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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5章 永昌浴血(一) 文 / 九劍豪

    紅色政權的成立給永昌城煥發了新的活力,人們的臉上喚起了笑容,繁鬧的街市和歡快的人們使古城變得生動而熱情起來。只是戰局卻越加嚴迫,每天都有很多傷員被抬進了紅軍醫院。

    七日上午,劍鳴和賊猴、張武又去醫院探訪,見伍培傷病已好了大半,而紅軍醫藥奇缺,病房也是擁擠,幾人就商議了轉回駐地靜養。

    在醫院時沒看到劉芳歌,劍鳴搜羅些隨身的藥物,包裹好了又向醫院走去,在途中遇到學生吳鑫華、劉惠運正抬了副擔架向城外跑去,女紅軍王秀青帶領青年隊員們跟在後面。

    「你們這是去哪裡?」劍鳴攔住了問。

    「是去水磨關。那裡正在發生戰鬥,有很多傷員,我們這去支援。」吳鑫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促地說。

    「打仗的事你們瞎摻和什麼?不知道很危險嗎?」劍鳴叱問道。

    「我們咋就不能了?抗日,人人有責。紅軍支持抗日,馬家軍破壞抗日。我們就來幫助紅軍的。」劉惠運梗著脖子激動地說道。

    「打仗不是兒戲,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的。」看著後面的青年隊員,劍鳴壓低嗓音對兩名學生耐心地說。

    「是有危險,但我們不怕!我們都是大人了,會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的,我們也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能抗日,我們也能。」劉惠運大聲地說,又拉了吳鑫華一起向前跑去。

    「胡望道和蔡宏泰他們也在水磨關。」吳鑫華遠遠地對劍鳴喊道。

    「這幾個革命青年抗日的熱情很高,為我們做了很多的工作,幫了很大的忙。我們紅軍也很珍惜這些年輕人的,只是來協助運送傷員,不會讓他們去很危險地方的。」看見劍鳴焦慮的神色,王秀青走過來解說道:

    「他們……」劍鳴欲言又止。

    「你是要去醫院找劉芳歌嗎?她也在水磨關的。」王秀青看見劍鳴手裡的包裹,笑著問道。

    「噢,是….」

    「呵呵呵,她在那邊救助站裡。」王秀青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劍鳴,扭頭就去追趕前面的隊伍。

    劍鳴覺得自己有些唐突,但獲知劉芳歌在前線的信息,心像是被皮鞭抽打過般收緊了。身為科考隊副領隊,劍鳴擔負著確保隊員人身安全的責任,他可不想這些學生們出任何意外。看了看手中的藥物,劍鳴轉身跑回駐地,召喚了賊猴、張武等人,帶上隨身的武器一起趕往水磨關。

    水磨關距永昌縣城西二十里地,說是關,其實只是一個坐落在河邊比較大一點的屯堡,當地百姓利用河水推磨,因而得名「水磨關」。但其地位顯要,是連接永昌與山丹兩縣的關隘要衝,故成為馬家軍首要攻佔的目標。

    在一座被改為戰地救助站的大院裡,劍鳴找到了幾名學生,見劉芳歌也是在裡面忙碌著。

    知道紅軍急需藥品,劍鳴走過去給遞上包裹。

    「啊!是藥,還有雲南白藥。你怎麼會有的?太好了,我們這裡最需要這個了。」劉芳歌高興地跳了起來,一把抓過包裹跑向三間掛著紅十字布簾的土房子,邊跑邊大聲地喊道:「梁醫生、馬大夫,我們有藥了,我們有藥了。」

    「上帝保佑。這些可愛的戰士有救了。」從一間土房內竟走出名褐髮藍眼的洋人來。

    「這是馬海德斯。海德斯是英國人,是名傳教士。他來這裡傳教都有八年了,還給自己起了個『馬』姓。馬海德斯懂醫術,我們醫生人手不夠,就請來幫忙的。」看劍鳴奇怪的眼神,劉芳歌給解釋說。

    在縣城南大街有座新建的天主教堂,想必就是這馬海德斯修造的,不過現在被徵用做紅軍指揮部了。

    馬海德斯接過包裹,給了劍鳴一個熱烈的擁抱,再做道謝後又返回小屋。看著馬海德斯瘦高的身影,劍鳴心中暗自發愣,這外國人是有些很奇怪的東西,自己是怎麼也弄不明白的。

    救助站裡擠滿了負傷的戰士。重傷員們一個個躺在地上,他們強力忍受著卻沒有任何痛苦的叫喊。這種堅強的意志,劍鳴幾人見了也不禁動容,全都在劉芳歌們的組織下將救護過的傷病員給抬回城內。

    臨近中午,劍鳴和張武沒有歇息,又抬起一名傷員快步向永昌縣城走去。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在一塊寬闊的平地張武突然停住了腳,伏身趴在地面側耳傾聽。

