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羅士信獨自一人帶著被俘的柴孝和走到倉城的城門下,城樓的門突然打開,連夜帶著親兵趕到倉城的劉黑闥,手中拿著一桿馬槊,騎著通身烏黑的戰馬,單騎從城中走出來,走到護城河的橋頭上,與羅士信遙相對望。
「你就是請降的羅士信?」
「正是本人。」
「本人劉黑闥,讓俺試試你有多少盡量!」
劉黑闥一夾馬肚,持槊朝羅士信衝了過來。
羅士信時候三百米遠的地方,暗衛軍隊員紛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羅士信一擺手,喝道:「都莫動手!」
說著,朝身邊柴孝和說道:「柴將軍還請站到一邊。」
柴孝和一言不發,聞言不慌不忙,策馬走到一旁。
羅士信從一旁抽出雙鑭,嚴陣以待。
轉眼間,劉黑闥已經到了他身邊,兵刃相擊,蹦出一股火花,雙方擦身而過,位置互易。
兩人勒轉馬頭,緊盯著對方,眼中都露出謹慎的神色。
這一擊,雙方都在試探對方的力量,並未盡全力,但都被對方震得虎口發麻,握著兵刃的手微微發麻。
馬戰雙方,在壓倒性的力量面前,技巧沒有任何用處,兵刃交擊,力量稍弱,都會被對方震飛兵刃,沒了兵刃,勝負立分,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那些單挑的武將,在陸地上比拚也許能靠技巧和靈活性取勝,但在馬背上,力量的優勢佔據了上風,兩個實力相當,往往因為力量懸殊而被對方一招挑下馬的,比比皆是,都是輸在了力量的較量上。
女子若是騎馬跟男子比拚,那是必輸無疑,這也是歷來的戰場女子起不了多少作用的原因。
劉黑闥此時卻也是暗暗吃驚,他身高近六尺,力量在瓦崗軍中也就程咬金和單雄信堪抗衡,這個羅士信身高比他明顯矮了一個頭,卻能在力量上跟他戰平,實在令他感到驚訝。
羅士信卻是有苦難言,這一擊,他是取巧了,手上所套的鈦合金護腕,是暗衛軍將領獨有的裝配。
手掌心由輕便的鈦合金鎖甲製作,連接上臂,一旦握緊手中兵刃,手腕處的金屬關節就會將手腕鎖死,將手腕承受的力量均勻分佈到手臂和肘關節,達到分壓的作用。
他聽甄命苦解釋這個原理時,提到一個壓強公式,叫什麼壓強等於所受力除以面積,承力的面積越大,單位面積所受到的力量就越小,這個手腕護臂,就是根據這個原理改裝的,讓手腕收受的力均勻分散到整個手臂,在馬戰的時候,能抵抗高於己方力量兩倍有餘的衝擊。
只是,這樣做也有一個缺點,就是讓手腕的活動變得不太靈活。
這個秘密,劉黑闥是怎麼也不可能知道的。
兩人再次策馬衝向對方。
幾經交擊之後,雙方都被對方的力量給震驚,劉黑闥的手腕早已經被震得幾乎要握不住馬槊,羅士信的手肘關節也開始打顫。
這時,一旁的柴孝和突然發話說:「劉將軍,羅將軍此行是為了請降,他敢答應柴某隻身入城,就已經足以證明他的誠意,柴某以項上人頭擔保絕無欺詐。」
劉黑闥轉過頭望向柴孝和,他在瓦崗軍中時日不長,跟這柴孝和僅有幾面之緣,當年李密攻下回洛倉,招降這柴孝和時,他也才剛剛加入瓦崗軍,柴孝和的智謀是瓦崗軍中有目共睹的,瓦崗軍能有今天的規模,有他一大部分的功勞。
而且瓦崗軍中的人都知道這柴孝和一向老成持重,穩打穩扎,沒有把握的事不會輕易開口。
只不過李密有意要試一試這羅士信,他也不能輕易就相信了這羅士信。
他哈哈一笑,揚聲道:「既然柴軍師已經發話,俺也沒什麼好懷疑,羅將軍,這就請你們的兒郎一起入城吧。」
……
在劉黑闥的引領下,羅士信與他的三千部下一起進入了城中。
入了城中,才發現倉城沒有任何設防。
倉城中的百姓也都跟往常一樣,車馬來往如流,商舖照常營業,一行人經過倉城中最大的一座糧倉時,不少精壯的苦力正在將一麻袋一麻袋的糧食往糧倉裡搬,周圍的守衛不足十人。
這樣城防,以暗衛軍的精銳,只需一千人,就可以完全拿下。
羅士信卻絲毫沒有要乘機攻佔的意思。
一直到了倉城的刺史府,羅士信下馬卸甲解兵,跟著劉黑闥一起進了府中,連侍衛也只是帶了兩人,全然不虞府中是否有埋伏。
劉黑闥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這一路來他一直在觀察著羅士信,但凡這羅士信有什麼不軌之心,倉城中路上的幾百個行人都會瞬間變成了瓦崗軍警銳,點燃道路兩旁的油桶,與羅士信的三千右翎衛軍同歸於盡。
這個法子雖然笨拙,卻是最有效的以少勝多的辦法。
幸好羅士信並沒有表現出要乘機奪城的意思,如今他只帶了兩個親衛進入刺史府中,劉黑闥越發肯定了一件事,這個羅士信詐降的可能性不大。
刺史府中的議事廳兩側埋伏有三十多名好手,羅士信就算有三頭六臂,進入了這大廳中,也難活著出去。
三人剛坐下,門外響起一陣喧鬧,幾個婦人和小孩跟門外的侍衛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劉黑闥喝道:「何事喧嘩!」
「報告劉將軍,門外有幾個婦人自稱是柴大人的家眷,要見柴大人。」
劉黑闥擺了擺手,「讓她們進來。」
一群婦人擁了進來,看見柴孝和,無不擁上前來,與柴孝和抱頭痛哭,柴孝和被溺死在洛水的消息傳到倉城,她們都已經為他披麻戴孝,如今見死去的丈夫死而復生,怎能不喜極而泣。
「為夫已經沒事了,不是已經答應過你們,一定不會讓你們守寡的嗎?待忙完這裡的事,就回家與三位夫人相聚,三位夫人請回。」
幾個婦人擦去眼淚,帶著孩子,眉開眼笑地去了。
柴孝和一直送他的三位夫人大門,又讓人準備了酒席,這才回到議事廳中,讓兩人一起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