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李師姐,可是啟靈境八重的高手啊!
她的師尊,更是銀霞峰術道一脈峰主,培元境九重的妙華上師啊!
這小子怎麼說打就打,還不帶猶豫的啊?
場上唯有孫溜一人,依然若無其事之外,無論是楊林、劉志,還是白浪、莫漠,甚至是遠處那三名初入元境的核心弟子,均以一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風墨白。
這小子,要麼是個傻二,要麼就是存心找死!
鏘!
李昭妍長劍出鞘,寒光閃爍,遙指風墨白,一字一頓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你敢打我?」
風墨白目光冰冷,漠然道:「辱我父母者,我定與之不共戴天,沒有當場把你殺了,你應該感到慶幸。」
「哦?本座倒要看看,是誰想殺本座的寶貝徒兒?」
就在這時,伴隨著威嚴而富有磁性的女聲響起,一道沛然威壓鋪天蓋地壓下來,所有人皆是渾身一震,風墨白更是首當其衝,臉色陡然煞白下去,彷彿一座大山當頭落下,幾乎將他的身軀壓碎,但他咬牙挺直腰骨,登登登一連向後退了三步,「噗」的吐出一小口鮮血。
「老大,你沒事吧?」孫溜連忙伸手將風墨白扶住,又驚又憂道。
「沒事……」風墨白抹去嘴角的血跡,瞇眼看向銀霞峰方向,只見一名宮裝婦人,正踏著優雅的步伐,凌空飛渡而來,轉眼便落在廣場上。
這位婦人,約莫三十年華,鬢髮高挽,額描花鈿,容貌端莊,氣質溫柔如水,週身沒有任何氣息流露,就像世俗的貴婦人郊遊至此。但僅憑剛才顯露的那一手,場上所有人一時驚為天人,並也認出了婦人的身份,紛紛恭謹施禮。
「見過妙華上師!」
「師尊!您怎麼來了?」李昭妍俏臉上堅冰瞬間融化,當即收起長劍,快步來到妙華上師身側,抱住後者的玉臂,就像受委屈的小女孩遇見父母一樣,眼眶有幾分紅潤。
「小辣椒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為師自然要親自出馬啦!」妙華上師婉約一笑,寵溺的撫了撫李昭妍的臉龐,便見其上紅腫迅速消退,很快便恢復了白裡透紅的嬌嫩。
緊接著,妙華上師目光橫移,掃向風墨白,笑容不減。
風墨白卻是心頭一震,只覺這兩道目光有如實質,就似兩把利刃從他身體穿過,一時間胸口煩悶,氣血翻滾,連忙運轉《縮骨功》,將躁動強壓下去,怡然不懼的迎上了妙華上師的目光。
「自廢右手,自摑一百下,你仍是本宗弟子。」妙華上師唇角微彎,語氣輕描淡寫。
此時廣場上所有弟子都被吸引過來,聽到此話也見怪不怪,看向風墨白的眼神,有幸災樂禍,有嘲弄,也有諷刺,唯獨沒有同情之類。
「呵呵,敢問上師,弟子何罪之有?」風墨白不卑不亢道。
「刑堂執法弟子何在!」妙華上師微微一笑,答非所問。
話音落下,人群後方刑堂大門大開,一名黑衣弟子走了出來,明明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偏偏面容死板,氣息深沉,就像個暮氣沉沉的老頭子,此人來到妙華上師面前行了一禮,隨即恭謹道:「上師有何指示?」
「告訴他,他犯了什麼罪。」妙華上師淡笑道。
「不敬尊長,以下犯上,其罪當誅。」那名黑衣弟子面無表情,若非嘴皮子在動,根本不似在說話。
碧凌宗之所以成為三大門派之一,除了實力底蘊之外,還應歸功於嚴明的門規。
風墨白剛穿越過來不久就曾領教過,與趙同趙世子在演武場外打鬥,也被罰了五天的藥園外事弟子,這還是最普通的懲罰。
碧凌宗最為看重輩分尊卑,比如外門弟子,面對一名剛覺醒的弟子,都要尊稱一聲小師叔。至於普通弟子、核心弟子與真傳弟子之間,身份地位越高,輩分也越高。而同輩弟子之中,哪怕是啟靈境九重,對比自己早入門的啟靈境一重,也只能稱一聲師兄,就像風墨白稱呼楊林那樣。
一旦被冠上不敬尊長的罪名,懲罰可大可小,嚴重者甚至可由刑堂將其就地正*法!
風墨白作為一名普通記名弟子,不但掌摑核心弟子李昭妍,而且出言不遜,按門規論,確實難逃一死!
