身。藉著縱身之時,右腿悄然抬起,如同舞動的長鞭一般,重重的向柳毅的前胸掃去。
「啪!」
與此同時,柳毅的手掌已掛著風聲,狠狠的扇到法岸的臉上,聲音響亮而乾脆。
「轟!」
只慢了一點,法岸的腳已然踢到了柳毅的前胸之上。帶著一聲巨響,竟直接將他踢飛到空中,又重重的落在殿內。
「啊,真打中了!」
「哎喲,好響呀!」
聽到這記耳光的聲音,周圍眾僧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甚至有幾個和尚還捂著自己的臉,感同身受的讚歎道。
「法岸這次可是丟大臉了!」
「是呀!連一個剛入門的都打不過,如果我是他的話,我非得自殺不可!」
聽到眾僧的議論,法岸只羞得無地自容,他只感覺臉上又是一陣火熱,柳毅的力量並不能給他造成任何的傷勢,但是那股羞燥,卻是他萬萬不能承受的。
「好賊子,死來!」
他看著躺著殿內剛要爬起來的柳毅,哪裡還顧及大雄寶殿內不准動武的戒律,一聲怒吼之後,身體飛縱,雙手成爪,如同一隻餓虎,向柳毅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