    過了片刻,張武抬頭看向劍鳴,問道:「這紅軍有馬隊嗎?」

    「有的,但也不多,好像兩百匹馬,全都是在永昌縣城裡的。」劍鳴思索了說。

    「縣城是在東邊吧!」張武眉頭緊鎖。

    「對啊,怎麼了?」劍鳴問。

    「我們離開水磨關有多久了?」張武問。

    「不到一炷香,也就是有兩千多米的距離。」劍鳴回答道。

    「快回!有一百多騎的馬隊從東北方過來,是要攻擊救助站位置的。」張武從地上爬起來急速地說道。

    劍鳴大驚失色,前線戰事吃緊,守護的紅軍戰士可都給調走了,現在救助站裡只剩下三十來名尚待轉運的傷病號和四五名醫護人員,他們是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跟隨行的青年隊員交代了情況,找到隊伍後面的賊猴、趙勝等,眾人一起加速向回跑去。

    烏雲密佈的天空下,水磨關已陷入一片殺喊。馬家騎兵正高聲嚎叫著橫衝直撞、揮舞了馬刀肆意砍殺,關內沾染了淋漓的鮮血、四處迸發起淒厲的慘叫。

    劍鳴心急如焚,抽出狼牙戟帶頭衝殺進去,這五人的小隊如一支利箭穿透過馬隊,捲起一陣血雨腥風。

    待趕到救助站,眾人竟是愣在了當地。

    站內殘肢斷體、血流成河,十多名手無寸鐵的傷員被殘暴地砍死在地,一名佩戴紅十字袖章的女護士倒在一間土屋門前,已是身首異處。殘破的紅十字布簾斜斜吊掛在門框,上面染滿著腥紅的血跡。

    「啊…」

    旁邊一間土屋裡傳出幾聲慘叫,一名渾身是血的女護士攙扶著另一名重傷員從屋內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噗通一聲,兩人摔倒在地,重傷員卻再也沒能爬得起來。

    一名馬家士兵緊跟著衝出了土屋,走近剛支起半個身體的女護士,獰笑著舉起手中尚在滴血的馬刀。

    「住手…」

    話語中,卻見一道寒光閃過,空中飛濺起一層血霧。

    「殺了這群狗娘養的。」

    幾人怒不可遏,衝進院內結果了這裡作惡的兵士。

    在院子後牆角處,劍鳴終於找到被壓在一名騎兵屍體下的劉芳歌。

    推開屍體,剛要給拉起身,一柄利刃竟刺向自己。劍鳴縮身一閃,只覺左前臂處傳來一陣刺痛,一條傷口正殷殷滲出來血。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劉芳歌雙手緊握一把手術剪刀,尖利地大喊道。

    「是我,是我。我是來救你的。」劍鳴忍住傷痛,說道。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劉芳歌神色恍惚,頭髮散亂著,上衣被撕開了幾粒衣扣,露出一片潔白的脖頸。

    「馬家軍已經被我們給殺了。你沒事了。」劍鳴解說道

    「別過來!你別過來!我殺人了,是我殺人了。」劉芳歌用剪刀指著劍鳴,哭泣著嗓音大叫道,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你不是故意的。不是你的錯!放下剪刀,慢慢地放下剪刀。真的不是你的錯!」劍鳴寬慰道。

    「但我殺人了,真的殺人了…」劉芳歌喃喃自語道。

    「不,你是正當防衛。是他要來傷害你,你才殺他的。」劍鳴開導說。

    「小劉,敵人被打退了。聽我的,敵人已經走了,你真的沒事了。」受了傷的王秀青一瘸一拐地走近了,慢慢說道。

    「慢慢放下剪刀。你是安全的。」劍鳴安慰道。

    「哇…」的一聲長哭,劉芳歌遠遠丟開手中的剪刀,撲進王秀青的懷裡放聲大哭。

    王秀青給撫慰著後背,輕輕整理了衣容。

    「上帝愛我們!上帝愛我們!」馬海德斯哆嗦著嘴唇被趙勝攙扶著走出土屋,

    「上帝在愛我們前,我們要先愛惜自己。」劍鳴靜靜地說道。

    「哦?不!慈愛的上帝會庇佑他所有的子民,上帝他無處不在。」馬海德姆操著不太流利的漢語急切地說道。

    「我們中國有一句古話:自助者天助。靠天靠地,全都是要靠自己。我們相信自己的改變。」劍鳴盯著馬海德姆冷冷地說道。

    馬海德姆吃驚地看著劍鳴冷峻的眼神,默默地走近擺放在地面的紅軍屍體旁,跪下身,用手在胸口連連畫著十字,輕聲禱告道:「全能的上帝,請寬恕我們,赦免我們的罪…」

    一縷耀眼的陽光泛著金色從遮蔽的烏雲中頑強地透出,在馬海德姆悲憫而虔誠的面容上竟照映起一輪聖潔的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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