「那請問這位師兄,威脅同門,辱罵同門至親者,又該當何罪?」風墨白冷冷一笑。
「廢除修為,並逐出門派。」那名黑衣弟子依然機械式的答道。
李昭妍聞言臉色微變,正yu開口,卻被妙華上師止住,後者不慍不火道:「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罰酒,那本座就看看,誰敢廢了我徒的修為。」
風墨白也是術道一脈的弟子,自然聽說過自家這位妙華上師,其護短之名宗內無人能及,而且蠻不講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沒想到對付的目標卻是他,不由得仰天長笑:「哈哈,什麼時候碧凌宗,就成了上師您的一言堂了?」
「放肆!不准你侮辱我的師尊,就是因為你搶走了藍朱果,才讓築基計劃耽擱了月餘,導致紫瑤妹妹被抓走,你早已是萬死之身,如今罪加一等,刑堂師兄還不將此人拿下!」李昭妍雙眼噴火,怒喝道。
那名黑衣弟子聞言,眉頭終於皺了一皺,隨即身上氣勢暴漲,竟是九重巔峰、半步元境的高手,木然的看向風墨白,淡聲道:「師弟,得罪了。」
風墨白被妙華上師與黑衣弟子二人同時以神識鎖定,整個人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名黑衣弟子一步步走近。
楊林、劉志和莫漠三人見狀,皆是輕輕歎了口氣,並沒有上前的意思。齊雲面無表情,嘴角卻掛著一抹冷哂。至於那白浪,丹鳳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妖艷的紅唇勾起輕微弧度。
見老大一動不動,孫溜不由得暗暗焦急,咬牙挺身而上,嘴裡喝道:「誰敢動我老大!」
不過他剛來到風墨白面前,就被一股巨力轟飛出去,倒地吐了一口鮮血。
風墨白雖然動不了,但神智卻極為清醒,見到孫溜的情況,眼底寒芒湧動,心中殺意如潮,目光在黑衣弟子,妙華上師與李昭妍身上一一掃過,寒聲道:「你們,都該死!」
「哼!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李昭妍冷笑連連。
妙華上師依然笑靨如花,忽然秀眉一蹙,略微抬頭看向虛空某處。
就在黑衣弟子伸手抓向風墨白之時,一道爽朗的長笑聲響起:「哈哈,乖徒兒,我們總算趕上了,沒有錯過這場好戲啊!」
所有人又是一驚,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道劍虹劃破長空,鋒銳無比的劍氣激射而來,倏忽間降臨在廣場上,隨即露出一老一少兩道身影。
老者頭髮凌亂,鬍子打結,不修邊幅,衣袍上油跡斑斑,補丁也不少,赫然就是一個邋遢的糟老頭。
少年一身粗布麻衣,眉宇間自有一股與眾不同的威勢,渾身上下散發出足以凍死人的冰意,就似一塊千年寒冰所雕的人物,背後負著一把三尺青鋒,冷冷然劍氣逼人。
「見過劍老人!」所有弟子行禮,一語道出了邋遢老頭的身份,隨即轉向麻衣少年,就連那三名初入元境的核心弟子,皆是一禮:「見過陳雲師兄!」
這麻衣少年,正是劍老人門下,新晉真傳弟子陳雲!
二人甫一出現,就衝破了妙華上師與黑衣弟子對風墨白的禁錮,黑衣弟子倒也不是榆木腦袋,並未繼續抓人之舉,而是退到一旁。
風墨白恢復了身體控制權,連忙上前扶起孫溜,略微檢查一番,確認孫溜無甚大礙,方才鬆了口氣。
「劍老頭,你要多管閒事嗎?」妙華上師嫣然笑道。
「不是我要管閒事,是我這乖徒兒想管閒事,所以老頭子我不得不管咯,嘿嘿!」劍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嘴大黃牙。
妙華上師秀眉輕佻,看向陳雲的目光帶有一絲異色,正思量間,忽又聽見劍老人說道:「賣我個面子,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妙華上師臉上笑容漸漸斂起,淡淡道:「你劍老頭好大的臉面,要我徒兒生生吃下這個悶虧麼?」
劍老人翻了翻白眼,撇嘴道:「不就是想撈點好處嗎,直說就行了。」
「一塊萬年寒水木。」妙華上師倒也乾脆,開門見山道。
圍觀的弟子見到此幕,不禁面面相覷,這兩位居然公然徇私枉法,還將不將門規放在眼內?不過一想到兩位的身份,眾人又縮了縮脖子。
劍老人小眼睛一瞪,沒好氣道:「你這是獅子開大口啊!」
妙華上師含笑道:「那就按門規辦事吧。」
劍老人抓了抓打結的鬍子,扭頭看向陳雲,嘿嘿笑道:「乖徒兒,你看……」
陳雲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彷彿沒有聽見劍老人的話一般,臉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罷了、罷了……」劍老人嘴裡連連歎氣,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淡藍色木塊,滿臉肉疼之色,就要遞給妙華上師。
「且慢!」風墨白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冷喝出口。
劍老人似乎對此早有所料,又或者根本沒想過將手中之物交出,就在風墨白話音剛落之際,劍老人倏地抽手而回,將淡藍色木塊收了起來,小眼睛看向風墨白,滴溜溜亂轉,嘿笑道:「你小子,總算是發話了,害得老頭子提心吊膽的吶!」